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心力憔悴,孫家雖然算不上龍城的大戶,但也頗有資產。


    怎麽看也不是兒子口中的破落戶,否則她也不必跟對方結親了。


    她自然知道自家孩子隻是年紀小,愛玩了些天性不壞,可這性子……


    程夫人看他坐沒坐相的樣子,默默歎氣。


    這事一出也給她提了個醒, 看來隻能委屈兒子找個小門小戶好拿捏的,否則一旦鬧出事可不好收場了。


    “你爹估計還有半個月就迴來了,你最好老實點。


    上不了台麵的玩意藏一藏,不然到時候可別指望我救你。”


    程遲衛沒聽出來她話裏的意思,但屏風後的寧墨聽明白了。


    少年向來無辜天真的臉上劃過一抹陰狠,攥緊了邊上的桌布。


    “知道了,真是的!要是爹能像二叔一樣對我就好了!”


    程夫人聽到了他的嘟囔,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下意識看向了門外。


    “行了,我先迴去,這些天你安分點,別總惹事。”


    程遲衛想說自己最近挺安分的,有寧墨陪著又沒有爹娘念叨自在多了。


    “知道了……”


    程夫人走後寧墨才從角落裏出來,剛剛程夫人臉上的不自在程遲衛沒注意,但他是看見了的。


    為什麽會不自在?那不自在裏似乎心虛占了大多數呢!


    寧墨圓圓的眼睛眯了起來,“少爺,墨兒已經好了。還是把我送迴二老爺那裏吧?就這麽把墨兒帶出來,我擔心二老爺生氣。”


    “哎!你怎麽不好好養著下地了!放心吧,我二叔對我最好了,你不知道……”


    程夫人提著心迴了府,卻不知還有半月才迴來的程家老爺已經在家裏等著了。


    程老爺陰沉著一張臉,手邊的桌子上放著一疊紙,此刻他的臉色比那紙上的墨跡還要黑!


    程夫人剛進正堂,迎頭就撞到了一臉興師問罪架勢的丈夫。


    程夫人心裏一驚,“老爺你怎麽迴來了?不是說還有半個月嗎?”


    “半個月?再過半個月我程家都成整個龍城的笑柄了!”


    程老爺一巴掌拍在了那些紙上,臉色猙獰青筋暴起,口水飛濺出老遠。


    “那個逆子呢!讓他趕緊給我滾迴來!文不成武不就的玩意!當初老子就應該掐死他!省得如今給老子丟人!


    還有你!慈母多敗兒!他這麽無法無天,作天作地跟你脫不了關係!”


    程老爺氣得臉紅脖子粗,邊拍桌子邊轉圈!要是給他把豆子,估計豆漿都磨好了。


    程夫人一聲不敢吭,趕緊讓人去叫程遲衛迴來。


    “老爺你消消氣,這次是我的不是。我就想著遲兒年紀也大了,找個賢惠的妻子也能讓他收收心,誰知道……”


    “你還替他說話!他是要收心嗎?他是要上天!他是不是有病!


    他去的是什麽地方?嗯?南風館!他要幹嘛?他要讓我程家斷子絕孫不成!”


    程老爺灌了口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整個人老了十歲的樣子。


    天知道他歡歡喜喜提前迴來,就想著一家團圓和和美美!


    可偏偏死對頭城門口就堵住了自己,陰陽怪氣極盡嘲諷一通輸出。


    氣得他差點當場昏過去!腦袋一陣陣發暈,直到現在手還在抖呢!


    等管家調查清楚前因後果,他有那麽一瞬間真的很想自己努努力再重新生一個!


    程夫人心驚膽顫半個字不敢多說,隻暗暗祈禱待會兒子最好老實認錯,挨一頓打也就算了,可千萬不能強嘴!


    誰知程遲衛比她想的更有種!


    程夫人看到他牽著的那個人,瞬間就呆住了,他是瘋了嗎?


    程老爺視線劃過並肩進來的兩個人影,心裏的怒火居然詭異的消失了一瞬。


    “爹……”


    程遲衛剛叫了一聲,下一秒程爹以不符合年齡的迅猛速度衝了上去。


    飛起一腳將他踹飛了出去,寧墨沒來得及鬆手,被衝力一帶踉蹌著一起摔倒在地!


    “兒子!老爺你手下留情啊!”


    程夫人趕緊衝上去抱住了還要踹的程爹,同時拚命給程遲衛使眼色。


    “老爺你消消氣,兒子不懂事你慢慢教,別把自己氣壞了。


    就算要教訓也不能下這麽重的手啊!你這是要打死他啊!”


    程遲衛捂著劇痛的胸口,有那麽一瞬間他似乎看到自己太奶了!


    可是他再清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含著淚水要哭不哭的寧墨。


    對方似乎是想扶起他,卻又擔心他疼整個人有些手足無措。


    耳邊充斥著他爹要打死他這個不孝子,還有他娘一個勁讓他認錯的話。


    他不懂他隻是愛一個人又有什麽錯呢!


    寧墨看著他清醒過來的眼神,瞬間一臉決絕地咬緊了牙。


    顫抖著摸了摸他的臉,語氣哽咽,“少爺,你要好好的,忘記墨兒吧!”


    他爹正好掙脫了他娘的阻攔,一腳踹過來。


    程遲衛瞪圓了眼睛,眼睜睜看著他擋在了前麵……


    “墨兒!”


    寧墨軟軟地倒在了他懷裏,人已經暈過去了。


    程爹也愣住了,他根本沒想動他,畢竟錯在自己兒子,對方隻是身不由己。


    誰承想他居然這般護著這個逆子,程爹沒看出來,程夫人倒是立馬炸了。


    這不要臉的小賤人就是故意的!


    最糟糕的是她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程遲衛已經開始發癲了!


    他費力抱著寧墨眼神兇狠,看著他爹娘的眼神跟看殺父仇人似的。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們?我們到底哪裏礙著你們了……”


    程父臉色鐵青,上前一步一把將寧墨從他懷裏扯出來丟在了一邊。


    順手拿過邊上的雞毛撣子,劈頭蓋臉地抽了過去。


    程家的大廳裏頓時響起了鬼哭狼嚎的慘叫,還有程夫人泣不成聲的勸解。


    地上躺著的人眼睫微動,半點動靜不敢有,事到如今哪怕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想必“散夥費”也少不了他的。


    周雄跟秦雙雙聊了兩刻鍾,就準備走人了。


    想到自家閨女心血來潮的下廚後果,幹脆腳步一轉去商會消磨時間了。


    秦雙雙看著他帶人離開的背影心裏滿是絕望,如今還有誰能救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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