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少爺帶走,無故闖祠堂,讓他迴屋麵壁思過兩個時辰。」


    柳夫人麵上是徹底過不去了,她擔心問荇情急說漏嘴是有人逼他罰跪,隻想趕緊結束這場鬧劇。


    「我不迴去!」失去理智的柳攜鷹狠狠推開靠過來的小廝,「憑什麽讓我迴,是他故意的。」


    之前他不慎打折人腿也就是被罰跪半個時辰,憑什麽都沒傷著這贅婿,還要罰麵壁思過兩個時辰。


    「把少爺帶走!」


    柳夫人的聲音愈發嚴厲,她冷冷看向柳攜鷹:「麵壁思過到生辰宴前,沒我命令,不許讓他出去。」


    「生辰宴結束,再讓他跪祠堂一日,以向被他驚擾的先祖賠罪。」


    柳攜鷹難以置信,還沒迴過神,就被柳夫人身邊做事的家丁態度強硬地帶走了。


    柳夫人和氣地看向眾人,語帶歉意。


    「我的家事本不該叨擾諸位,問荇,你也先迴屋裏去。」


    問荇依言,乖乖地拔腿要走。


    「嫂嫂且慢。」


    「至少先瞧下問公子他的情況,跪了這麽久,別跪出什麽好歹來。」


    堂叔虛情假意地吩咐兩個隨行的下人:「去,你們瞧瞧問公子腕部傷沒傷著。」


    「這是我妹妹的兒婿,我們不必越俎代庖。」


    柳夫人的哥哥幫襯著自家妹妹,想要阻止表叔繼續把失態鬧大。


    「這就見外了。」


    「柳賢侄走得早,總不能讓他關照的孩子被欺負,免得賢侄在天之靈不得安寧。」堂叔鐵了心要摻和事,陰惻惻地看向要阻攔的魯家人。


    「還是說諸位如此熱心,非要插手柳家的事?」


    話說到這份上,柳夫人都不好再繼續拂他麵子:「小叔願意盡這份心,那是最好的。」


    場麵混亂,本該處在風口浪尖的問荇一時間被晾在旁邊,低頭看著腕上的青紫,不發一言。


    他膚色白加上幾天沒見光,用七八成力掐兩下就能出淤紫。但身上傷也確實不是柳攜鷹掐的,這二世祖太喜歡花天酒地,氣血虧損得厲害。問荇擔心他沒力氣,還自己掐了兩下。


    剛剛柳攜鷹摁著他袖子,所以壓根沒注意到。


    注意到也無大礙,除了讓柳攜鷹更加百口莫辯毫無用處。


    劣跡斑斑的柳攜鷹和孤立無援的贅婿,誰都清楚哪個更可信些。所以哪怕今天柳攜鷹隻是羞辱他,沒直接動手,他也不會放柳攜鷹走。


    正好這些看不慣柳家的叔伯都在場,利用叔伯們讓狗咬狗是最好的法子。


    「我二叔素來看不慣母親,他是我父親的同胞弟弟,家中長子和我歲數也相仿,我沒死之前他就覬覦著本家。」


    「我的那些舅舅們中,則是大舅最袒護母親。」


    柳連鵲之前說的話還留在他耳邊。


    他說過的大舅和二叔都已經登場了,那麽接下來是……


    「居然能傷成這樣!」


    一個年輕些的男人誇張地喊,眉眼間和柳連鵲也有幾分相似。


    柳連鵲的五叔,他們那輩最小的庶子。


    他入贅給了京城的某家大戶人家小姐,知道自己分不來本家一杯羹,也不指望能分好處。


    妻家家底厚實,他絲毫不怵本家,所以迴家總會來添點亂。


    太有意思了。


    問荇眼中閃過絲笑意,略微掙紮兩下,隨後認命般讓跟在五叔身後的下人挽起他的另個袖子。


    大片的青紫觸目驚心,足足到他肘部才消失,中間還夾雜著較小的淡色的傷疤,是問荇幹活時候留下的。


    這得是用了多大的勁?


    連些看熱鬧的家眷都看不下去了。


    「嫂嫂,就算問公子是入贅我們家,也不能如此苛責,免得人家背後說柳家是非。」五叔打開銀絲竹骨摺扇遮住半邊臉。


    同是贅婿,本來隻是找樂子的五叔竟然也有些同情問荇。


    他帶著金指扣的手緩緩摁了摁額角:「我先帶這孩子下去歇息,真怕他跪不住昏過去。」


    問荇被這聲「孩子」喊得雞皮疙瘩掉一地,五叔歲數也沒比他大多少,占他輩分倒是占得勤快。


    八方來的施壓和竊竊私語似無形的針,柳夫人幹脆借著機會讓五叔把問荇帶走,暫且讓此時告一段落。


    可誰都知那些看不慣柳夫人和柳二少的不會善罷甘休,這壽宴恐怕免不了再提起這碼事。


    「你沒事吧?」


    走出去好一段路,五叔關切地看被兩個壯漢架住的問荇:「方才忘了說,我是連鵲的五叔,姓柳,名培玉。」


    「多謝五叔替我解圍。」問荇露出個誠惶誠恐的笑。


    「我腿腳還利落,不勞煩五叔身邊人費勁。」


    「見外了,我們也算是同道人。」


    柳培玉仔細看著問荇那張臉,摺扇「嘩」地收起,露出些艷羨模樣:「要是我能長得有你這麽好,我妻主也不會成天談生意不著家。」


    「她太忙了,都不願隨我一快過來。」男人蹙起眉,聲音略微帶了嗔意。


    「真想我妻主。」


    問荇:……


    很想勸這位兄台自己獨立行走,但他說這話有些越界了。


    柳連鵲給這個五叔的評價偏正麵,說他隻是性子愛鬧,人倒是不壞。京城裏大戶人家女子獨立的多,他妻主也喜歡愛鬧的性子,且他鬧歸鬧,帶孩子管家裏事也不含糊,就由著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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