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喜歡與人來往,畢竟這一切惡果,都是人類造成的。”


    方陌點頭:“是啊,不管什麽時候,有能力的人,更多的是想壓榨沒有能力的人,而不是幫助他們。”


    “所以我選擇了在這裏獨自生活。”尊義說。


    “但是遇到了你,讓我覺得和人在一起也不錯。”


    方陌不傻,一路來,身邊所有人都看出尊義對她不同。


    偏偏就她自己裝傻充愣,始終逃避。


    前期,是心裏敬他是個六親不認的冷血殺手。


    伸手不打笑臉人,方陌小心與他交好,不想被殺手一言不合噶了。


    深層原因,是壓根兒沒想對任何人動真情。


    莫可可自是不用多說,張鐵棒是發小,也是聰明人,末世以來,雙方都是各憑本事,保持著該有的邊界感。


    而尊義,一次次救自己於危難中。


    呃……有時候,是他單方麵認為的為難。


    嚴於律己的同時,還嚴格要求她,仿佛把她當成自己的……


    從小心翼翼,到刻意逃避,方陌始終無視尊義的真情流露。


    都末世了,誰還顧上談戀愛啊!


    然而對表哥複仇後,方陌心裏似乎徹底打破了一把鎖。


    那種封閉和抗拒悄然消失。


    她變得開闊和接納。


    雖然——再接納,也不想讓自己的秘密暴露。


    上一輩子吃過的苦頭,起碼在這件事情上,絕不信任任何人。


    尊義看著方陌,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眼睛裏亮亮的。


    不似過去總籠罩著一層沉重的灰霾。


    看著,就情不自禁靠近了。


    方陌正想著自己心裏的小九九,突然感覺到頭頂男人的唿吸。


    嚇一跳,一把推開。


    “謝謝你對我開誠布公,不過,我……我沒什麽秘密可以迴饋你。”


    方陌眼神閃爍,不敢直視尊義。


    尊義正覺得氣氛火熱,突然被推開,聽到方陌這樣說,不禁失笑。


    伸手揉了揉方陌的頭發,看她一臉警惕,像個受驚嚇的小白兔。


    “我不會追問你不想說的事情。不管是什麽。”


    尊義眼神肯定,方陌怯怯的,這家夥,真沒異能?該不會是讀心術吧?


    “也許是我從小都在家,沒有出去接觸人群的原因。我的感知特別敏感。很多事情,別人不說我都能知道。”


    來了來了!想什麽來什麽!還真是!


    方陌歪著身子後退,表情全寫在臉上。


    尊義又笑:“你有秘密,而且很重要,你不想告訴任何人。這關乎你的生命和一切。這是我感覺到的。但是我不知道你的秘密是什麽,不用擔心。”


    怕方陌不放心,又補充一句:“而且我知道你不想任何人知道,便也不會去探索你的秘密。放心吧。”


    方陌沒掩飾自己的緊張與警惕,細細打量尊義。


    看到的是滿臉真摯與柔情。


    反倒給她看的不好意思了。


    尊義毫不躲避方陌的眼神,不但如此,還熱烈迎接。


    兩人越靠越近……


    “姐夫!我姐在嗎!”


    一個大嗓門橫空出世,兩人迅速閃開,方陌抓起書,假裝看的投入。


    黃子軒進門:“我姐,給你送車迴來了,醫生姐姐抓著我一頓罵!不許我再把你車開走了!對了,你書拿反了。”


    方陌一手肘著頭,一手假裝翻書,演的投入。


    黃子軒一句話,她臉噌的紅了。


    尊義注意到,直咧嘴笑,被方陌狠狠瞪。


    隻有這黃子軒不解風情,還在大嗓門咧咧。


    “我姐,給整點吃的唄!”


    “我給你說,這兩天大熊基地可忙了!可給我累壞了!哎喲喂!”


    “火鍋!火鍋來!叔叔抱抱!哎喲好狗!”


    “去!去!起開!起開臭雞!哎喲喂還敢叼我!看我不收拾你小子!”


    真佩服黃子軒,沒人搭理,他自己跟自己能嘮半天。


    方陌起身,準備去廚房整點吃食。


    “你見著可可了?她在大熊基地?”


    “對!”黃子軒跟個多動症兒童一樣,這會兒又在擺弄方陌的書。


    “醫生姐姐被鐵棒哥請去,給基地醫療隊上課呢!”


    這敢情好。


    莫可可一介醫癡,又多了一處發光發熱的地方。


    方陌在廚房隨便倒騰了點小餛飩,再切點鹵牛肉,煮了些凍水果。


    上桌。


    兩個男人風卷殘雲。


    照例,方陌悄悄挪至尊義身邊。


    吃相還是沒眼看,加了男友濾鏡也不行。


    飯後,黃子軒主動提出想練槍。


    “哦?你有槍了?”


    方陌好奇。


    “害!我家臭老頭的!都這麽長時間了,還瞞著我呢,這才從保險箱掏出來的!”


    “我真服了!我現在都這麽優秀了,臭老頭還防備我!”


    黃子軒掏出一把手槍,拍在桌上。


    “姐夫!教我!”


    尊義拿起來,快速拆解。


    黃子軒在一旁把嘴張成個大大的o型,誇張演繹瞠目結舌。


    “9mm的92式手槍,國產,華國警方標配,挺好用的。”


    黃子軒舉起大拇指圍著尊義轉。


    “還得是我姐夫!全能!沒你不行的!”


    尊義拿著槍,稍加講解,帶著黃子軒來到院子裏。


    平時莫可可和方陌跟著練槍,他專門做了靶場。


    “試試。”


    黃子軒呸呸兩下,搓了搓手,活動肩膀,熱身起範兒。


    有模有樣的舉起槍,按動扳機。


    “砰!”


    興奮的跑到靶前:“我射哪兒啦!”


    尊義指了指靶旁的樹。


    “啊這……”


    “姿勢可以,自己根據上一槍的軌跡進行修正,多練練就好了。”


    尊指導發話:“子彈多嗎?”


    黃子軒:“臭老頭沒給透底!今天給了兩盒子,告訴我打完再迴家!”


    看來是充足。


    “這把槍的射程是50米,你現在這個距離是30米,等30米練的沒問題了,再站到那邊50米線去。”


    “我就這麽練?你不再教點啥了?”


    尊指導聳聳肩:“你姿勢挺好的,沒什麽要教的。”


    黃子軒撓頭笑笑,想得意,又迷茫:“可能是我警匪片看多了吧!”


    尊義扭頭到方陌跟前,手把手開始教學。


    方陌被箍在懷裏,有點尷尬。


    “我會啊!不用這樣教,我練練就行啦!”


    尊義表情看不透,似笑非笑的不鬆手:“你的動作不好,需要微調。”


    那邊黃子軒挺專注練習,砰砰幾槍後,終於有一槍打到了靶子。


    迴頭激動的匯報,看見方陌在尊義懷裏掙紮。


    剛好聽見那句你動作不好。


    被誇完姿勢標準的黃子軒,得瑟著過來。


    “姐夫!我姐這種新手犯不著你這頂級教練出場!我來教她就行!”


    這黃子軒是瞎嗎?


    尊義一愣,方陌趁機鑽出來,一張臉爆紅。


    “姐夫!沒你那麽教的,你得打好樣讓我姐自己體會!你看這給我姐熱的!”


    “來!”說著,把方陌往自己跟前拽,“來跟我學!”


    尊義被整的啞口無言,不知道黃子軒是故意還是無意。


    但沒鬆開抓著方陌的手。


    方陌就這樣被兩人拽著。


    腳底下早已摳出了三室一廳。


    黃子軒拽兩下沒拽動,迴頭一看。


    方陌爆紅著臉,張張嘴,什麽也沒說出來。


    尊義瞪著自己,眼神中有一絲殺氣。


    頓時明白過來。


    嚇得一鬆手,方陌又被彈迴尊義懷裏。


    “你、你們練吧!我去找可可!”


    扭頭就上車,點火,踩油門,唰的一下無影無蹤。


    顧不得黃子軒在身後叭叭:“我姐!我怕!姐夫好像想殺人!”


    一溜煙兒開到大熊基地。


    往常守衛森嚴的門口,這會兒人頭攢動的。


    幾隊人馬搬著東西進進出出。


    方陌拉住個臉熟的問:“這是幹嘛呢?”


    對方一看是方陌,立馬笑的燦爛。


    “陌姐!咱們基地在旁邊又拿下兩棟樓,搬點東西過去,算是正式擴張了!”


    幾天不見,這麽大動靜了。


    真有這小子的!


    問了張鐵棒和莫可可的行蹤,方陌尋過去。


    “鐵棒!真有你的!地盤擴的大呀!”


    張鐵棒得意叉腰:“那可不!過去還是太低調了!早該擴張了!”


    梁右文聽見聲音,也跟過來。


    “鐵棒,休息會兒吧,跟方陌一起喝會兒茶。”


    梁右文擺了茶具,像模像樣開始給大家沏茶。


    派了人叫莫可可也一同休息。


    大家圍坐一圈,聊起最近的事情。


    大熊基地承擔了送貨上門的任務後,在方陌提醒下,又主動申請了施工的活兒。


    官方看中大熊基地實力不錯,破例認可。


    先安頓了距離最近的水果村基地作為試點。


    正好最近大幅招人。


    由老成員帶隊,分組帶新人直接去水果村基地開工。


    新招募的人手,水平自然是良莠不齊。


    幾天工程下來,能力水準就能初見端倪。


    有聽說大熊基地福利好,現代化設備齊全,沒想到來了就搬磚,不樂意的。


    二話不用多說,不願意就滾蛋走人。


    留下幹活的,組長也都牢牢盯著。


    偷懶耍滑頭的,記在小本本上。


    勤勞能吃苦,悶頭能幹的,記在小本本上。


    腦子靈光,會想辦法,出謀劃策的,記在小本本上。


    “組長由老成員輪番兒上陣,大家都有工作日記。這樣等基地的工程結束,大家再一起碰頭開個會,新成員也就能敲定了!”


    張鐵棒講的得意,不忘誇誇方陌。


    “還得是你!那天阿通特意跑迴來跟我說了你的主意,我第一時間就去找官方申請了!”


    方陌不忘迴捧:“哪敢哪敢,我也就隨口一說,還是大熊基地實力強大,名聲在外!”


    莫可可也笑著誇:“鐵棒腦瓜子太靈光了。這考核方法真的好!又把官方的活兒幹了,又把新成員考核了!”


    張鐵棒也不謙虛。


    “那是!我這腦瓜子可是一小時一千行有效代碼的腦子!”


    說到興頭兒上,幾人提議,新基地要搞個建成儀式。


    鐵棒決定:“下下周就是十一國慶日!就把這個日子定做大熊基地的紀念日!”


    梁右文也跟著說:“不錯不錯。雖然基地建成的具體日期不記得,但感覺去年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


    大家開始憶苦思甜:“去年這個時候,正是最苦的時候。那真是一個個都凍傻了呀!天天睡前都希望一覺睡醒就升溫了。”


    “誰能想到,現在居然習慣了這冰雪世界。還發展上了!”


    方陌及時潑冷水:“雖然現在比去年好很多,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誰知道還會不會來別的災害呢。”


    張鐵棒和梁右文聽到方陌的話,對視一眼。


    張鐵棒小聲詢問:“又有內幕了?”


    方陌連忙搖頭:“哪兒呀,現在哪兒還有內幕。隻不過從咱們之前看到的文件,可以想象。極寒也許隻是一個開始。”


    幾人陷入了沉默。


    好不容易一切都好起來了……真不想再有別的變故了。


    見張鐵棒哭喪著臉,方陌心算一下,印象裏極寒是兩年的時間,這才剛一年,還早著呢。


    能開心一天是一天,先不要給大家製造焦慮了。


    “好啦!我也就說說。你看現在一切多好!再說了。就你這靈光的小腦瓜,什麽能難得住你!”


    一旁莫可可好奇詢問:“你們隔壁新占的兩棟寫字樓,裏麵狀況如何?”


    張鐵棒搖搖頭:“過去我們一直沒少探索,裏麵能拿的也都拿盡了。後來,陸陸續續有些散戶住在裏麵,井水不犯河水,倒也沒妨礙。”


    現在不少人是過流浪的生活。


    一方麵是自家條件不好,不但家裏物資吃空了,生活空間還被排泄物和垃圾占滿了。


    另一種也是有點能耐的,到處尋找物資,哪裏物資豐富了,就地生活,省了搬運的累。


    反正在哪兒都是個冷,有時候外麵燒柴取暖反而更方便些。


    張鐵棒他們開始占據隔壁兩棟樓的時候,裏麵的狀況已經很糟糕了。


    髒汙垃圾到處都是,流浪漢的生活痕跡隨處可見。


    滿處燒的黑黑的,沒什麽能用的東西。


    此外,還有幾個正在居住的流浪漢。


    大熊基地除了耐心清掃大樓,還用了一些物資將流浪漢們“請”出大樓。


    這些人,大部分是給點物資就能聽話的,讓幹什麽都行。


    離開自然簡單,反正流浪,在哪兒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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