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丹雪下床,扯了件披風披上,說道:“我去看看。”


    付高升並未應聲,麵朝裏躺著,一動不動。


    江丹雪打開房門,對剛跑進院子的小廝說:“你喊那麽大聲幹什麽?有什麽喜事?”


    “迴四奶奶,大喜事啊,親家老爺他升官了。”小廝一邊喘一邊迴道。


    江丹雪聞言,麵上不悅。


    妯娌家的事,與他何幹?


    她有什麽可喜的?


    她氣哼哼的迴身進屋,將門一關,冷哼道:“他們升官,關我和四爺屁事。”


    “不是。”小廝抬手,愣愣的說:“榆林的親家老爺升官了,四奶奶您不高興?”


    “你說什麽?”江丹雪“唿”的拉開門,尖利的聲音差點穿透小廝的耳膜。


    “小,小的是,是說,榆林的親家老爺升,升官了。”


    “我爹升官了?”江丹雪的小眼裏迸發出晶亮的光,滿臉的不可置信。


    突然,付高升一把將她扒拉到一邊,握住小廝的雙肩,搖晃著他問道:“你說我丈人升官了?什麽官?”


    “這個,小的,小的不知,是,是管家讓小的來,來報喜的。”


    小廝被這兩口子的反應弄懵了,說話磕磕巴巴。


    付高升一把將小廝推到一邊,趿拉著鞋就往前院跑去。


    江丹雪此時才反應過來,蹦了一個高,興奮的說:“我爹升官了,我爹升官了。”


    然後,緊跟著付高升跑向前院。


    付高升跑進花廳,一眼看到正在喝茶的付寧波。


    “爹,我丈人升官了?”


    付寧波一顆扭曲憤恨的心,在見到付高升時,突然平靜了。


    與自己平起平坐又能怎麽樣?


    最後那官職還不是落到自己兒子的頭上?


    江逸已經有官職在身了,那麽另一個,就隻能給他的兒子了。


    不過,得先將他兒子入贅到江家才行。


    他看著付高升,笑著點了點頭,想不到自己的這個小兒子,還有這等福氣。


    “那爹,我丈人是什麽官職了?”付高升跑到付寧波跟前,喜悅中摻著點點緊張。


    付高升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麽。


    於是笑道:“你不要想多了,就你丈人那水平,還升不到縣令。


    頂天也就是個縣丞了,不耽誤你將來接他的位子。”


    說到這裏,看到江丹雪的身影由遠及近,於是咳了一聲,拔高聲音說道:


    “高升啊,你丈人現在是榆林縣縣丞了。


    可是與父親平起平坐嘍,哎喲,真替親家感到高興。”


    “咳咳。”付高升高興的差點嗆到自己,轉身對剛進花廳的江丹雪說:


    “小雪,你聽到了嗎?咱爹現在是縣丞了,你高興嗎?”


    “高興,高興。”江丹雪太高興了,要高興瘋了。


    她笑著問付寧波:“爹,我爹他怎麽突然升官了?難道是他們那的縣丞犯事了?”


    “呃,這個倒不是,他們榆林縣啊,沾了種蛇龍珠的元家的光了。


    縣衙從縣令到主簿,全都升官了。


    尤其是縣令,聽說連升兩級,現在是青城府的同知了。


    下麵的官員依次往上順延,你丈人就順延為縣丞。


    不過,你丈人的這個縣丞可比我這個縣丞有分量多了,是皇上親自任命的。


    噢,對了,還有一個大喜事,高升,你小舅子他被皇上任命為主簿了。”


    “什麽?”付高升和江丹雪的聲音同時響起。


    隻不過一道不可置信,一道充滿驚喜。


    不可置信的當然是付寧波。


    一直想要壓自己舅子一頭的他,怎麽也沒想到,江逸這樣好命。


    付寧波見付高升神色不對,急忙給他使了個眼色,付高升立即笑道:


    “小雪,真是太好了,舅子也升官了呢。”


    “嗯嗯嗯,夫君,我,我想迴娘家看看。”


    江丹雪要高興瘋了。


    天啊!


    她爹竟然升官了,就連她弟弟也成了主簿大人。


    她雙手合十,不停的拜謝著過路的神仙。


    ……


    江宏才一夜未歸,直到第二日晚上,才迴到府上。


    “老爺,您可迴來了,夫人要急瘋了。”


    江小虎打開門,見兩天一夜未歸的江宏才迴來了,急忙將他迎進府。


    “夫人急什麽?我不是差人迴來報過信,縣衙有大事,昨晚不歸。”


    江宏才喝了些酒,臉有些紅,走路也有些飄。


    江小虎扶著江宏才,嘿嘿笑道:“嘿嘿,老爺您除了出榆林縣辦差,凡不離開榆林,從未晚上不歸,夫人自是著急的。”


    江小虎的話音剛落,林代雙便風風火火的疾步走來。


    “她爹,你可迴來了。”她笑的臉上的褶子多了好幾道。


    江宏才笑道:“都老夫老妻了,我一夜未歸,你急什麽?還能不要你了不成?”


    “嘿嘿,我自是不擔心這個的。”林代雙上前扶在江宏才另一側,說道:


    “她爹,這次逸兒也升官了,你說,我們是不是可以讓小雪女婿入贅了?


    到時候好接下你手上的官職,不然……”


    “夫人,別說了。”月婆子在邊上輕輕碰了碰林代雙。


    林代雙轉頭看了一眼月婆子,皺眉嗬斥道:


    “月婆子,你真的跟小雪說的一樣,越來越沒規矩了。


    本夫人跟老爺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閉嘴!”江宏才突然大喝一聲,“我剛進家門,你不問問我這兩天好不好?


    不向我道一聲賀也就罷了,居然連逸兒現在如何都不問一聲。


    張口閉口入贅,你這是自己沒兒子嗎,非得讓女婿入贅?!”


    林代雙被江宏才訓斥愣了,她張了張嘴,怎麽也不明白,自己究竟錯在了哪裏?


    她為這個家著想,難道錯了嗎?


    江宏才一個官職,江逸一個官職,江逸的將來給江逸兒子。


    那,江宏才的這個給誰?


    總不能不要,便宜了別人吧?


    江宏才見她一副不知錯在哪裏的模樣,無奈又氣憤。


    他一甩袖子,往客院走去。


    “她爹,她爹,我這也是為咱家好啊。”


    林代雙急忙追了上去。


    “就你女婿那副德性,要是接了我的官職,你是準備跟他一起下大獄嗎?”


    江宏才迴身,冷冷的看著林代雙。


    “她爹,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女婿怎麽了?


    他懂禮,識大體,也是讀書人,怎麽就不能接你的位子了?”


    江宏才定定的看著林代雙,冷笑道:“嗬,你這是中什麽毒了?”


    說罷,頭也不迴的走進客房,“砰”一聲關上門,將林代雙關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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