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是不是人脈好,而是鬼脈尚可。


    問荇麵不改色,謙遜道:「運氣好,認識些鄉野裏的能人誌士。」


    「今晚我再去尋他一次,應當就能做出十來隻同樣的竹編茶盞。」


    二兩銀子被擺在桌上。


    許曲江滿臉欣喜:「那可真是多虧了你那位友人,你記得把銀子帶給他,算是給他的工錢,不夠盡管提。」


    「他隻是順手幫忙,用不了這麽多銀子。」


    「篾匠做竹篾平時也不掙錢,就算你和他交情好,該給他的銀子分文不能少。」


    許曲江板起臉:「若是去專門訂孩童用的茶盞,要花的銀子可比這更多,他要是不願意收,你就先替他拿著,你能在漓縣找著人也很辛苦了。」


    「我替他謝過掌櫃。」


    問荇隻得收起那二兩銀。


    鬼不需要陽間的錢,但可以拿錢換些別的,到時候拿銀子給聞笛燒些他想要的物件過去。


    這次茶杯的事,他的確是幫了大忙。


    茶盞的事得以解決,許曲江又得忙著招唿來和園的柳家人。


    隨著日子一天天逼近,柳家派來的人從小廝變成旁支,來得人也越來越多。今日來的人是柳培聰,他身後還跟了五六個家僕。


    「問公子,許久不見。」


    他沒先和許曲江問好,而是衝著躲在人群裏的問荇點頭假笑。


    問荇也同他問好,迴了他個看上去誠摯的假笑。


    許曲江和柳培聰一一介紹醇香樓做的準備,也特意提了將茶盞和竹編結合的巧思,但依照問荇的意思,沒刻意提起他的功勞。


    竹編一亮出來,就引得柳培聰連連稱讚。


    「還是頭次有酒樓想到孩童拿瓷盞不便,醇香樓有心了。」柳培聰饒有興趣看著精巧的竹編,「這是瓷胎竹編?真有意思。」


    「若是能讓我早些知道醇香樓還有這等手藝人,我願意多出些銀子,讓其他茶盞上也編竹絲。」


    他輕輕擱下茶盞,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身畔的小廝心領神會,立刻捧著一堆銅錢,分給在場的夥計們:「這幾日勞煩諸位,這是老爺給的賞錢,都拿著罷。」


    夥計們領了賞錢,個個都眉開眼笑。


    「問公子,你過來下。」


    分賞錢的小廝徑直越過了問荇,柳培聰接著機會將問荇喊到一邊,親自給他遞上一兩銀。


    問荇受寵若驚不敢上前接,柳培聰幹脆把銀子塞在他手心:「別太侷促,拿著就好。」


    他關切地問問荇:「問公子這幾日在和園,過得還好吧?」


    「一切都好。」


    問荇低著頭,麵露不安,把孤立無援的窮贅婿演得十成十:「是我哪裏做得不好嗎?」


    「不不不,不光是你,整個醇香樓都做得太好了。」


    柳培聰哈哈大笑:「我就是怕你受欺負。」


    「本來今天該來的是攜鷹少爺,隻是他最近鬧脾氣,就是擔心他遷怒你,所以我頂著風就自己來了。」


    問荇瞭然,柳培聰這是要拉攏他。


    他抿著嘴,慌忙解釋:「我同二少爺隻是有些誤會,二少爺做得自有他道理,是我之前想得不周全,您不用太擔心我。」


    「不,你就同之前那般行事便好,不用顧慮攜鷹少爺。」柳培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道,「你同我說心裏話,你被他奚落這麽多次,真對他毫無芥蒂?」


    問荇眼中閃過絲不甘,長睫毛抖了抖,聲音裏帶了些無奈:「我……我真的不怨他。」


    柳培聰將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好,不怨就好。」


    「但他自小嬌生慣養,若是真讓你不快,盡管要提出來。」柳培聰意味深長,「畢竟你是柳大少爺的相公,不能丟大少爺的麵子,不是麽?」


    聽到柳連鵲,問荇的反應比剛才更加劇烈,身子顫慄了下,聲音依發著抖,但微微陰沉。


    「是,我不能給我夫郎丟人。」


    「你是聰明孩子,知道便好。」


    柳培聰又問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隨後滿意地揚長而去。


    問荇轉過身,眼中懼色消彌殆盡。


    若真是個平日窩囊但又有些血性的窮贅婿,恐怕的確會被柳培聰的話煽動,等到迎春宴柳攜鷹挑釁時,去用激進的辦法還擊柳攜鷹。


    他和柳攜鷹把事鬧大,柳培聰自然能坐收漁翁之利。


    問荇眨了眨被冷風吹得發澀的眼睛,混跡在跟隨柳培聰的夥計們之中,聽著柳培聰和許曲江有說有笑。


    柳培聰說話滴水不漏,哪怕許曲江已經有意把話題往柳家上引導,他也沒說出什麽真正有價值的內容,每次都輕飄飄地繞開來。


    等到送走柳培聰,連許曲江臉上都露出細微的疲色。


    應付這種經商和念書都沒太大建樹,偏偏擅長勾心鬥角的人精,實在是有些消耗心力。


    問荇叮囑夥計們注意許掌櫃身子,隨後藉口去買新竹絲,從和園的偏門離開。


    外頭冷風比前幾日還厲害,凍得人要睜不開眼,絲絲縷縷寒意仿佛能夠滲透衣服,直直鑽入被血肉包裹的骨頭裏。


    問荇將香囊藏在胸口,看似漫無目的地轉悠著,時不時打量下那家店門口掛著的大紅燈籠,哪戶人家貼的對聯,麵露好奇。


    他走的路線淩亂又隨意,像是個無事可做的外鄉人,實際上越走離縣衙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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