雖然拿不定許三話的真假。


    但宋紹能感受到,許三對自己確實沒有惡意。


    最後,宋紹收起了刀。


    任由許三走了。


    隻剩下溪邊的一個包裹。


    裏麵放著什麽。


    宋紹不得而知。


    他在溪邊想了許久,也想不出來,自己和真太平,或者玄甲血騎有什麽關係。


    雖然他以前是打更人首席。


    但那時候,真太平早已雲遊野鶴,不著朝堂。


    兩者之間甚至沒有碰過麵。


    甚至自己明明已經用天罡三十六換了身份,卻還是被真太平找到了。


    他是怎麽知道自己殺的白蓮教殘黨,現在又為何送禮給自己?


    思索再三,宋紹也想不出個所以。


    宋紹思慮再三後,最後還是打開了包裹,當他看到許三送來的禮後,眼睛頓時凝重。


    這是......


    南隴關,總督府。


    如今真太平親臨南隴關,指揮戰事。


    拿下大捷。


    所有大將齊聚一堂,商討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七成大將以為應乘勝追擊。


    剩下三成,則是以為當下應該先休養生息,穩定打迴來的兩城最為關鍵。


    原本安靜的總督府,如今跟吵架一樣。


    隨便放出去一個就是一品大將的猛漢,現在像是孩童一樣,破口罵街,堅持己見。


    而坐在首位的真太平。


    此時卻不發表看法,隻是任由將士爭吵。


    堵不如疏。


    這些天,他們心中積攢了太多怨氣,吵一吵不是什麽壞事。


    就在大將們擼起胳膊,差點兒準備幹架時。


    許三走了進來,朝著真太平行上一禮。


    “國師。”


    “事情辦好了。”


    “嗯。”


    見許三歸來,剛才還在吵架的大將,瞬間止聲。


    額頭滲出一層薄汗,眼中更是閃過一抹恐懼。


    別看他們在真太平麵前說的起勁。


    那是因為有真太平默許。


    但許三可不一樣。


    他就是個怪物!


    一個隻聽命於真太平,根本就不看其他人臉色的怪胎!


    之前有大將醉酒後,看真太平不爽,覺得他就是一個隻會紙上談兵的廢物,懂什麽兵法?


    結果被許三聽到耳中。。


    第二天,他的屍體被人碎屍萬段,堂而皇之的扔到了大軍營中,當年跟隨真太平征戰的大將,整整吐了三天,都沒能緩過來。


    再後來,原本大將手下的職司,換了一批人。


    除此之外,軍營中沒有任何變化。


    就連真太平聽到這個消息,也隻是簡單訓斥許三兩句。


    便讓他下去歇著了。


    眾人敢怒不敢言。


    本來以為可以在打仗時,找到他的把柄,好在朝堂上參他一本。


    結果沒想到,他不僅是玄甲血騎總校尉,曾經征戰西南時,更是槍挑一品槍術宗師,劍斬半步神仙,一把火燒了百年書院。


    可以說是,百無禁忌!


    就連當今聖上,對許三的存在,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更何況他們隻是名義上的將軍。


    打那之後,再也沒有人敢在軍營中,招惹許三。


    更沒有人敢在許三麵前,對真太平撒潑。


    “今日天色已晚,我等不便再多打擾,國師,我等便先行告退!”


    “國師,告退!”


    眼看眾人被許三鎮住,真太平笑嗬嗬道:“說的也是,今日天色確實不早了,諸位將軍便先行歇息吧。”


    “不過剛才諸位將軍的話,我都聽在耳中。”


    “諸位莫慌,這場仗,不會打太久。”


    聽到真太平的話,各位將軍互相對視一眼,皆是朝真太平彎腰行禮,隨後恭敬地從總督府離開。


    等到隻剩下許三一人時。


    真太平方才站起身子,看向眼前的沙盤。


    如今南隴關一戰,武朝完勝。


    白蓮教退守蜀州城。


    按道理說,眼下軍心振奮,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眼下是最佳的攻城時機。


    若是錯過,下次恐怕會艱難許多。


    隻是,真太平走到沙盤,查看地勢。


    這蜀州城的地勢,實在是太怪了。


    怪到,它竟是明晃晃暴露在武朝大軍的視野裏,四周沒有山野遮蔽,沒有護城河守城,就好像是故意在等真太平帶人打上門一樣。


    饒是老道如真太平,此時也算不出來白蓮教的陰謀。


    仿佛有什麽人在刻意遮蔽天機一般。


    眼下想不通,索性不想。


    真太平甩手迴到主位,示意許三坐到他的身旁,隨後開口問道:“東西已經交到他手裏了嗎?”


    許三聞言,彎腰行禮道:“迴國師,不辱使命。”


    “那就好。”


    真太平手中握著一枚沙盤旗幟,抬頭見許三沒有退下,反倒是欲言又止,不由笑道:“想問什麽就問,別憋著。”


    見真太平看出自己的小心思。


    許三也不遮掩,雙手抱拳,行禮道:“是!迴國師,屬下方才已經同他接觸,這個人,實在有些古怪。”


    聽到許三的話,真太平來了興致。


    “哦?何出此言?”


    “當時屬下靠近他時,已經收斂了氣息,但還是被他發現。不僅如此,就連他的身體也異於常人。”


    許三伸出自己的手,隻見他與宋紹對拳的那隻手。


    兩根指節,竟是已經變了形。


    “明明在他體內感受不到絲毫法力流動,也絲毫沒有體修的那種橫練體魄。”


    “雖然我隻用了三成力。”


    “但他一拳,竟能逼退我三步。”


    “屬下實在看不透他。”


    聽到許三對宋紹的稱讚,真太平忍不住大笑一聲,“難得見你居然也有鬱悶的時候。”


    見許三眼中流露出來的欣賞,以及戰意。


    真太平輕輕將手中的棋子放到桌子前,長歎一口氣,語氣複雜道:“看不透就對了,如果你能看透他,恐怕你早就破了神仙桎梏。”


    “嗯?”


    見許三不解其意,真太平笑著來到沙盤前,沒有去看蜀州城。


    而是看向太安城所在。


    一根手指落在太安城東南的黑點上,那裏正是武朝黑獄天牢所在,嗤笑道:“為了兌現對先帝的承諾,我雲遊野鶴數十年,自以為找到了可以在武朝危難之時,幫其脫困的辦法。”


    “結果沒想到,在那個人的眼裏,卻成了笑話。”


    真太平深吸一口氣,“我承認,我不是他的對手,甚至就連跟他坐在一張桌子前對弈的資格都沒有。”


    “但這次,我無論如何都要跟他爭一爭。”


    “不止是為了武朝,更是為了紅豆那丫頭。”


    說話間,太安城在真太平指尖下,竟是慢慢拔高。


    最後竟是想要壓下那個太安城的上的黑點。


    隻是可惜。


    最後,他失敗了。


    太安城重新縮迴大小,鮮血更是直接從他嘴角滲了出來。


    許三見狀,趕忙喊道:“國師!”


    真太平擺手,示意他沒事。


    輕描淡寫地從懷中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低頭看著手帕的血跡,不甘心的碎碎念道:“這次,我絕對不會再輸給他!”


    許三聽到真太平的低語,久久沒能緩過來。


    國師剛才在說什麽?


    他可是三朝太傅,西南百姓心中的白手人屠,當朝國師,穩坐一人之下的那把椅子。


    這樣的國師,竟然連同別人對弈的資格都沒有。


    便輸得一塌糊塗?


    那個人到底是什麽身份?


    言罷,真太平對許三吩咐道:“等小道士入城後,你便三千精騎守在蜀州城四周,一旦發現城中有任何風吹草動,直接動手。”


    “白蓮教的人殺不殺無所謂,記住,那個小道士絕對不能死!”


    “一定要活著把他帶出來!”


    雖然許三不明白,國師為什麽會這麽看重一個古怪的小道士?


    但他明白。


    真太平這麽做,肯定別有目的。


    迴神後,立刻起身稱是。


    離開後,到玄甲血騎親點三千精兵,趕赴蜀州城。


    等到許三走後。


    四下無人。


    真太平方才不再掩飾,一口心頭血直接吐在麵前的沙盤中。


    他還是小看了天牢中的那個人。


    真太平看了一眼武朝黑獄天牢所在,隨後竟是直接癱坐迴主位,閉上眼,嘴角翹起,喃喃道:“夫子啊,夫子。”


    “你想要那小子斷了對這凡塵的念想,我偏不讓你如願!”


    “這次,無論如何,我都要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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