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


    顧茗點了點頭,並沒有多問。


    “要進去嗎?”


    路柏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他看著前方的教室,小聲詢問道。


    “進。”


    既然已經到了這裏,那麽就沒有退縮的道理,顧茗率先將三年級(1)班的門推開,一股濃重的、難聞的灰塵撲麵而來。


    “咳咳咳……”


    顧茗被這股突如其來的灰塵嗆到了,她彎腰咳嗽了幾聲,又伸出手指掃了掃周圍的灰塵:“先看看這裏有沒有什麽線索吧。”


    “給。”


    路柏遞給顧茗一個白色的口罩。


    顧茗:“?”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幾分震驚:“你連口罩這種東西都有?”


    從他們開始行動到現在,路柏總是能拿出一些恰到好處的東西,一開始是清涼露、後麵他又拿出了一柄飛劍控製紙人,接著在一、二樓樓梯的交匯處,他拿出了一個能夠抵禦鬼怪精神攻擊的耳塞,現在來到三年級(1)班教室內部,他又拿出了一個口罩。


    “戴口罩是為了更好的遮擋自己的臉。”


    看著顧茗震驚的眼神,路柏溫聲解釋道:“我不想被別人看到自己的臉。”


    顧茗這才想起來路柏從《通靈》錄製開始就一直戴著鴨舌帽,畢竟他參加節目的目的是為了找東西,不想引人注目也正常。


    想到這裏,顧茗點了點頭。


    她接過路柏的口罩,道了一聲謝。


    白色口罩將教室裏的灰塵隔絕開來,顧茗眼前的視線也逐漸變得清楚了起來。


    “先分頭找找吧,看有沒有線索。”


    “行。”


    顧茗負責尋找三年級(1)班教室的前半部分,而路柏則負責教室的後半部分。


    前麵的黑板、板擦都沒有什麽異樣,顧茗又將目光放到了講台之上,講台上麵放著個白色的、破舊的點名冊,這個點名冊應該被人翻過很多次,連帶著紙張都有些破損。


    在講台上放點名冊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畢竟學校每年都會招收新的老師跟學生,而每個班級裏都會有幾十個學生,老師一時間認不全也是正常的,為了營造良好的學習氛圍,促進師生間的友好交流,大部分學校都會在講台上放置一本“點名冊”。


    當老師想提問卻又不清楚學生的姓名的時候,就可以翻看講台上麵的點名冊,再隨機抽取學生進行提問。


    顧茗翻看了幾頁,發現了不對勁。


    “路柏,你快過來看。”


    她對著教室後麵的路柏揮了揮手。


    路柏本來還在全神貫注的研究最後一排角落裏麵的掃帚與拖把,聽到顧茗的聲音,便小跑著過來了:“怎麽了?怎麽了?”


    “看這上麵的姓名。”


    路柏看著講台上翻開的點名冊,小聲重複著上麵的姓名:“王強、張愛國、李棟梁、趙發財、孫富強……”


    “你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


    顧茗期待的看著路柏。


    “這些名字……”


    路柏眉心微皺,他又往後翻了一頁點名冊,在顧茗好奇與期待的目光下,他好不容易才憋出來了一句:“都好土。”


    顧茗:“……”


    神經。


    看著顧茗欲罵又止的表情,路柏忍不住彎唇笑了,清淺的、溫和的笑意從他的眼底蔓延開來,他垂眸看著點名冊上麵的姓名,笑著說道:“這些名字都是男生。”


    是了。


    顧茗想說的就是這個。


    點名冊上麵的名字都帶著“強”、“林”、“棟梁”、“愛國”、“富強”、“剛”這種男性特征明顯的字,雖然也不排除女生叫這種名字,但是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


    再加上樓梯牆壁上麵悲戚的文字以及女孩悲傷的哭聲,顧茗愈發覺得點名冊上麵的名字都是男生,跟女生沒有任何關係。


    “你還記不記得牆壁上的文字?”


    “你說哪一句?”


    樓梯牆壁上麵的文字實在是太多了,路柏也不知道顧茗具體說的哪一句。


    “我想學習。”


    顧茗的手指摩挲著白色的點名冊,嗓音哀傷:“我想讀書,我不想嫁人……”


    能說出“嫁”這個字,就證明她是女孩。


    但她在這個點名冊上麵並沒有看到女生的名字,這就代表著她最後沒能成功讀書,也沒有實現自己“學習”的願望。


    “我知道她們的執念是什麽了。”


    顧茗抬眸看著空蕩蕩的教室:“我也知道為什麽教學樓裏陰氣最重了,因為……”


    隻是顧茗的話還沒有說完,路柏就把她的下半句話接了過去:“重男輕女。”


    顧茗下意識看了一眼路柏。


    “所有的悲劇都是因為重男輕女。”


    路柏在看到樓梯牆壁上滲血的文字時,就意識到了這點,而眼前這份隻有男生名字的點名冊更是驗證了他之前的猜測。


    “無論是我們最開始看到的紙人、還是後麵在桃山村的林子裏看到的紙人,他們都紮著麻花辮、塗著白麵粉、抹著紅嘴唇,是一副‘不男不女’的形象……紙人的形象並不是固定的,而是跟‘主人’內心的欲望有很深的關係,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些傀儡紙人的主人應該就是曾經居住在這裏、深受封建糟粕毒害的小女孩。”


    封建糟粕,就是‘重男輕女’的思想。


    “這種封建糟粕並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經過了漫長的歲月,被毒害的小女孩越來越多,她們的怨氣也越來越重,久而久之便成為了被人們畏懼的‘鬼’。”


    顧茗沒有說話。


    路柏便繼續分析道:“因為女孩的身份,她們從出生開始就沒有受到過公正的、平等的待遇,於是她們就把怨念發泄到了自己製造的紙人傀儡上,她們為紙人傀儡紮上誇張的麻花辮、塗上厚厚的白麵粉、抹上鮮豔的紅嘴唇,借此發泄自己內心的不滿。”


    “沒錯。”


    顧茗點了點頭。


    她前世就是捉鬼師,知道“鬼”是由怨念產生的並不奇怪,但是路柏……


    顧茗眉梢微挑,嗓音帶著幾分探究:“這些事情也是你在書裏麵看到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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