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夕陽慢慢落下,街頭行人匆匆晚歸,兩個人影疊在一起,晃晃悠悠地往迴走,偶爾,他迴頭看一眼,女孩閉著眼睛睡得安詳,半張小臉上還沾著黑乎乎的灰最新章節校園全能高手。

    他微微彎起唇角,卻忍不住在心裏自嘲,作為將軍的兒子,他繼承了司徒家尚武的好底子,否則也不可能坐上盛京第一紈絝的位置,現在,終是要走上那條他不願走的路,背棄少時在母親靈堂前立下的誓言——

    婧小白,也許,不能天天背著你了,也許……我會死在沙場上吧?可大興國的公主啊,你的良配必然不能一無所有,他必須得配得起你。

    此後,他與她見麵的機會更少,因為他去了軍營應征入伍,經過層層的訓練和較量才從普通的走卒成為一名騎兵。第二年春天,法華寺內的菩提樹剛剛抽芽,他狠心地拋下了心愛的姑娘,隨軍往西北邊塞而去。

    四年不曾聞過熟悉的烤紅薯的香氣,四年不曾背著她穿過長街小巷,四年後,他帶著赫赫戰功和累累傷痕歸來,她的臂彎裏卻挽著另一個男人——

    韓曄。

    ……

    聞到烤紅薯的香味,他醒轉過來,看著女孩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四年前,父親說,文韜武略,除非得其一才可以做主自己的婚事,他不喜歡讀書,做不了狀元,隻能做這出生入死的武將,可是,為什麽到頭來他仍娶不到婧小白?

    這些年將性命綁在刀尖上,讓風沙肆虐過他年輕的麵容,變得皮糙肉厚,卻換來一個這樣的結果,值得麽?他的女孩如今離得這般近,一伸手就能攬入懷中,卻變得這般沉默寡言,這四年的喜怒哀樂,他都不在她身邊,沒有辦法好好感應……

    他剛伸出手去,身子一動,牽扯到傷口,痛得一聲悶哼,百裏婧迴頭,見他醒了,立刻轉過身,跪坐在黑漆腳踏上,急問道:“赫,是不是很疼?”

    才問完,眼淚撲簌簌掉下來,她自己抬手去抹,手心裏烤紅薯的黑灰沾在眼角,狼狽不堪。

    司徒赫的目光落在她左手抱著的兩隻紅薯上,牙關緊咬,半晌才將痛忍住,努力使聲音穩下來,笑道:“不痛,婧小白,你哭什麽?我不是好好的麽!”

    一百軍棍的刑罰,那兩個行刑的小兵還算手下留情,卻還是打得他皮開肉綻。昨晚孫太醫過來,將棒傷處的淤血排擠幹淨,再用噴上燒酒進行清洗,這種痛,比受刑時更痛上百倍。饒是他再能忍,也禁不住撕心裂肺地大吼了起來,

    一旁的黎戍咬著手指別開臉不敢再看。很慶幸婧昨晚小白不在,她若是在了,他真不知如何是好。

    在司徒赫的麵前,百裏婧毫無顧忌,想哭就哭,什麽都不用藏,哭得怎麽都止不住,哽咽道:“赫,讓我看看你的傷。”

    司徒赫趴在那裏,披頭散發,鳳目卻異常清朗,他伸手去摸她的臉,擦掉上麵黑乎乎的淚痕,笑道:“婧小白,你長大了,這傷口的位置不能看,也沒什麽好看的。來,帶了什麽好吃的,給我嚐嚐。”

    百裏婧遞過去一隻烤紅薯,司徒赫伸手接住,悵然笑道:“好久沒吃了,都忘了味道了。”

    百裏婧忙道:“是狀元橋那一家的烤紅薯,你最喜歡的!”

    最喜歡的麽?司徒赫保持著唇邊的笑容,掰開烤紅薯,還溫著,咬了一口,味道熟悉,卻似乎有什麽感覺已經變了,曾經熱氣騰騰燙得他舌頭發麻的烤紅薯,不一樣了……

    他一口接一口地往下吞,從早上醒來一直沒喝水,嗓子幹澀,咽起來非常難受。百裏婧見狀,直起身子跑去外屋給他倒水。

    不一會兒功夫,他就把整個大大的紅薯都咽下了肚子,撞見女孩清澈的眼睛,他笑道:“真好吃。”又瞅著她手裏剩下的大半個紅薯,問道:“吃得完麽?吃不完給我。”

    百裏婧將隻咬了幾口的紅薯遞給他:“我吃不下。”

    小時候就是這樣,她吃不完的東西給他,司徒赫接過來,第一口卻遲遲沒有咬下去,他看著她道:“婧小白,去擦擦手,還有你的裙子,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不知道幹淨?快去!”

    百裏婧低頭看著自己的衣服和手,沾滿了黑灰,隻好聽話地出去了。等她迴來,司徒赫的另一半紅薯也不見了,她給他遞過絹巾擦手,道:“赫,你吃得太快了,要喝水麽?我去倒。”

    “不用了。”司徒赫擦過手,將絹巾丟在一邊,見百裏婧又要往黑漆腳踏上跪,他的身子艱難地往裏挪了挪,拍了拍床榻另一邊,道:“那裏涼,別跪著,上來。”

    小時候的習慣很難改掉,同臥一榻也是常有的事,百裏婧脫了鞋,和他一起側躺著,麵對麵,兩個人都枕著自己的手臂,百裏婧問道:“赫,孫太醫說要多久才能痊愈呢?”

    司徒赫笑:“快了,半個月到一個月吧,孫太醫的醫術最高明,你也知道的。”

    其實,孫太醫說,棍棒所傷,必須要等爛肉全部結痂脫落,新肉完全長出來才算痊愈,一

    個月根本不可能,如果傷到了筋骨內髒就更不好說了。

    百裏婧垂下眼瞼:“以前你也經常出入後宮,父皇從來都沒有生過氣,為什麽這一次不行?母後說不會有事,可你還是挨了打,高賢那個閹人,拿著雞毛當令箭,我遲早要把他的手腳都砍下來!”

    婧小白以前從不會幹涉這些是非,宮中的黨派如何紛爭她向來漠視,自己怎麽痛快怎麽折騰,現在,卻開始對景元帝身邊的太監高賢有了如此深的成見。

    司徒赫蹙眉,捏了捏她的臉頰,道:“婧小白,宮裏的事多問問姑姑,別自作主張,你現在長大了,不能太衝動。”

    “赫還不是一樣衝動麽?”她立刻反駁。

    司徒赫愣了愣,隨即在她的頭上重重敲了一下:“不學好!學我幹嘛?!”

    木蓮在花園裏逛了一圈迴來,閑閑路過窗口,偶然一瞥,瞧見床上的兩個人影,嚇得睜大了眼睛,趕忙蹲了下來,貓著腰往裏偷看:“不會吧!婧小白……和她家赫睡一張床上?!”

    ------題外話------

    ~o(>_<)o~真是活不下去了,迴校之後一個小時100字都憋不出來,乃們能想象寢室有男生走來走去的趕腳麽!琴媽還穿著睡衣啊有木有!撞牆撞牆撞牆!求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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