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有些沉默,從前他隻覺得司塵是一個可惡的魔鬼,這幾天他覺得司塵是一個可憐的魔鬼,可是正站在他麵前的司塵卻和魔鬼沾不上一點關係。


    剛剛他們隔得很遠,酒吧的燈光和人群多少有些遮蓋住司塵的光彩。包廂的燈光是暖黃色的,打在司塵的臉上,讓他本來冷白的肌膚變得柔和許多,纖長濃密的睫毛倒出陰影,散落在眼下。本來淡漠的桃花眼此時卻充滿了熾熱,隻是這熾熱的對象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的吉他。


    林蕭垂下眼簾,看著手中的吉他,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麽,並沒有主動和司塵說話。


    「您好,您這把吉他可以賣給我嗎?」司塵有些迫不及待,反正林蕭也不知道他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就算語氣好點也不算ooc。


    明明知道他的目標,但此時親口聽他說出來,林蕭的心中還是不免生出幾分煩躁。察覺到自己莫名的心態,煩躁中又添了幾分慌張。他清醒地知道自己的異樣,卻又隻能無能為力地任它沉淪。


    「不賣!」林蕭語氣急促中又帶了些火藥味。


    司塵沒有在意,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瞬間黯淡了下來,整個人的氣質也變得低迷,但嘴角微微上揚,做出一副友好的樣子說道:「不好意思啊,冒犯了,我隻是太喜歡這把吉他了。」


    這把吉他的音色和小鶴曾經放過的吉他曲子的音色一模一樣,是他從沒有聽見過第二次的。


    不知道為什麽,小鶴為他放的音樂都像是獨一無二的一樣,他再沒有聽過第二次,所以難免有些激動。他沒有什麽愛好,對待所有的東西都一視同仁地隻想要嚐試。隻有小鶴的音樂是不一樣的,他想要抓住蒼白人生中唯一的色彩。


    林蕭百無聊賴地點點頭,沒有絲毫想要交流的想法。


    兩個人僵著占了一會,司塵便說道:「謝謝你幫我解圍,那我就先走了。」


    林蕭臉色瞬間就變了,這人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嗎?剛剛怎麽被人糾纏的都忘了?司塵就這麽著急走,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嗎?他眼中閃過幾分惱怒。


    眼中的暗芒一閃即過,他摘下了帽子和口罩,露出了司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若說之前的林蕭滿臉清爽,像是個純情大學生。現在的林蕭則畫著重重的眼線,滿臉桀驁,渾身上下充滿了朋克氣息。


    這是林蕭?怎麽和他之前見過的完全不同?司塵有些怔愣,心神終於放在了林蕭身上,視線盯在林蕭的臉上,有些呆呆的。


    「小反,這個林蕭他是不是有人格分裂啊?」司塵睜大眼睛,微微狹長的桃花眼瞪大,成了橢圓形狀,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小貓。


    係統心中無語:「林蕭是男主,有很多麵孔不是很正常嗎?白天,他是舞台上熠熠生輝的明星:夜晚,他是遊走在酒吧的暗夜王者。」


    司塵語氣有些興奮:「暗夜王者?果然,男主就是有隱藏身份,他難道是拯救世界的超人?」


    係統:就不應該讓宿主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好的人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林蕭臉上沒有一點多餘的情緒,冷淡又孤傲。聲音冷淡,沒有任何波動地說:「前些日子,司總對我頗為照顧。為了迴報司總,今天就由我送司總迴去吧?」


    「宿主他肯定是看你孤身一人,想要趁機報復你,你可別上他的當啊!這是展現你反派魅力的好時機,快羞辱他!」


    羞辱暗夜之王的機會可不多,司塵興沖沖地說:「小反,快把劇情發給我!」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係統:「呃,請宿主自行發揮。」原劇情中根本就沒有這個劇情,他怎麽把原劇情給宿主?


    司塵身上的氣質一變,整個人冰冷中帶著些陰翳。


    「停!」係統趕緊阻止:「不要再說那句台詞了!」那句台詞都快被宿主用爛了!


    也許是剛剛單純的司塵印象太過深刻,林蕭在氣質大變的司塵身上居然看出了幾分呆萌。他眼神微眯,難道司塵患有什麽人格分裂之類的病症?


    這兩人的腦迴路在某一刻竟然能對得上。


    司塵捏了捏手指,維持著現在的態度,但眼神中卻充斥著茫然。有劇情鋪墊,他完全可以勝任一個反派角色。但現在沒有,他也不知道應該做什麽。


    但係統催促地緊,司塵看著林蕭的臉,磨磨蹭蹭地隻說了一句:「你妝化的真醜。」


    係統:打擊主角的妝容,也算是羞辱,吧?


    林蕭表情一滯,隨後心中泛起幾分笑意。醞釀了這麽長時間,司塵隻為了說這句話?但他馬上想到了之前司塵說的那些話,眼神中閃過幾分疑惑。


    之前的司塵雖然高傲,自忖身份,同樣沒有和他說過一些汙言穢語。但語氣總是高高在上輕蔑的。現在的司塵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伸出爪子的小貓咪一樣,撓在人身上不痛不癢的,反而增添了幾分情趣。


    甚至,他還在司塵的眼中看到了幾分無措。


    忽然,他的心髒似針紮般地痛了幾分。看向司塵的眼神呆愣了片刻,幾個片段從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你冷嗎?」


    「嗯?」司塵也下意識地迴答,冷淡的氣質直接坍塌地什麽都不剩。


    係統大喊:「宿主,你不要ooc,不要啊!」他緊張兮兮地看了看劇情進度,結果發現不僅沒有後退,反而漲了一點,世界意識也沒有發出警告。他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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