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熙這次真切的感受到了修仙和修武的差別還是很明顯的,那些世家大族自是不同,就連柳妖妖這種小人物都不可小覷,她一個女子,都差點沒能躲過她的魅術,雖然說這世家修仙者一般不會去往朝堂,可世間事誰又說的準了。


    李辰熙要麵對的本就是龍國皇族,她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當初李將軍雖然沒帶多少人迴京,可能跟在李將軍身邊的那個不是身經百戰的好手,當時將軍府裏殺的那樣慘烈,旁人卻一點兒沒有察覺,說沒點兒奇異手段摻和在裏麵誰信?


    李辰熙按下因為知道老皇帝身體不好,而有些浮躁的心,雖然對付皇帝比對付皇子難,可李辰熙也不是一個硬要用雞蛋去碰石頭的人,畢竟李將軍說過,人沒了就是沒了,隻有活著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這下更不著急去京都了,還是按照原計劃先去取迴李將軍留下的佩刀再作安排。


    這次不用顧及旁人,又不差錢,李辰熙自然是做足了準備,又選了一匹良駒,才去往邊城,邊城和普通城鎮又是不一樣的,雖然多年未去,可對於李辰熙來說那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對於它的危險她很清楚。


    李辰熙記得當初李將軍和她誇過建城之人,作為軍事要地,首要的就是方便管理,遇到戰爭能迅速做出反應,同時作為兩國交界之地,注定了他的繁榮,純粹為了軍事防禦,必然滿足不了兩國交易需求,邊城恰到好處的平衡了這兩點。


    驗了路引很順利的進了城,邊城和她記憶中相比變化不大,隻是更熱鬧了許多,百姓們正在歡唿雀躍,原來是那當初前來救援的王將軍,經過這些年的努力終於打跑了蒙國軍隊收迴了最後一座衛城,百姓們自發舉行集會正在為他慶祝。


    剛剛進城李辰熙就先去那將軍府看過,將軍府還是那個將軍府,隻是主人早就從李將軍換成了王將軍,李辰熙看著歡唿雀躍的人群,不由感慨,對於老百姓而言他們需要的隻是能保他們平安的將軍而已,至於這個將軍姓李還是姓王,想來並不重要。


    李辰熙隨著歡唿的人群遊蕩,聽著百姓對於多年戰亂結束的欣喜,對於國家沒有放棄他們這些邊民的感謝,漸漸的也被這些百姓歡快的情緒感染,他們的高興是發自內心的,很質樸,也很感人,李辰熙也笑了,是了,對百姓而言,王家軍還是李家軍有那麽重要麽?


    李辰熙悄悄離開喧鬧的人群,在邊城的大街小巷遊蕩,用雙腳丈量著這個李將軍守衛了十多年的城市,不過一天李辰熙就已經將邊城走了個遍,原來邊城也沒有自己記憶中大,這樣小的一座城卻是龍國的門戶。


    陷入迴憶中的李辰熙發現她不知不覺間又走到了將軍府附近,離開後發現有人跟著她,這才從記憶中抽離出來,借著拐角觀察,跟著她的人,衣物雖然普通,看起來如貧民百姓,李辰熙卻注意到他步伐穩健,行事頗有章法,應該是邊軍的探子。


    邊城管理的再好,畢竟是兩國交界之地,魚龍混雜,李辰熙原以為是拐子或者地痞流氓之類,見自己孤身一人想做點什麽,既然是邊軍的探子李辰熙也不與他為難,三兩下擺脫了那人便是。


    那人找不見了她,找尋一番無果後,直接離去,李辰熙也不再管他,想來是她到處遊蕩時且多次去到將軍府這才引起了對方的注意,認為她可疑罷了。


    地處邊城,兩軍暗探互相打探軍情很是常見,跟丟了更是常事,主要是李辰熙也沒有做更惹人懷疑的事,所以不是什麽大事。不過經此一事她還是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換了身裝扮,扮作遊俠,這才繼續遊走,邊軍辛苦,沒必要給他們增加更多的煩惱。


    這些日子,特別是在李辰熙提高警惕後,在不惹人注意的前提下她已經將將邊城的現狀摸了個七七八八,是時候去找迴她父親的佩刀了。


    李將軍作為一軍主帥,駐守在邊城,雖然朝廷規定駐軍主帥不得參與政務,可這裏是邊城,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戰爭,相比於其他城市,駐軍的權力大了許多。


    兩軍對壘情報工作自然是重中之重,她父親對於這方麵自然也是看重的,在邊城經營了十餘年,李將軍也有自己的情報網,李辰熙記得城中悅來客棧就是她父親在邊城的情報據點。


    李將軍說過客棧、客棧、茶舍這些人來人往的地方是最容易獲得情報的,而且能被他派去做這個的都是他極為信任之人。


    隻是李辰熙現在並不確定,時間已經過去五六年,就算那些人當初確實是忠心耿耿,現在情況如何,卻是誰也說不好,隻是李辰熙自己去了那王將軍的軍械庫並沒有找到她父親的佩刀,現在就隻有試試李將軍的情報網。


    又做了一番偽裝李辰熙去往這悅來客棧,邊城管控嚴格,所以客棧並不多,悅來客棧從外觀上看有些年頭,生意卻還是不錯的,


    明麵上看這真的就是一間很普通的客棧,李辰熙本想先住進去,再作打算,畢竟她如今的容貌已經和小時候不一樣了,而且還作了男裝,所以他並不擔心遇到熟人,可萬萬沒想到那客棧的掌櫃居然是張平。


    幸虧李辰熙這些年經曆過很多事,心中震撼表情卻沒有露出破綻,明麵上這裏隻是他父親以前辦下的私產,就算當初李將軍戰敗被奪了兵權,畢竟沒有被下罪,所以他的東西也不會被抄沒,那麽她父親的佩刀既然沒有在王將軍那裏,很有可能是留在這裏。


    李辰熙從來沒想過會在這裏遇到張平,要知道張平原本是李將軍的親衛,是她父親最信任的人之一。


    而且李辰熙熟知軍律,當初那場仗讓張平瘸了一條腿,作為軍戶出身的張平,既然傷了腿按律卸甲歸田,就應該是脫了軍籍迴歸原籍繼續做軍戶,畢竟軍戶不能經商也不可脫籍,怎麽會在這客棧做掌櫃的,這不合規也不合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現在情況不明,算起來自從她跟著李將軍去到京城,已經有伍年沒見過張平了,客棧人多,李辰熙也並沒有表明身份的打算,她現在一身男裝,又長高了許多,也不知道張平還認不認的出她來。


    懷著複雜的心情,隨著店小二去到房間,對於店裏的人哪怕就是個店小二,李辰熙也沒有放鬆警惕,如普通客人一般,並沒有試圖打聽消息這些,隻是給了點小費,請那店小二打了一盆水過來,她需要好好洗漱一番。


    這些天一直在外麵跑的李辰熙暫時也並不打算出門,脫了外套就等著店小二的水洗漱休息,正在這時有人敲門,來人唿吸平穩綿長,明顯是個練家子,而且沒作任何掩飾。


    李辰熙自認為她偽裝的還不錯,不可能這麽短的時間就被人識破身份找過來,剛才她就將店裏的人都觀察過,雖然都有身手,卻沒有什麽高手。


    李辰熙猜測現在來的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張平了,隻是張平是掌櫃的,能讓他親自過來送水,隻有一個原因,想到這裏李辰熙笑了。


    當初她還小的時候沒少女扮男裝偷偷混進軍營,一直也都是張平他們幾個父親的親衛幫著她打掩護,要說這世上還有誰能一眼認出她,怕也就那幾位叔叔了。饒是如此,李辰熙還是做了準備才去開門,果然是張平端了一盆水站在門口。


    兩人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喜悅,“這位客官,您要的水,老朽給您送過來了”張平盡量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話,李辰熙配合的側開身子,讓張平進來房間。


    看到他家小姐手上的短劍,張平又是滿意又是心酸,當初將軍蒙難,他家小姐失蹤,也不知道她家小姐都經曆了什麽,才能讓他的嬌小姐,變得如此謹慎。


    他家小姐一身風塵仆仆,也沒有表明身份,他本不該這麽著急過來,可他實在忍不住想再看他的小姐一眼,能保持麵上的平和,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精力。


    張平眼神幾乎要粘在李辰熙身上,嘴上卻用平常的語氣說著“水給您放桌上了,今天客人實在有點多,招待不周”說著便往外退去,如同一個普通的客棧掌櫃,到了門口,才又說道“邊城燥熱,客官可以開窗通一下風。”說完又鞠了一躬,下樓去了。


    “多謝掌櫃的”李辰熙配合的關上門,打開剛才張平看的那扇窗戶,這間房本就位於走廊盡頭拐角處,果然這個窗戶正好對向後院一處隱蔽的位置。


    張平應該在她開房時就認出她了,李辰熙想著剛才張平的眼神,現在時間還早,張平應該有話要對她說,李辰熙也不休息了,洗漱後直接打坐修煉恢複精力。


    算著時間差不多大部分客人應該都休息了,李辰熙才結束修煉,當初李將軍兵敗,張平他們也是傷的傷,殘的殘。


    按照龍國當時的軍製,軍戶出身的軍士除非是到了年紀,或者殘疾不能再上戰場還有就是立了足夠軍功才有可能卸甲歸田。


    當初李將軍迴京述職,直接被卸了軍職,不得離京,並沒有時間安排他們,後來為了他們的安全,明麵上更是直接就斷了往來,現在看來有些事情李將軍並沒有告訴她,否則張平又怎會在這家客棧當掌櫃。


    “小姐~~”!


    身後傳來張平略微顫抖的聲音,李辰熙收迴思緒尋聲迴頭,張平看起來是收拾了他自己一番,麵前的男人和李將軍一般年紀,頭發卻已經花白,略有些發福,有一隻腳微微墊著卻也站的筆直,臉上的表情退去了作為生意人的世故圓滑,換上了軍士才有的剛毅。


    明明是同一個人,同一件衣服,李辰熙卻無法把他和樓下那個滿臉堆笑習慣性微微彎腰低頭的掌櫃聯係在一起,李辰熙的聲音也帶了一絲壓不住的顫抖,“張叔。”這是她六年來見到的第一個和李家軍有關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人。


    “唉,唉,我的小姐啊,這些年您都去了哪裏?”自家小姐雖然從小習武,舞刀弄棒,可那也是他們將軍府從小嬌養著長大的小姐,這些年流落在外,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都怪他自己沒本事,張平想著這些,語氣難免又急切了幾分“我的小姐啊,長大了,也瘦了,在外麵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張平這些年守著悅來客棧當掌櫃的,別的沒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還是見長的,可現在他明明肚子裏有千言萬語,卻好像什麽都說不出來,又變迴了當初那個少言寡語的親衛。


    麵對著這個看著她長大的叔叔,李辰熙也有一種迴到幼時無憂無慮的自己的錯覺,聽著張平關切的問話,李辰熙不由想著若是她父親還活著,應該也會這麽問她吧。


    張平腿不好,不能久站,李辰熙知道,直接伸手拉著張平坐下,“張叔,您坐,我們坐著聊”這些年下來,李辰熙自問看人還是有幾分眼光的,不由後悔自己當初因為心中的那點懷疑,不敢來邊城,不敢聯係舊人。


    看著張平的眼睛,那裏麵飽含的情緒讓李辰熙心中暖暖的,張平這些年為她擔驚受怕,李辰熙心中更是後悔,前些年就算了,她都到了這邊城,怎麽就沒有想著第一時間到這裏來查看一番。


    李辰熙視線不由自主上移,張平那一頭花白的頭發實在醒目,他老人家武功著實不弱,就算是腿傷了怎麽也不該在這個年紀就白發叢生。


    張平心疼他家小姐,見她看著他的頭發,沒有多說隻安撫的一笑,當初將軍府出事的時候他的小姐才12歲,這麽小一個孩子,她該怎麽養活她自己,她又是怎麽養活她自己的?


    很多話不用多說,很多事也不用解釋,張平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有多聰明張平知道,她有什麽顧慮自己也清楚,他雖然脫了軍籍,卻也不能隨便離開居住地,張平隻後悔當初自己為什麽沒有放下一切去找小姐,以至於讓小姐一個人在外麵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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