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慕涵轉身望過去,隻見一個身影踉蹌著跑出來,他的步履淩亂,身子搖晃著,好像隨時都能昏倒一樣,但是又那麽倔強,每一步都努力穩住身子,不讓自己摔倒。


    “你瘋了嗎?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麽樣子,為什麽不去看醫生,跑出來幹嘛?”她忍不住上前去抓住那人的衣領吼道。


    麵前的人慢慢把空洞的眸子轉到眼前人的身上,瞬間便有了光彩,“慕涵,你來了,我現在是在做夢對不對?是不是隻有在夢裏才能看見你。”


    “你不要多想了,不管發生什麽事,何常禦,能不能請你把自己的身體給照顧好了,不要再多想其他的了。”安慕涵忍著心酸說道。


    “慕涵,為什麽在夢裏,你也要推開我?”何常禦的眼中充滿了哀傷,“連你也要推開我了嗎?母親當初就拋棄了我去了天國,父親又為了生意從不管我,我現在隻有你了,連你也要走,那我真的一無所有了。”


    安慕涵心中有所觸動,她從來不曾了解過何常禦的過去,隻大約知道何常禦的母親早年病故,沒想到何常禦內心裏還藏著一種怕被拋棄的惶恐,與他平日所表現出來的沉穩截然不同。


    這樣的何常禦也最讓人心疼。


    安慕涵連忙說道:“何常禦,你放心,我不走,你現在發燒了,我們先去看病好不好?”


    遠處追過來的助理看到這一步,看向安慕涵的眼神多了幾分耐人尋味。


    “你放心,我隻陪他看病,等他退燒,我會立刻離開的。”安慕涵解釋道。


    有了安慕涵的牽引,何常禦乖乖地跟著去看病。


    醫生給何常禦檢查之後發現是淋雨受冷引發了何常禦的舊疾肺炎,比尋常的發燒更加兇猛,火速就讓何常禦住了院,而且還是加急病號。


    本來在醫院裏隻需要靜養的何鶴軒一聽到這消息,頓時急火攻心,生生從自己的病床上跳下來去看何常禦。


    “對不起,何伯父,您要怪就怪我吧。”安慕涵見何鶴軒來,急忙說道。


    何鶴軒看了看昏迷中的何常禦,他就這麽一個兒子,偏偏是這樣的固執性子,為了達到目的決不罷休,這在做生意的時候是個好事,可在感情上,就會大錯特錯。


    他對安慕涵這個女人從來就沒看得上過,但凡是一個好女人,怎麽會跟別的男人糾纏不清,還是在江城地位數一數二的那個炎臨城,隻怕跟她在一起,何常禦很有可能招惹上炎臨城。


    可是不管他怎麽做,何常禦都堅持要跟安慕涵在一起,如今還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


    “唉,當初真該多生一個孩子,如今也不至於孤木難支,隻守著這麽一個不爭氣的東西。”何常禦忍不住感慨道。


    助理湊在一邊說道:“何總,這件事真怨不得安小姐,要不是安小姐剛好趕到,隻怕少爺的身子會變得更糟糕。”


    安慕涵有些意外,還以為這個助理會趁機損她呢,沒想到助理居然幫她說話。


    “這件事也怪不得你,誰讓我兒子執迷不悟,偏偏就喜歡上你了。”何鶴軒擺了擺手。


    一次是這個女人不好,可是這麽多次都是自己的兒子,非要喜歡人家,還真是怨不了別人。


    “請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再糾纏您的兒子,隻是如今他這個樣子我也放心不下,還請你讓我守在他的身邊,病好之後,我真的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麵前。”安慕涵懇求道。


    何鶴軒點了點頭,說道:“罷了罷了,既然你要守著他,那就守著吧,反正我現在,也沒有精力再多管他了。”


    何常禦這一病就病了數十日,公司的人可都急壞了,本來何常禦是事事一把抓,他這一生病都沒有個能代替他的人,公司都要亂了套了。


    “你這個笨蛋,明明那麽聰明,卻永遠都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要是我直接離開,沒有管你,你說你可怎麽辦?”望著昏迷中的何常禦,安慕涵忍不住數落道。


    數落完,她自己又開始歎氣,她又何嚐不是個傻瓜,每一次做好決定是要放棄,可是先心軟的又是她,來來迴迴的折騰,隻怕是看戲的人都看累了,她卻始終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安慕涵一想到當時的情形,還有些後怕地握緊了何常禦的手,幸好自己當時陰差陽錯去了自己之前住的地方,不然很有可能就發現不了何常禦,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慕涵,你不要走。”何常禦在睡夢中無意識地說道。


    “我不離開你,你安心地睡吧。”安慕涵連忙說道,也不知道他在睡夢中,能不能聽得見,隻是好幾次何常禦都在夢中喊著這樣的話,好像又夢到了她離開的時候一樣。


    過了幾日,何常禦才漸漸蘇醒。


    當他睜開眼看到安慕涵的時候,眼眸木愣愣的,好像是丟了魂一樣。


    “你怎麽在這裏?”他問道,聲音有氣無力的。


    “你難道不記得昏迷之前都發生什麽事了嗎?”安慕涵問。


    何常禦有些費力地想了想,昏迷。之前他接到了那個莫名的電話。


    電話裏麵安慕涵態度堅決要跟他分手,當時他聽得萬念俱灰,本來還想跟安慕涵分享自己談成生意的喜悅,卻被這樣一個噩耗打擊得毫無還手之力。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迴事,莫名開車就到了安慕涵所住的地方,但是上樓敲門卻遲遲沒有人迴應。於是他就坐在樓下等,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夢中好像還夢見了安慕涵,然後他死死地抓住安慕涵的手,不讓她走,而夢中的安慕涵對他十分溫柔,反複地保證著不走,不像現實中的她,那麽冷漠,那麽疏離。


    迴想起當日的種種,何常禦有些痛苦地閉上雙眼,“我現在沒事,你要是走的話現在就可以走了。”


    見他還一臉鎮定,安慕涵有些失落,抬手給他蓋了一下被子,“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迴去了。”


    如果他不再需要她,那所有的堅持,那就沒有理由了,她也沒有任何留在他身邊的理由了。


    安慕涵轉身要走,身後卻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以及瓶瓶罐罐被帶倒的聲音。


    “不要走,慕涵,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麽狠心?”一雙強有力的手臂環住了她的腰,把她緊緊地拉到了懷裏。


    那手上還戴著針孔以及剛才強行衝出來掙脫的傷口,傷口還在冒著血。


    安慕涵連忙抓住何常禦的手心疼的說道:“你在做什麽呀?怎麽把輸液針給掙脫開了。”


    “不許離開我,你答應過我了,永遠不再離開。”想起夢中的承諾,何常禦霸道地說道。


    “我以為你不想再見到我了。”安慕涵小聲說道,“在你心裏,我一定是個反複無常的女人吧,一會這個樣子,一會又那個樣子的,其實我也可討厭現在的自己,明明為了你好,我就應該離你遠遠的”。


    “可是你又一次出現,你如果放下我不管,就此一走了之,我也不會再纏著你,但是你現在又因為我來到這裏,安慕涵,你還要否認對我的心意嗎?”何常禦逼問道。


    安慕涵咬唇,“何常禦,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就算是遇到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發燒,我也不會坐視不理,更何況,你曾經幫過我那麽多,我當然不能不管你,但是我們之間真的差距太大,就不要強求在一起了,好不好?”


    “我不要,我們之間哪有什麽大差距,不過就是旁人的眼光罷了,你的好我知道,我對你的好,你也知道,我們為什麽要拿旁人的錯來懲罰自己。”何常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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