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茵是舅父唯一的血脈,是母親在這個世上除了他以外最親的人,他原本打算好好照顧她,畢竟除卻夫妻情分,兩個人之間還有親情。


    顧茵每每在信中傾訴,說她在曾家過得不好,說曾家的表姐妹都欺負她,說盼著和他早日成親,秦耀也曾心疼過,期盼過。


    沒承想,她一入京便找到了更大的靠山。


    秦莞以為顧茵是被顧家或曾家逼迫,秦耀卻明白並非如此。


    顧家二房並非奸邪之輩,對顧茵母女雖說不上好,卻也沒有苛待。當年曾氏執意帶著女兒迴曾家,顧家也曾極力阻攔,甚至開出了讓顧茵繼承大房家產的條件,曾氏還是走了——顧老爺子為官清廉,家產並沒有多少。


    至於曾家,曾氏是現任家主的嫡女,疼寵非常,當年嫁入顧家時可謂是十裏紅妝,出盡風頭。她絕不會受人脅迫犧牲獨女。


    所以,這件事多半是曾氏點過頭,顧茵自己也願意的。


    畢竟隻是口頭婚約,看在已故的母親和舅父的份上秦耀可以不計較。但是,兩家的情分也就此了斷。


    不管是二皇子還是曾家,若有朝一日成為對手,他決不會手下留情。


    秦耀朝翠柏招招手:「跟著大姑娘,若她去顧家理論便多帶幾個人跟著,別讓她受了欺負。」


    不得不說,秦耀是真了解秦莞。


    這時候秦莞已經騎上了快馬出了府,隻不過去的不是顧家,而是曾家。


    秦莞起初並沒有打算去找顧茵的麻煩,她是真想把信燒了的,還是彩練的話提醒了她。


    彩練憤憤不平,「那顧家娘子可真精,這些年大郎君送過去多少好東西,怎麽不見她還,偏偏把這些傷人的破信還迴來!」


    秦莞一聽,還真是。且不說兄長送給顧茵的,單是這些年侯府往曾家送的好東西都不知道有多少。


    從前她以為是定遠侯顧念著嶽家隻剩了孤兒寡母,現在一想多半是為了這樁婚事。


    秦莞越想越生氣,信也不打算燒了,騎上馬就去了曾家。


    曾氏本家在海州,京城裏也有宅子。先前在獵宮時顧茵說過,她和曾氏迴京之後沒去顧府,反而歇在曾家的宅子裏。


    顧府在城東,曾府在城西,雖然翠柏帶著人一路追趕還是走岔了。


    秦莞和彩練戴著帷帽騎著馬到了曾家門前,遞上拜帖。


    守門人見她們穿著不俗,原本還挺客氣,然而一聽姓秦,立馬換了態度:「娘子來得不巧,表姑娘昨日便迴了顧府,娘子若找她不如去顧家府上看看吧!」


    秦莞一聽便知道他是在敷衍。


    不用她發話,彩練立即上前,指著門人的鼻子罵道:「奸滑的油頭!你知道我家姑娘是誰嗎?竟敢如此怠慢!還不趕緊去通報,若誤了我家姑娘的事你可擔待得起?」


    門人被她兇巴巴的樣子驚得縮起脖子,嘟囔道:「我也是受了主家吩咐,就是因為知道你們是誰我才不能讓你們進。」


    秦莞氣極反笑,「行吧,既然這樣,我們也不能白來一趟。雖說入不了府,有些話勞煩小哥幫忙通傳。」


    門人不甚恭敬地揖了一禮,「您說。」


    秦莞掀起帷帽一角,給彩練使了個眼色。


    彩練會意,三兩步走到階下,大聲說:「我們今日來曾家,是要討迴聘禮的!過往的郎君娘子們評評理,這家人做事不地道,既已收了我家的禮,卻又把姑娘許配他家!」


    她的聲音清清脆脆,穿透力極強,附近的商販行人聽到了,紛紛駐足。


    「親事不成也就算了,我們就當沒有過,今日來就是想把東西要迴去,免得以後說不清,誰承想,這家人一聽我們是來要東西的,竟然門都進不去了!」


    彩練和秦莞對視一眼,繼續道:「既然進不去,便在這裏說吧!曾家的主君、主母您聽好了,去年的金鍾,前年的玉冠,中秋節的琥珀蜘蛛……」


    彩練記性好,又愛打聽八卦,嘴皮子上下一碰,便巴拉巴拉倒出許多東西,都是這些年定遠侯和秦耀往曾家送的。


    路人聽著,以為是曾家哪位姑娘做了這樣的缺德事,紛紛對著曾家大門指指點點。


    門人幾乎嚇死在那裏,他怎麽都沒想到,這個看似嬌嬌弱弱的小娘子竟然如此豁得出去!不是說高門顯貴家的娘子們臉皮比紙還薄嗎?


    秦莞是有備而來。


    一來,她戴著帷帽,沒人認得出她,也就連累不到定遠侯府。


    二來,彩練沒有指名道姓,別人也不知道這樁婚事是顧茵和秦耀的,還以為是曾家的哪個姑娘。


    秦莞這招可謂直切要害。


    顧茵不過是曾家的表姑娘,門人受了她的吩咐不敢不將秦莞攔住。然而,一旦這件事危害到曾家嫡親的姑娘,門人的態度就大不相同了。


    他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迴了曾府,稟報主家去了。


    不過幾個唿吸的工夫,秦莞便被請了進去。


    她倒不擔心曾家害她,畢竟青天白日,滿大街的人都看見她進去了,曾家不過一介商賈,腦子抽了才敢謀害侯府嫡女。


    不過,她還是長了個心眼,讓彩練迴去找幫手,就算不為著打架,至少也要有人幫著搬東西。


    曾家的主人們大多在海州祖宅,留在京城的隻是一個體麵的管事。


    管事見識到秦莞的厲害,一個屁都不敢亂放,恭恭敬敬地把她請到了曾氏的院子。


    顧茵也在。


    秦莞也不廢話,坐下便說:「顧娘子,我今日過來就是為了要你一句話——你和我兄長的婚事,你自己想成嗎?」


    顧茵低著頭不說話。


    曾氏哼道:「若沒記錯的話,秦家娘子尚未成親吧?一個閨閣女兒家,張口閉口談婚事,想來侯府的規矩不過爾爾。也難怪,不然也不會平白無故跑過來汙蔑我家茵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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