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林舟所言。


    範閑此次借假死之名提前迴京,確實為報仇而來。


    他這一趟兇險異常,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算計得沈重身亡而歸,卻在迴京路上被背刺。


    有人以鑒察院之名,給言冰雲下發任務,讓他在迴來的路上殺了範閑。


    為取信言冰雲,他甚至將言若海隨身的令牌也拿了出來。言範閑與北齊聖女私通,此等通敵賣國之輩迴京都必定引起大亂,當提前殺之。


    此舉無異於是在威脅。


    於情於理,言冰雲都該照做。


    於情,若不照做,言若海將有性命之憂。


    於理,此乃鑒察院密令,當是陳院長亦或者陛下的意思,為了慶國他需得照做。


    然而他還是將這一切告訴了範閑。


    範閑腦子靈通,瞬間猜到這密令造假,然而誰都不敢確信言若海此刻是否安全。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與言冰雲做局假死,而他則借機提前迴京。


    看一看。


    到底是誰想殺他。


    雖然他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


    林舟傳信說太子被禁足,與他合謀給予財富上支持的李雲睿又被逐出京都,狗急跳牆也說不定。


    畢竟他若身死,內庫財權依舊落於李雲睿之手,而李雲睿也未嚐不可借勢再迴京都。


    而更重要的一點。


    假傳密令之人乃故意假傳,露的這一破綻定有問題。範閑躲在暗處眼看著他將自己的“骨灰”放入懷中,偷偷交於他人後嗑藥而亡。


    範閑晚了一步,沒來得及阻止,隻從他身上搜出了一封遺書。


    大意內容乃自知死罪當誅,然二皇子派人藏起他家中妻兒,威脅他假傳密令。然心中惶恐,故服毒以死謝罪,隻願九泉之下再與小範大人磕頭認錯。


    “……”這栽贓嫁禍的手法真是太粗糙了。


    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將信拿走。


    懷疑這個局真正針對的應不是他,而是老二。若他未死,從此人身上查到老二那兒,必然結仇。


    隻可惜算漏了一步。


    他這一路都與林舟通著書信,對京都發生的事了如指掌。


    -


    “殿下,門外有人送來了這個……”謝必安將一封信與一個香囊遞給李承澤,有些疑惑,“可惜隻見東西不見人,會不會有詐?”


    李承澤取出信件,隻見上書四個大字:範閑已死。


    “……”林舟看向李承澤手上的香囊,臉上表情怪異,“這不會是範閑的灰吧?”


    “但為什麽……”林舟剛剛開口便變了臉色,與李承澤對視一下,凝重道:


    “栽贓陷害?”


    李承澤單手托腮,懶懶將那“骨灰”隨手丟給謝必安,謝必安伸手接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太子這招妙啊。”


    “想來這才剛剛開始。”


    既是為了栽贓,這事兒可不比前幾日的湖邊刺殺,如果隻是這樣未免太草率了些。


    倒是有趣起來了。


    果然人一旦被逼急了,總能被激發些潛能。


    李承澤眼中興味盎然,彎唇輕快說道:“這幾日府內都鬆懈些,該吃吃該睡睡。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樂於助人。”


    “是,殿下。”


    看著謝必安走了,林舟這才整個人貼著李承澤與他親吻,“表哥可還欠我十次。”


    昨日她與李承澤找婉兒透露範閑假死之事,以免她情緒大起大落影響身體,順便拉著清蓮坐下一起推了把牌九。


    他們未定賭注,隻林舟狡黠算計著若她贏了,李承澤就得答應她一個要求。


    無論她提什麽都隻能答應。


    李承澤並未多想,也有縱容的意思便答應了。


    最終在婉兒的幫助下,李承澤一局未贏。


    他這才自覺失算,一個婉兒一個清蓮都是她的人,從他坐下的那一刻便已經注定結局。


    當晚,林舟便壓著他討要賭注。


    以比以往更加猛烈的方式。


    ……


    鬧著鬧著,二人便到了床榻上。


    李承澤身上衣襟不整,輕輕掀起便可清晰看見昨日林舟辛勤種下的紅梅,喘息間紅梅晃動,仿佛能夠聽見“簌簌”的花落聲。


    “嗯……輕……疼……”


    緋紅唇色透著誘人的色澤,翕動間傳出破碎不清的聲音,輕的仿若氣聲一般。


    不知不覺間唇瓣無意識分離,盛著滿園春色撩人心弦的狐狸眸瞳孔微縮,失神片刻後方如溺水般用力唿吸著。


    然而身子仍止不住顫動,強烈的失控感讓他闔上泛紅的眼眸,如同尋求庇護的小獸一般纏綿於林舟身上。


    方覺有了歸處。


    感受到那濕熱氣息徘徊於他的頸間,有些癢。李承澤啞著聲音道:“髒……”


    此刻他身上盡是汗液,脖頸處必然也無可避免。


    “不髒,我們家承澤哪兒都香香甜甜的。”林舟輕聲哄道,藏不住的笑意與繾綣愛意,讓李承澤無法抗拒。


    隻剛消散不久的欲望再次覆上,讓他的喘息逐漸加重。


    李承澤不經撩。


    這是林舟早就發現的秘密。


    他身子敏感,又嬌又軟,還怕疼。卻又因為愛她而遵從本心將自己獻於她。


    “好啦,還剩九次。”林舟手臂虛搭在他腰間,抬首吻上他微張的唇,黏膩濕滑的與他糾纏上。


    許久。


    林舟為李承澤整理早已散亂的發髻,李承澤懶散趴在軟榻旁的扶手上用木梳打理自己額前的劉海。


    “嘖,你倒是一點不慌。”林舟低眸看他有些昏昏欲睡,有意提起他感興趣的話題,“也許範閑真的死了呢?”


    這栽贓嫁禍可就坐實了他插手鑒察院之事,且殺害了剛從北齊迴來的如今慶國大功臣範閑。


    “範閑可沒這麽好殺。”這一點李承澤十分篤定。


    “你對他倒是了解。”


    “死了也就死了,總歸每天都有人死……”李承澤語氣散漫,慵懶的轉身,剛想讓她幫自己再按按腰,便聽到門外傳來動靜。


    “?!”


    範閑好不容易摸進府裏就聽見這倆夫妻用著雲淡風輕的語氣討論自己死不死的問題,險些腳下一滑就要掉下來。


    他足尖輕點看似輕鬆落地,實則在看見倆人的姿勢後差點又要表演一個平地摔。


    “……我來的好像不太巧?要不我走?你們就當我沒來過哈。”


    實在是李承澤本就不愛拘束,剛淨了身子便鬆鬆垮垮的套上衣服,並未束上腰封。而剛剛轉身之際胸前肌膚露了大片,範閑不敢多瞄,生怕自己假死成真。


    林舟見範閑識趣轉身,手上不緊不慢的為李承澤穿好衣服,還不忘開口打趣,“喲,鈕祜祿範閑迴來了?”


    “鈕祜祿?是何物?”李承澤低沉的聲音還有些啞,等著林舟為自己穿衣後便癱軟著身子斜靠在林舟身上。


    “……範閑以後有空會再出一本巨作,到時你便知這鈕祜祿是什麽了。”林舟尋思著紅樓夢他都背下來了,多一本應當也無事。


    範閑背後一涼,莫名就被安排了下一坑,他揚聲抗議:“想都別想,我可沒看過!”


    “嗯?剛剛有人說話嗎?”林舟無辜眨眼,一手悄悄伸到李承澤身後為他輕輕按著。


    “許是範閑的魂兒飄來了吧。”李承澤被按的舒服,腦袋輕蹭了一下,彎唇像隻慵懶的貓兒。


    明明已經穿戴齊整,二人卻都默契的未開口讓範閑轉身。


    背身看天的範閑:?有人管管嗎,這裏有人虐狗了。


    明明啥也沒看著,就莫名覺得有些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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