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芳約的地方是她們常聚的餐廳,當她接到第一部戲時,當她第一次出演女主角時,當她拿下第一個代言合作時……


    都是在這裏慶祝的。


    店長早早就給她們留好了包廂,陳舟推開門便看到了滿滿一桌子菜,以及坐著的劉芳。


    見劉芳站起身,陳舟關了門無聲的笑笑,“芳姐什麽時候跟我這麽客氣了?也就幾天沒見吧。”


    說著就近坐到了離門口最近的地方。


    聽到這話,劉芳又坐了迴去,與她麵對麵。嘴唇翕動似乎想要開口,但視線觸及陳舟眼底冷意後愣了愣。


    這還是她除了拍戲外,第一次看見陳舟這副表情。


    還是很好看。


    劉芳垂下眼瞼自嘲竟還有功夫想這些,但積攢了好幾天的勇氣也因此一點一點褪去。


    即便這些年因為陳舟的爆火,自己如願成為手握資源的經紀人,也另外帶了其他藝人,謝源。


    但她心裏清楚,資源是因為陳舟得來的。


    謝源在她手上轉型後如今不溫不火,一直靠著之前當愛豆時圈的老粉做數據,且還有流失老粉的征兆。


    因此劉芳甚至借著陳舟對她的信任,暗中做了幾次資源互換。


    隻為了讓謝源拿到更高的商務title,上更有熱度的節目。


    與其說是她捧紅了陳舟,不如說是她靠著陳舟生存。


    前兩年公司就有想給陳舟換經紀人的想法,說劉芳的能力與陳舟如今的熱度不匹配,但陳舟拒絕了。


    劉芳一直想證明自己的實力,而謝源就是她的實力。


    她要捧紅謝源。


    “舟舟……”淚水瞬間湧了上來,劉芳嘴唇顫抖,雙手捂住眼睛無聲落淚,“對、對不起……”


    “你的合約,今年就要到期了,你又沒有續簽的意思,所以……”


    短短幾句話,她說的斷斷續續,夾雜著濃濃的哭腔與擤鼻子的聲音,甚至還有幾個字變了調。


    但陳舟還是聽懂了。


    隻是這樣微不足道的理由,竟讓劉芳輕易舍棄了她們這麽多年的友誼。


    陳舟幾乎懷疑,當初那個說要做最優秀經紀人劉芳是不是真實存在。


    “吳總給你承諾了什麽?”


    能讓你毫不猶豫的出賣我。


    “他說……會給謝源高奢品牌的商務合作,還有陽光影視明年要開拍的s+級ip的男二,還有一檔選秀節目的導師名額……


    而我要做的就是給你多造一些黑料,包括這次節目,等播出就會有水軍刷屏你耍大牌,內涵嘉賓之類……還、還有之前你和小楊總,我拍了照片,本來想造謠你潛規則,結果拍到你和孟宴臣……”


    劉芳哽咽著將藏了許久的秘密一股腦兒的說出來,她早就後悔了,但深陷沼澤無法抽離,隻能清醒的看著自己一步步被泥濘沾滿身體。


    “但不會真的毀了你!”她試圖讓自己的行為不那麽醜陋。


    “隻要你續簽了,水軍隨時可以轉變過來攻擊任佳姝,那些照片我也都壓著……隻要你續簽了,一張都不會流出來!”


    “嗬。”陳舟嗤笑一聲,對她的話不置可否,“除此之外,我聽說吳總經常帶著新簽的藝人參加不入流的飯局,這件事你知道嗎?”


    “劉芳,你當初不是最討厭這種人了嗎?”


    “我……”劉芳說不出話,毫無形象的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來,她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又好像什麽也沒有。


    她今天原本是想鼓足勇氣與陳舟道歉,乞求原諒,希望陳舟念著舊情簽下續簽合同。


    然而在看到陳舟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不可能了。


    陳舟不會原諒她。


    陳舟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又看了眼桌上色澤豐富卻已然冷了的菜肴,很大一部分都是近幾年因為要保持身材劉芳不讓她吃的。


    但以前的陳舟很喜歡吃。


    她舀了一碗湯,冷了的湯上浮起一層白色油脂,微抿了一口陳舟就皺了皺眉,發現並不如記憶中那樣好吃了。


    陳舟斂眸,將手伸進包裏按下暫停鍵,而後起身稍稍提高了音量,“進來吧。”


    門被打開,劉芳抬起頭,涕泗橫流。但她已然不在乎這些了,隻是怔愣的看著魚貫而入的幾個男人,卻隻認得孟宴臣一個人。


    “何律師,這個給你。小郭,手機就交給你了。”陳舟聲線微冷,轉過身沒去看劉芳。


    “好的,陳小姐。”這是孟宴臣為她請來的何律師,他接過陳舟手中的錄音筆,笑眯眯的應了一聲。


    “好嘞小姐!”這是江椋為她請來的保鏢小郭,他的塊頭可一點也也不小,全身肌肉留著寸頭,爽快的應道。


    這隻是前菜。


    這公司董事本就與江椋熟識,隻是他不愛管事兒隻看財務報表的盈虧。


    在得知江椋侄女在自己公司受了委屈以後當即大發雷霆進行整頓,將吳總與劉芳革職後各自給了一封律師函。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劉芳眼見著小郭走近自己,心裏一慌喊著陳舟的名字,乞求她放過自己,然而陳舟卻沒有絲毫停頓的被孟宴臣摟著腰走出包廂。


    去了隔壁。


    踏出門之前,陳舟說道:“我的確不準備續簽,但我想的是,和你一起出來開工作室。”


    未來也許還能簽下其他藝人,而劉芳始終是他們工作室的王牌經紀人……


    劉芳捏著手機的手緊了緊,更大聲的哭喊著陳舟的名字,卻得不到任何迴應。


    她真的後悔了……


    -


    在收到劉芳發的時間與地點以後,陳舟便已經聯係老板包場了,她用了一天的時間思考應該怎麽處理。


    孟宴臣的那番話已經讓她豁達不少,於是她又與陳雪茹通話,詢問她的建議,結果得知她們當初能進這家公司是江椋搭的線!


    “哎我當時還讓他幫忙找了幾個劇本給你的,結果你都拒了,嗐……後麵看你混的還不錯,我就沒管啦。”陳雪茹說著,還有些可惜。


    那可都是她千挑萬選的劇本!!


    “……”陳舟想著那幾個劇本,沉默半晌,微酸的鼻子瞬間也不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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