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真想教訓他們?」阿明試探道。


    問荇不語,隻是微笑:「我並無此意,今天是他們自己動的手,也和我們沒關係。」


    阿明倒吸一口涼氣。


    是,是和問荇沒關係,問荇和夥計們自始至終都沒打人,手裏頭幹幹淨淨。


    問荇不過是在旁邊煽風點火,連著嫌棄了三次這些無賴下手不夠重罷了。再往深想,哪怕事情敗露,幕後之人責怪的也是無賴,問荇大可以置身事外,空看他們跳腳。


    阿明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好的,我知道了。」


    他木著臉,替問荇關好了門。


    以後還是別惹問小哥為妙,也太嚇人了。


    問荇又寫了會字,擱下筆來,從衣襟裏掏出香囊。


    還好他藏香囊藏得快,柳連鵲應當也不清楚外頭的事。


    應當是沒看見的。


    他心底泛上些虛,重新把香囊揣迴衣襟。


    作者有話要說:


    小問:我掙到了錢,無賴也掙到了,柳攜鷹也安心了,三贏。


    阿明:……我怎麽覺得隻有問小哥賺了呢?


    第180章 柳家人到


    柳家人明日就該到了,外頭熱火朝天,問荇卻難得清閑。他給自己放了一整日假,直睡到日上三竿,


    甚至醒來後幹的頭件事不是去繼續看帳本,是給窗邊扔穀子,就等著鳥雀前來啄食。


    江安鎮過冬的鳥雀多,但極少在酒肆茶樓的窗沿停留,但這幾日由於問荇常住於此,總有鳥雀在他窗口盤旋不去,等著他清早投餵穀子。


    阿明好奇問過問荇這是哪來的習慣,問荇隻是笑了笑。


    「秘密。」


    「問小哥是真不出去?」


    「不去。」問荇不緊不慢泡了壺茶,「要嚐嚐嗎?」


    他泡茶的動作看起來斯文,實際上沒什麽章法,全憑自己心情胡來。


    夥計們齊齊搖頭。


    阿明傻眼了,本來以為問荇就是說說不出去,居然是來真的。他還遵守著和無賴們的那點約定,規規矩矩待在自己屋裏頭,全然沒要走出門的意思。


    青年擱下茶盞,抬眸看著堵在門口,欲言又止的夥計們:「眼下也沒我要做的事,讓我休息會。」


    「銀子該分的我都讓阿明分了,可沒藏私。」他半開玩笑道,「難道是阿明拿著銀子私吞了?」


    坑無賴和柳家本來就是尋樂子,他也沒獨吞那二兩銀子。


    問荇拜託阿明,給醇香樓裏頭勤快的夥計和廚子一人分了二十文,給阿明還多分了二十文。


    剩下的銀子他打算忙完迎春宴,買些料子好能保暖的衣服,再給後院鋪條路。


    昨晚聽說他要歇一日,阿明高興得不得了,以為明天總算逍遙了。這才過去大半天,又要問荇去盯著外頭。


    夥計們趕緊連連搖頭:「不是,阿明都給了,一文錢也不少。」


    「問小哥,不瞞你說,我是心慌得很。」阿明苦著臉。


    許掌櫃最近和善得可怕,今天又沒問荇盯著,弄得他們渾身不自在,加上大事壓在身上,連打鬧都沒力氣。


    帳房捏著帳本沒等來問荇,倉庫裏頭的夥計也把數目點了三遍,後廚已被擦得一塵不染。


    萬事俱備,仍然無法讓夥計們安心,畢竟誰都是頭一次遇著讓柳家嚐菜這種大差事。


    「沒出差錯就不必憂心。」


    問荇不知從哪裏又順出塊糕餅,就這茶吃起來。


    「問小哥,你有幾成把握能讓柳家挑我們?」小帳房探著腦袋,小心翼翼地問。


    「沒把握,柳二少爺八成有心水的酒樓,十成十不是我們家。」


    問荇含含糊糊道,臉上卻沒憂色。


    「那你還……」


    問荇咽下糕餅,擦了擦嘴:「但眼下能做的我們都做了,而且比預想要好得多。」


    「其餘酒樓之前大多都入過柳家的眼,醇香樓是第一次被選上。」


    他不緊不慢道:「我們為什麽要怕他們,難道不是他們該怕我們被選上,讓他們丟麵子麽?」


    阿明呆愣。


    問小哥說得好,好像有道理?


    左右他們一個小鎮裏頭的酒樓,選不上賺吆喝,選上了賺大吆喝,還能讓縣裏頭瞧不起他們那群人睡不著,有什麽好怕的。


    這麽一想,小夥計們也不似之前那麽心焦,散開去各司其事。


    門口恢復了清淨。


    帳本被倒扣在桌上,硯台上墨跡幹涸,紙麵也染了些墨漬。


    若是讓柳連鵲見著,恐怕免不了說他。


    問荇將帳本合上,桌子收拾得齊整幹淨,帶墨跡的紙疊平。


    他繼續趴下窗前,瞧著栗色羽,淡褐色肚皮的圓滾滾雀鳥飛來又離去,時不時發出婉轉的啾鳴。


    過了一個時辰,他的屋門再次被敲響。


    是許曲江來取帳冊,順道提醒問荇好好打扮一番:「明日若是柳家人要見你,至少得瞧著工整。」


    他微微皺眉,看著問荇因為睡迴籠覺變得亂糟糟的長髮。要是讓柳攜鷹見著問荇這模樣,免不得要副小人得誌的嘴臉,奚落番大少爺。


    對上和柳連鵲有關的事,許曲江也容易沉不下心。


    「在柳攜鷹眼裏,我都被打得下不來床了,憔悴些也情有可原。」


    許掌櫃瞧他這副模樣,哭笑不得:「胡鬧,你明日不可能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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