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高升一直定定的站在那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直到一陣冰冷的風刮起,他才發現自己手腳都凍僵了。


    他不知道江逸是如何能入了榆山書院莫恆知的眼。


    但他知道,江逸這是科舉之心仍沒有熄滅。


    不,他決不能讓江逸參加會試。


    江逸這一輩子,休要超過他。


    即便他是元家的女婿也不行。


    其實,付高升這人真是又熊又不老實的,還總是見不得別人好。


    他現在認為的江逸沒有超過他,隻是他以為的。


    在世人眼裏,江逸的一個舉人身份,已經是榆林人的仰望了。


    而付高升是個什麽東西?


    在榆林人的眼裏,隻是江家的女婿而已。


    還隻是街坊鄰居知道他,再遠一些的,人家隻知道縣丞江宏才,新任主簿是舉人。


    付高升出了一趟門,什麽都沒做,就得了兩個令他萬分不快的消息。


    他一路走迴江府,一直在考慮江逸究竟拿了什麽去府城。


    進了高門大戶後,出來就可以進金店逛銀樓。


    肯定是得到銀錢了!


    在走到江府門口的時候,他抬頭看了一眼上方的匾額,心中突然靈光一閃。


    對了,難不成是江家老宅有什麽值錢的物件被江逸發現了,拿去府城大戶人家賣了?


    好像,也隻有這個可能,才能支撐起花費上千兩的親事。


    他不淡定了。


    江家有這樣好的物件,憑什麽藏著掖著?


    還說什麽寵閨女?


    真寵閨女的話,就應該給閨女當陪嫁。


    他走進府裏,連江小虎等人跟他問安他都沒聽到,一路迴到了江丹雪的閨房。


    江丹雪正坐在床上擁著被子看話本子,丫鬟小翠在給她扒瓜子。


    “小翠,你下去,這裏不用你侍候了。”付高升盡量壓抑著心中的不快,對小翠說道。


    “是。”小翠恭敬的應了一聲,退出了房間。


    江丹雪不明所以的看著付高升問:“你不是說出去買書,書呢?”


    付高升今天出門前,說要去書店買書。


    他還跟林代雙說,自己歲數也不算大,如今沒有事做,不如重新開始溫書,來年參加縣試。


    林代雙聽後非常高興。


    女婿真是好女婿,上進又聽話。


    她非常的讚成,並且還讓賬房支了十兩銀子給付高升。


    “唉,我哪有心思買書啊。”付高升一屁股坐到床沿上,歪頭看著江丹雪,“你不是說你家裏最寵你?我怎麽沒看出來?”


    “嘿,你竟然沒看出來?就你今天出去時支的那十兩銀子,江逸撒潑打滾都摳不出來。”江丹雪撇嘴說道。


    “是嗎?那是人家不稀罕罷了。”付高升彈了彈衣袖,漫不經心的說。


    “你什麽意思?怎麽出去了一趟,迴來說話變得陰聲怪氣的?”


    江丹雪不高興了,冷著臉問道。


    “你跟我說實話,你們江家是不是有什麽傳家寶之類的物件?值錢的那種?”


    付高升將身子往前傾了傾,小聲問道。


    “沒有。”江丹雪想都沒想,直接迴道。


    “真的?你想想你們在老宅住著時,丈人和丈母娘有沒有對家裏哪個地方特別上心?”


    付高升引導著江丹雪。


    江丹雪抬手輕輕用手指敲著額頭,一點一點迴想。


    良久,她搖了搖頭說:“爹娘最上心的地方,就是放銀錢的地方。”


    “除此之外呢?”付高升問。


    江丹雪又想了想,搖了搖頭,“你問這個幹什麽?”


    “幹什麽?嗬。”付高升冷笑一聲,說道:


    “你知道你那好弟弟成親的銀錢是從哪來的嗎?聽人說好像是賣了什麽值錢物件得來的。”


    “可是我從來沒聽我爹說過,家裏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啊?”江丹雪疑惑的說道。


    “你沒聽說,不代表沒有。”付高升翻了翻眼。


    江丹雪咬了咬牙,“我弟成親的錢,真的是賣了值錢的物件得來的?難道不是元家為充麵子私底下借給他的?”


    付高升聞言,像看白癡一樣看著江丹雪,“你弟的性格你不了解嗎?他是那種為撐麵子就接受元家私下安排的人?”


    “這倒也是。”江丹雪用手捏著自己的下巴,皺眉說:“你怎麽知道他是賣了值錢的物件?”


    付高升便把二賴子說的話,跟江丹雪說了一遍。


    江丹雪聽完,將手中的話本子一把拍在床上,咬牙切齒的說:


    “照你這樣說來,還真有可能是賣了值錢的物件給高門大戶。”


    “什麽真有可能,把有可能這三個字去了。”付高升嘲諷道。


    江丹雪坐不住了。


    娘家的銀錢基本被她把控著,江宏才又不是那貪汙吃私的人,額外收入是沒有的。


    江逸成親的花用不下千兩,想來想去隻剩下一個可能,他賣了江家的值錢物件。


    夭壽噢,這怎麽行?!


    上千兩銀錢,最起碼裏麵有自己的一半!


    她猛的掀開被子跳下床,披上披風急唿唿的出了門。


    她沒有看到在她離開後,付高升眼裏的不屑與嘲諷。


    她來到江宏才和林代雙的院子時,江宏才正好下衙迴來剛喝了兩口茶。


    看到江丹雪皺著眉頭,麵帶煞氣的走進花廳,江宏才的眉頭沒來由的劇烈跳動兩下。


    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這又要鬧什麽幺蛾子?


    果然,不待自己開口詢問,江丹雪氣唿唿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哼一聲。


    隨後又轉過身子看向江宏才和林代雙。


    林代雙隻要一看到江丹雪生氣心裏就下意的氣短,她小心的問:“小雪,誰惹你生氣了?”


    “嗬。”江丹雪冷冷一笑,紅著眼看向夫妻二人,“你們口口聲聲說寵我,對我好,結果呢?


    在江逸麵前,我什麽都不是!你們還有臉說呢,我都沒臉聽。”


    林代雙一愣,這怎麽又提起這事了?


    前麵不是跟她解釋清楚了?


    倒是江宏才,他不知道前麵江丹雪已經鬧過一迴了。


    他重重的將手中的茶盞往桌子上一擱,生氣的說:


    “江丹雪,你一天不鬧是不是心裏不舒服?”


    “不舒服? 我這裏不舒服?你們那樣偏向江逸,讓我怎麽舒服?”


    江丹雪指著自己的胸口,歇斯底裏的吼道。


    “我們怎麽偏江逸了?倒是你吃家裏的喝家裏的,裏裏外外,哪樣不是家裏給你打點的?”


    江宏才被她氣的臉色漲紅,生氣的指著他大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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