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巴忠和曲西兩部又吵起來了!”一名青年男子氣衝衝地走進帳篷,對著正在悠閑地飲酒的中年男子道。


    “無妨,他們關係本來就差,已經吵吵打打很多年了,再多幾次也是正常。”中年男子將酒樽裏的酒慢慢喝下,還閉著眼睛迴味了一下,才慢悠悠地迴答道。


    “他們平時吵吵打打就算了,現在這個時候我們不是應該齊心協力嗎?”青年男子憤憤不平地說道。


    “至純,你還是太年輕了啊!”中年男子歎了一口氣道。


    這兩人,正是劉備此行的敵人會稽豪族焦氏的族長焦矯和他的兒子焦白了。


    焦白年方弱冠,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本來他就不高興,這時聽到自家老子說自己太年輕,似乎是在說自己擔不起大任的樣子,心裏更加不舒服了,但是又不敢與自家老子頂嘴,於是耐著性子道:“請父親教誨!”


    焦矯又喝了一樽酒,道:“至純,你看我們與帳外這些山越人有區別嗎?”


    焦白立馬迴答道:“那還用說!我焦氏傳承數百年,乃堂堂正正的漢家血脈!那些山越人算個什麽東西,怎能與我等相較?”


    焦矯眼睛直直的盯著焦白看了半晌,直把焦白看得渾身不自在,才說道:“如果為父說,這些人與我漢人並無二致呢?”


    “怎麽可能?他們好多是連戶籍都沒有的野人,還有那些百越後裔,把身上紋得亂七八糟,也就幾個與我們焦氏一樣的家族,才有點漢家樣子。”焦白反駁道。


    焦矯輕笑一聲,道:“那些野人就是中原逃來的難民群體而已,莫家、向家、巴家隻是家族比我們小而已,而那百越後裔……若是不去看他們斷發紋身的習慣,你沒發現他們與我們長得很像嗎?”


    “長得像就能說明他們與我們一樣嗎?反正我是挺討厭他們的!”焦白不服氣地說道。


    “傻小子,這就是為父說你年輕的理由啊!你一直看百越後裔不順眼,在他們與其他人出現矛盾的時候,你總是不管不顧的偏向其他人,他們看我焦氏勢大,不敢與我們衝突,於是與其他人的矛盾便越來越深了,時不時還要打兩場才算完。”焦矯繼續說道:“此次為父帶你出來,原本是想看看你治下的能力,誰料……你卻讓為父失望了。”


    焦白心中一顫,趕緊跪下說道:“是孩兒思慮不周了,還請父親教我!”


    焦矯笑道:“為父身上的擔子,總有一天會交到你身上,當然要教你該如何對待他們。隻要你記住一個點,他們和我們是一樣的!不管你心裏怎麽去看他們的,鄙視也好,厭惡也罷,反正在處理他們的矛盾的時候,你必須把他們看成是和我們一樣的人!”


    “隻有這樣,你在他們心中才會真正認可你作為頭領去領導他們!若還像你這般,不論是非曲直,隻按你自己的喜好來判斷,總有一天,會出大問題的!”


    “父親的意思是說,即使我心裏不當他們是和我一樣的人,我也必須忍住了,在調解矛盾的時候必須做到中立和公正嗎?”焦白問道。


    “不止,你還要表現得讓他們認為你把他們當自己人才行!”焦矯笑道:“就拿為父來說,鄮縣、鄞縣周邊的宗族、百越後裔、野人群體都願意效忠我,你以為他們就是怕我焦氏的這幾千兵馬嗎?要知道,他們可是有十來萬人呢!這次與我出征,他們這十多家隨便就動員了一萬餘人前來幫忙。其實,隻要他們之中大的幾家聯合起來,要平滅我焦家也不是不可能,但他們卻心甘情願的追隨我,原因正在於,他們相信我能公正公平的處理他們之間的矛盾,他們相信他們犯了事我會保著他們。”


    焦白苦笑道:“父親,您所說的這個孩兒做不到啊!”


    焦矯嘴角升起一道幾乎看不到的弧度,道:“誰讓你真的做了?為父做征羌縣令時,縣內匪患甚重,大小賊匪十餘夥,絲毫不將為父放在眼裏。於是,為父拉攏其中小的團夥,利用他們與勢力最大的團夥的矛盾,讓他們相互攻擊,最後匪患盡除!現在也是一樣的,上一任太守以為我焦氏沒多少兵馬,企圖以八千兵踏平我焦氏。但他不知道,鄮縣、鄞縣的山越都均已被為父拉攏,他帶兵走進我的地域後,他的一舉一動就都在我眼裏了,所以他就完了!”


    “孩兒還是不明白!父親也沒有告知孩兒,應對他們的辦法啊!”焦白覺得自己父親完全沒說到點子上,似乎一直是在自己吹捧自己而已。


    “唉,你這孩子,悟性實在不行啊!好吧,我就直說了!首先,你要做出公正的樣子來;其二,對所有人都必須做出一視同仁的樣子!實際上,你要權衡他們的實力,若雙方實力相差太大,你便站在強的那邊,會讓強的覺得你給了臉麵,完了再悄悄給弱的一些好處,告知他們若是強行幫了他們,可能會讓強的那一方記恨上他們,這樣兩邊都感謝你。若是實力相當,便真正的公正處理。其三,有了好事情,記得要叫大家一起分享。其四,在你的勢力範圍內,他們無論做了什麽事情,全力幫他處理好,不管是用影響力,還是用錢,還是用人。隻要做到這四點,他們以後會對我一樣的對你!”焦矯恨鐵不成鋼的一口氣說完。


    “孩兒明白了,多謝父親!”焦白感激的向焦矯連續磕了三個頭。


    “孺子可教,起來吧!”焦矯看自家傻兒子總算明白了,這才欣慰地點了點頭,然後問道:“現在你再看,巴忠和曲西的矛盾,該怎麽處理?”


    “孩兒必須做出公正的樣子來,他們兩家實力相差很大,曲西他們足有兩千餘人,巴忠卻隻有一千人,我們可以站在曲西他們那邊,反正一開始就是兩邊的人互毆,誰也說不清是誰先動手的。然後,晚上,孩兒再去找巴忠,與他說明厲害,順便再給點好處安撫他。”焦白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錯,至純,你學得很快,不枉我一番教誨!然後呢?”焦矯笑著繼續問道。


    “然……然後?”焦白一臉茫然地看向自家老父親。


    “哎……你還差點火候啊!然後,曲西既然得了好處,那前往牛角山狹路探路的事情,他就不會再好意思拒絕了吧!”焦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牛角山狹路長達十餘裏,山越聯軍走到路口,花了半天的時間來討論應該由誰先前往探路,結果什麽都沒討論出來,現在這個問題就這麽輕鬆的解決了。但其中的問題在於:曲西是百越後裔,巴忠是與焦氏一樣的宗族勢力。


    焦白一下想通了,大聲道:“父親,原來您……”然後他貌似突然想到了什麽,趕緊自己捂住自己的嘴,把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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