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她不會真死了吧?要不給她搞點藥吃,真死了誰替我下鄉啊!”


    沈艾淺腦子裏暈暈乎乎,胃裏更是火燒火燎,聽見這尖銳的女聲徹底歇了睜眼的心思。


    她沒動,這具身體明顯饑餓過度還發著熱。


    聽她這刻薄的語氣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她現在可沒精力應對。


    “嘖!吃什麽藥!她配嗎?小賤蹄子命硬的很,放心吧死不了!”


    劉榮英說完就扭著屁股出去了,她兒子要吃紅燒肉,她得早點去排隊,哪有功夫管那死丫頭啊!


    郭美麗眼睛一轉,知道她媽是要去供銷社買肉,也懶得管孟淺淺的死活了!


    趕緊趁機跟了上去,“媽!給我點錢,王苗苗說供銷社今天有布,我去扯點迴來,你給我做件布拉吉唄!”


    “你個臭丫頭整天就知道打扮,前些天剛買的的確良襯衫今天又惦記上布拉吉了!”


    “哎呀!媽!你就知道說我怎麽不說郭紅軍呢!再說……”


    砰的一聲大門關上,床上的“孟淺淺”睜開了眼睛。


    “嘶!草!”


    沈艾淺捂著肚子,胳膊打著晃艱難地爬了起來。


    從高床軟臥的公主,連個緩衝都沒有就變成了備受欺壓的小可憐,這落差也太大了。


    沈艾淺摸了摸腦門,果然熱的燙手,起碼39度。


    仔細聽了會確認家裏沒人,意識在空間掃了掃,挑了半天才選了一款比較素的粥。


    她現在的腸胃可禁不起折騰,散發著黴味的雜物間很快多了點大米粥的清香。


    沈艾淺饑腸轆轆,真就有種八輩子沒吃過飯的感覺,也不管粥還燙不燙了咕嘟咕嘟往下灌。


    一碗粥下肚才有種活過來的感覺,考慮到久餓不能飽食。


    沈艾淺意誌力十分堅定的沒喝第二碗,又趕緊從空間裏拿了退燒藥,再燒下去她都得嘎了。


    吃好藥她仔細觀察了一下身處的環境,還真不是簡單的破舊能形容的。


    巴掌大的地,兩塊木頭板子架在10厘米高的木塊上拚的床,身子底下就墊了幾張報紙。


    她身上蓋的是補丁摞補丁的被麵,跟大塊的灰色抹布也沒啥區別了。


    “真的是轉身的地都沒有啊!”


    好在牆上有個小窗戶,多少還能看清東西。


    等看清房間裏放的什麽玩意,沈艾淺無語了。


    她的床也就留出個30厘米的過道直通房門,旁邊是一大堆的破爛。


    還真不是她誇張!


    裂了一半的壇子,缺條腿的凳子,破麻袋,沒門又缺底的櫃子……


    她的“床”就靠牆放著,雖說被原身打掃的幹幹淨淨,但這種逼仄又壓抑的環境,呆久了不生病也得抑鬱吧!


    “小翡?翡爺?翡寶?”


    沈艾淺扶著腦袋,吐槽道:“每次都聯係不上人!要是情況再緊急點,把我小命玩沒了怎麽辦!”


    空間裏的小翡手指一動,外麵原本就頭暈的沈艾淺咣當一聲砸在了“床上”。


    “嘶!”


    沈艾淺“翻閱”著腦海裏多出來的記憶,眼神冷的像是冬天尖銳的冰錐!


    這次的主人公叫孟淺淺,今年十六歲。


    她爸叫郭愛黨,在老郭家排行老三,爹不疼娘不愛的。


    饑荒年間為了一袋大米,入贅到了小有財產的老孟家當上門女婿。


    要說一開始跟原身的媽也是有幾分情意在的,因此還生下了孟淺淺。


    但好景不長,原身的外公外婆去世了。


    郭愛黨的父母又扒了上來,缺愛的人一般都會渴望自己沒有的東西。


    於是郭愛黨“久別重逢”的父母,住進了孟家的青磚大瓦房裏。


    孟母一開始堅決不同意,可惜她因為生產壞了底子,身體一直不太好,最後年紀輕輕就撒手走了。


    那時候原主才五歲,疼愛自己的外公外婆和親媽陸續離世。


    自從爺爺奶奶大伯三叔一大家子來了以後,曾經多少有幾分的父愛很快消失殆盡。


    她從家裏最大的房間搬到了最小的雜物間,原本漂亮的小裙子小皮鞋都穿在了幾個堂姐堂妹身上。


    母親最愛的花被拔了,變成了髒兮兮的雞窩。


    她爸給她搭的秋千被拆了,成了晾衣服的繩子。


    ……


    一夕間天翻地覆,家裏的活也開始逐漸落到了她頭上。


    她就這麽過了三年,她爸用她媽的錢給他大哥買了工作,又用她外公的人脈,給他三弟安排到了廠裏。


    原身太小了,最開始她反抗過可換來的是一頓毒打。


    罰跪、挨打、謾罵,她在日複一日的欺壓裏變得日漸沉默。


    每日幹不完的活,動不動就沒飯吃,她以為這就是極限了。


    八歲那年劉榮英進門,帶著比她大一歲的郭美麗和比她小一歲的郭紅軍。


    劉榮英手腕了得,很快就“分了家”,那一大家子總算被“分”了出去。


    家裏隻剩下他們一家,她以為好日子要來了,結果沒什麽變化,她依舊是家裏幹得最多,吃的最少的。


    她好像成了別人口中的拖油瓶,她爸會抱著郭紅軍去供銷社買糖,也會給郭美麗買漂亮的紅頭繩。


    而她隻有洗不完的衣服,刷不完的碗。


    直到她半夜餓的睡不著,聽到他爸和劉榮英的談話才知道,郭美麗和郭紅軍都是他爸親生的孩子。


    原身那時候10歲,她第一次偷東西,從隔壁鄰居家偷了包老鼠藥。


    不巧的是郭愛黨的爹媽大哥三弟一大家子都來了,於是原本一小鍋的飯變成了一大鍋的粥,中間水太多又被劉榮英倒掉了兩瓢。


    郭愛黨同誌又往裏麵添了兩個紅薯,紅薯放的時間有點長,長了些黑斑……


    孟淺淺原本是打算一塊吃的,可惜劉榮英不樂意啊!


    原本三家就十幾口人了,哪裏還有孟淺淺的位置。


    孟淺淺餓著肚子被趕出去撿煤渣,路過隔壁的時候張大娘給了她一個窩窩頭。


    那一大家子吃吃喝喝,然後全都上吐下瀉,還犯暈。


    因為老鼠藥被稀釋了不少,症狀不是很明顯,一大家子也沒去看醫生,最後就算在了那幾個紅薯頭上。


    幾個女人吵得不可開交,倒是把孟淺淺摘出去了。


    孟淺淺就這麽磕磕絆絆活著,得益於她外公的人脈,郭愛黨多多少少有些顧忌,還是讓她讀完了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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