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太後的情緒起伏要比在場的其他兩個人大得多。


    “他是你的哥哥,是先帝下旨傳位的新帝。滿蒙漢一式三份的聖旨明明白白寫的是他胤禛二字,容不得你現在胡言亂語!”


    太後急著捂住了胤禎的嘴,生怕他再說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老四能夠踩著一眾皇子登上皇位當真以為人家是好惹的嗎?


    若不是有布爾和從中斡旋,再者太後自認為自己在胤禛麵上還能夠有點麵子,不然十四的下場簡直不敢想。


    “你對胤禛怨懟,所以就對胤禩大開方便將福子送進宮?你可知道,福子意圖謀害皇上?”


    福子:?誰?謀害誰?我怎麽不知道我要謀害皇上?


    宜修表示,人都已經死了,死無對證自然是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這些天尾巴都已經掃幹淨了,其他人要查,也就隻能查到福子想要對皇上下手的模糊線索。


    胤禎聞言,瞳孔微縮,心裏也是一震。


    先不管宜修和十四是什麽表情,太後的三魂七魄差點都給嚇沒了。


    “什麽!”


    隨後又好像是怕隔牆有耳,降低了聲音。太後心說敢在布爾和提前將殿中的奴才給打發走了。


    “你夥同老八?謀害皇上一事你到底知不知道!快說!”太後簡直是要為這個小兒子給愁死了。


    “如果額娘說的是送那個小宮女進宮,那就是兒子做的。”


    太後是眼前一黑又一黑,這叫什麽事啊,小兒子想跟別的兄弟殺大兒子?太後一巴掌拍在了胤禎的臉上,十足十的用力,留下了一個紅色的巴掌印,護甲把臉都給刮了一道口子。


    古往今來沾上謀逆二字,哪怕是至親父子兄弟哪一個不是血流成河?自從老四登上皇位的那一刹那,太後唯一的心願就是保住小兒子的命。那是她唯一的命根子。


    “你不知情,不是你做的。你不知道福子是胤禩送進來謀害皇上的。”


    不同於太後外放憤怒的情緒,宜修定定地看著胤禎,突然肯定的說道。


    咚咚——咚咚——


    胤禎剛才隻是承認福子進宮一事確實是他所為,但是他並沒有承認他和老八謀害老四。


    如果是他想要這個皇位,早先他就會同老四爭個你死我活,而不是在最後關頭後退一步俯首稱臣。


    不然當老四那個陰險的家夥是吃素的?從小不親近的親兄弟隻是囚在京城,還能讓他占著爵位在京城享受親王待遇?


    小時候同老四爭,爭的是額娘的愛和皇阿瑪的重視。現在不爭是因為,就算是贏了,皇後的位子他也給不了想給的人。


    而這大清的皇後必定會是她,除此之外絕無其他可能。


    媽的,有時候胤禎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卑微的跟條狗一樣。


    他真的不想的,但是就在剛才。


    方才承認的那一瞬,額娘眼中充滿這失望和惶恐,臉上瞬間就染上紅,抽疼和麻木在右半邊臉上。


    就連額娘都下意識的認為這件事就是自己做的。


    可是,這人偏偏用那麽冷靜淡然的話語,肯定地說‘你不知情,不是你做的。’


    卿卿佳人,亂我心曲。


    胤禎在進到慈寧宮之後,第一次抬起了頭目光直直的看著布爾和,一字一句的說:


    “謀逆一事,我不知情。”


    可是,他說不知道有什麽用呢?誰會信?太後太清楚老四那個人了,若是能夠一舉鏟除威脅他的人,那麽他是不會心慈手軟的。


    “你的事暫且放一邊。額娘這迴烏雅氏要完了。”


    還在說胤禎的事情,太後那顆高懸擔憂的心就沒有放下來,突然宜修轉過頭對太後這般說道。


    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又關烏雅氏什麽事?”


    太後覺得今天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


    對於太後來說什麽最重要,不外乎是兒子,母家,以及這太後的權勢。到今天卻是全都開始搖搖欲墜。


    “兒臣查到,福子與烏雅氏一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但是她的主子卻是八王,胤禎動的是烏雅氏在宮中的人將福子送進宮的。而且……皇上要對包衣下手了。”


    胤禛當然還沒有收到消息,這不今天忽悠完了太後母子倆之後,宜修就打算去養心殿說說包衣的事情。


    【宿主你好壞,你在騙他們。】


    ‘這不叫欺騙哦。本宮隻是將順序調整了一番,胤禛該知道還是會知道的。’


    太後頭一次覺得,還不如當時隨著先帝去了說不定會比現在要好。


    這幾件事,若隻是其中一件,太後說不定還有能力解決,但是數罪並重,時間又那麽緊,已經來不及了。


    包衣大肆斂財,賣官鬻爵,欺上瞞下,攔截貢品,作為曾經包衣的一員,太後不是不知道,但是各個包衣家族之間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哪怕烏雅氏抬了旗也暫時不能擺脫。


    “布爾和,你今日來同額娘說,定然是有法子的對嗎?”太後麵露哀求。


    宜修是真的很享受這樣的時刻。遙想當年,她多次求著讓太後為死去的弘暉做主,可惜柔則更有用就這樣不了了之;她求著太後出手幫自己,太後是那般的高高在上,襯著她像是唱悲劇的戲子。


    想來,皇額娘也能夠體會到前世的害怕、痛苦、惶恐,時時刻刻都憂懼著地位不穩。


    宜修看到這一幕身心都舒暢了。她想,她可真是一個壞人呢!


    “是,隻是這個法子,於額娘而言,不亞於折掉臂膀。”


    “放棄烏雅氏,以此保全十四和額娘。兒臣會勸皇上安排十四去邊關,青海羅布藏丹津叛亂,年羹堯便在那,年家不可在讓其勢大,十四若是能夠壓製年羹堯掙得軍功,可保無虞。”


    “而額娘主動寬慰皇上,將烏雅氏舍棄,那麽皇上定是會感念額娘,此能惠及十四和額娘。”


    說來說去,包衣不可留。


    太後聽了,有一瞬間的怔愣,她在猶豫,沒有直接拒絕的猶豫。


    籌碼被宜修抬上了天枰。一邊是太後自己和胤禎,一邊是母家烏雅氏。


    “這些年哀家縱容他們惹了太多的事情,勞煩皇上為哀家這不中用的母家殫精竭慮。罷了,哀家已經仁至義盡……”


    這話就相當於太後已經放棄了烏雅氏一族。


    笑死了,當然是自己最重要了,大難臨頭誰還管親戚怎麽樣,保全自己都不錯了。


    “額娘大義。”宜修朝著太後福了福身。


    低頭垂首,收斂眉目,掩蓋住諷刺而又嘲笑的眼神。


    至於十四?十四又幸福了,因為布爾和願意為自己籌謀,她知道自己最向往的就是征戰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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