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江逸卻不能平靜。


    床板的冷硬,令他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雖然是夏天,但他的心冷如寒冬。


    他翻了個身,腰間被一硬物硌了一下。


    他坐起身摸向腰間,摸到一枚玉佩,正是買的那塊玉包石頭的廉價玉佩。


    他從腰間摘下來,握在手中把玩著。


    “嘶”,手好像被刺了一下,隨即,眼前突然一亮。


    他整個人坐在一片茂盛的荒草裏。


    他驚慌的彈跳起身,快速轉著四下張望。


    這是一處有兩間磚瓦房的小院子。


    這個院子長寬約摸皆有五丈左右,院子裏的荒草沒到他的膝蓋以上。


    兩間房子潤白石牆,黛瓦花窗,飛簷翹……隻有一邊有飛簷翹脊。


    另一邊被一道霧牆自上而下齊齊切下,給人感覺霧牆的另一邊,應該還有幾間房才對。


    這道霧牆向院內延伸,便是那邊的院牆。


    其他兩麵的院牆與房屋牆體的用料一般無二,也是潤白石牆,黛色脊瓦。


    抬頭仰望,迷蒙一片,像那道霧牆一般,院裏卻亮如白晝。


    霧牆上不知從何處垂下來的藤蔓像爬山虎一般,遮蓋著大部分的牆體。


    他仔細看去,那藤蔓上綴著一根根的胡瓜,是的,是胡瓜。


    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一天未好好進食的江逸,看著那胡瓜,咽了咽口水。


    肚子忍不住咕嚕響了一下。


    他不自覺的走向霧牆,伸手瞄著一根胡瓜抓了上去。


    隻是,還沒碰到,便又縮迴了手。


    他四下看了看,嘴裏念著,“不問自取,視為盜。”


    但是,胡瓜散發的清甜氣息,令他口水泛濫。


    他鼓起勇氣,大聲問道:“有人嗎?請問有人嗎?”


    迴答他的是一片寂靜。


    他放下手,挪動了一下腳步,卻不小心碰到了什麽。


    低頭一看,荒草掩蓋下竟有半口井,井沿是用漢白玉砌成。


    是的,半口井。


    那井隻露出一半,另一半,就像房子一樣被同一道霧牆切掉了。


    他伸手推向霧牆,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能穿透,牆體冰涼堅硬。


    趴在井沿往下看,能看到井裏有水,同樣被霧牆一切到底。


    水麵並不深,他伸手下去便能碰到水。


    他捧了一捧水,低頭喝了下去。


    瞬間,周身暖融融的,明明是冰涼的水,但喝下去卻溫暖舒適。


    他忍不住喟歎一聲。


    隨後坐在井邊,再次打量起這處小院,這才發現,竟然沒有院門。


    他就是突然出現在這裏的。


    這到底是哪裏啊?


    他站起身,走到房間門前,敲了幾下門。


    並無人應答。


    他輕輕推了推門,門竟然開了。


    “在下江逸無意冒犯,若有不妥之處,敬請主人家原諒。”


    江逸對著門內拱手拜了拜,才抬腳邁進門檻。


    兩間空蕩蕩的屋子,比他的兜裏都幹淨。


    好歹,他兜裏還有一兩又三十五個銅板。


    “看來,這是無人居住的啊,房間裏亦無後門,可是,我該怎麽出去呢?難道要從牆頭上爬出……”


    自言自語尚未說完,眼前突然一黑,他又坐在了床上。


    他有些不適,使勁閉了閉眼,再睜開,才勉強適應過來。


    他嘖嘖稱奇,嘖,好神奇,難道是遇到了鬼打牆?


    不,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世上,哪有什麽鬼神?


    難道剛剛做夢了?


    可是,喝了井水的真實感,周身的暖意,令他又覺得那麽真實。


    “我還能進……”他剛剛在腦中起了能否再進那處小院的念頭,眼前陡然一亮,他竟真的再次進來了。


    他興奮的擼起衣袖,孩子般的跳了起來,衝到井邊,剛想再捧一捧水喝時,發現自己的左手腕上不知何時蹭上了一塊灰。


    他抬手仔細的擦著,卻見那塊灰怎麽都擦不掉。


    用右手鞠了點水抹上,還是擦不掉,擦的皮都疼了,他仔細看了看,竟像長在了皮膚裏一般。


    而且,這形狀,竟跟那塊玉佩形狀一般無二。


    他急忙在身上翻找,發現他玉佩也不見了!


    他用右手握在左手腕上,心裏閃過巨大的驚喜。


    這,這院子是他的,是他的!


    他得到了天曜遊記裏記載玉石空間。


    天曜遊記裏記載了北疆邊境小城流傳的一個民間故事。


    故事中就寫到有一個人得到一塊玉石,無意間開啟了玉石空間!


    他當時看的時候,還嗤之以鼻。


    好好的遊記,記載上這樣一個怪力亂神的故事,壞了遊記的風雅。


    沒想到,是自己短視了。


    世上,竟然真的存在玉石空間。


    他猛的伸手從掛在霧牆上的藤蔓上摘下了根胡瓜,洗都沒洗,“哢嚓哢嚓”吃了起來。


    “這是我的,我是可以吃的吧。”邊吃,他邊得意的笑。


    “我江逸十八年來,委屈求全,全了所有人的心意,獨獨苦了自己。


    原來,所受的一切,上天都看在眼裏的。


    這是給我的補償嗎?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好好守好自己的這片天地。


    我要好好利用它,造福百姓,決不會像遊記中記載的那人一樣,固步自封,浪費這大好機緣。”


    江逸接連吃了三根胡瓜,才覺得吃飽了。


    他站起來,挽起袖子,開始薅草。


    這滿院的草長得如此茂盛,說明土質很好,他要利用起來,種上瓜果蔬菜、麥粟稻穀,看看能不能育出良種。


    畢竟,那半口井裏的水是特殊的,他已經感覺到了。


    唉,為什麽會是半口井呢,要是整口多少,這樣,就不用定製小水桶了。


    他歪頭看向霧牆,難道,那一邊被做玉佩的那個家夥切掉了?


    也不知道他切了做成了什麽?還是丟掉了?


    真是暴殄天物!


    他好笑的搖了搖頭,繼續幹活。


    同時,在心裏計劃著這裏需要添置什麽東西。


    白天經曆的糟心事的煩悶、被家人不解的悲涼,此刻統統化為烏有。


    江逸覺得的老天待他不薄,他的人生因此而開啟了新的一頁。


    他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窩囊的處處退讓委屈求全,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家人也不行。


    往後,誰讓他不好過,他便讓誰不好過,當然,爹娘除外。


    他們是有權力鬧自己的,不過,自己也不會再像以往那樣,不論對錯,都聽他們的。


    他有自己的底線,全新的底線。


    作為一個男兒,他要堂堂正正的立起來,為天曜做點什麽,而不是窩在後宅去與人勾心鬥角。


    他暗暗發誓,三年後的春闈,你等著,我江逸必去與你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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