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血陣中,楊戩正與太乙真人衝陣。


    太乙真人轉眼間已經說出大陣四五處破綻,雖被楊戩玄罡護身,卻仍舊死要麵子,反帶著楊戩疾飛。


    一路急衝到了法壇之地,楊戩剛要讓太乙真人自行抵擋煞氣,他去斬了那主陣之人,太乙真人卻一甩衣袖,七八根長釘閃耀寶光,對著血雲之下的法壇激射而去。


    “楊戩!”


    下方傳來一聲嘶吼,聽其聲,渾厚之中帶著幾分暴虐。


    血雲倒卷而上,仿若有一隻遠古兇獸張開了猙獰大嘴!


    太乙忙道:“這孫良,竟已被煞氣迷了道心!”


    他神識之強,自然看到了血雲之下那雙手高舉的身影;太乙仔細感應,突然麵色微變,低喝一聲,“你莫要與他硬敵!”


    “師伯護好自身!”


    太乙說話間,楊戩卻已經動手。


    他從太乙真人手中掙開,為太乙留下了一股渾厚的玄罡護持自身,化身金鵬,直接衝向了血雲旋渦之中。


    “胡鬧!”


    太乙真人罵了一句,立刻俯身追去,卻被煞氣所阻,一時竟無法跟上楊戩。


    下方似是爆發了大戰!


    血雲開始湧動,幾股氣浪連續衝蕩,整個化血陣的煞氣朝著此地瘋狂湧來!


    “師伯先退!這人已經瘋了!”


    楊戩的聲音在下方傳來,緊隨其後的卻是一聲怒罵:


    “你們一個人也走不了!化血大陣!”


    太乙真人麵容陰沉,嘴角略微一扯,似是對楊戩讓他先退有些不滿。


    這臭小子,將他當成什麽了?


    出法寶!


    太乙真人紅袍衣袖鼓蕩,幾聲龍吟,攻伐靈寶九龍離火罩已抓在手中,對著下方血雲擲去。


    聽幾聲龍吟,看火光耀魂!


    離火罩轉眼化作一張大網,九條渾身包裹著三昧真火的真龍現身,在大網籠罩之地撒落漫天火焰。


    千丈之地,滾滾血雲瞬間被蒸幹,下方激戰之地展露無疑!


    楊戩雙手擎槍,正與一隻三丈高的魁梧身影鬥個不停!


    那身影渾身浴血,勉強有個人形,血盆大口、披頭散發,背生血翅、腳下竟踩在血泊之中。


    仔細一瞧,這怪人依稀還有孫良的麵容,其身上下各處都掛著深可見骨的傷痕,卻因這些傷越發狂暴。


    楊戩戰住了絕對的上風,攻勢淩厲,三尖兩刃槍融合了槍法、刀法,變招往往就在肘腋之間,那怪人隻能挨打,半招還手都不能。


    隻憑大陣與煞氣加持的一身蠻力,便與楊戩近身肉搏,完全就是自尋死路……


    太乙真人手抓長劍,朝天一指,一身法力洶湧開來,化作一張流光大傘,將湧來的煞氣勉強擋在空中!


    “師侄當心此火!”


    言罷,太乙左手掌心出現了一道繁複的符咒,直接打入了九龍離火罩的正中寶珠之上。


    九龍怒吼,身形交錯,朝著楊戩與那怪人大戰之地唿嘯而去。


    這三昧真火專破邪祟,乃是道門修士慣用的手段,而能將三昧真火修行到赤中燃白,卻又是另一番高深的境界。


    九條火龍襲來,楊戩的玄體都感覺到了炙烤的痛感,那孫良化作的法身更是仰頭怒吼,身上被火焰燃出一處處破洞,立刻就要掙紮著逃開。


    “哪裏走!”


    楊戩欺身前來,七十二變再次施展,忽而化作了一條三丈長的火鱗蟒,身上燃燒著熊熊火焰。


    楊戩這火焰自不是三昧真火,他哪有功夫去修行這般高深道法。


    隻不過聽師父講過這火鱗蟒並不懼火,楊戩方才施展了這般變化,蟒身遊動,如那捆仙繩、縛龍索,將怪人雙腿捆住,猛地一掙,怪人直接向前撲倒,整個化血陣的煞氣頓時混亂。


    楊戩立刻傳聲:“師伯動手!三昧火傷不到我!”


    太乙再無遲疑,神通借靈寶,靈寶助神威!


    九條火龍唿嘯而下,將怪人與火鱗蟒直接吞噬!


    太乙真人眼皮直跳,總覺得和師侄一同與人鬥法,他道心修為竟些許不夠……


    滾滾煞氣壓下,太乙真人就算苦苦支撐,表麵也不露半點狼狽之像,飄逸的站在九龍離火罩之上,不斷催動那九條火龍接連砸下。


    一次,數次,數十次……


    直砸到……


    太乙真人那浩瀚的法力都有些不繼,漫天煞氣朝著四麵八方倒卷,那紅毛細雨化作了血雨傾盆而下!


    太乙真人這才停手,看向下方。


    楊戩變化的火鱗蟒立在一片焦土之上,身旁則是已經化作灰燼的化血陣陣主孫良。


    這孫良,將煞氣隱入自身,汙了大羅金體,卻剛好被九龍離火罩的三昧真火克製,燒的灰燼不剩,隻有一二法寶留下。


    楊戩變化做人形,拂手將這兩件散著濃濃血氣的靈寶收了,說不定以後有用。


    跟太乙真人自然是不用客氣的,這位師伯可是實實在在的大戶,這兩件靈寶怎麽好意思跟師侄爭?


    楊戩飛到太乙身旁,見太乙真人麵若金紙,唿吸急促,連忙抓住師伯的手查看。


    “煞氣為何入體了這般多?”


    “無事,”太乙真人擺擺手,猶自要強,“且迴營中。”


    楊戩一陣皺眉,他此時損耗並不算太多,玄罡和玄氣還有半數,八十一顆玄珠自成周天,也在快速恢複。


    比之先前破風吼陣時,楊戩全力護持慈航;如今在這化血陣中,太乙真人卻在全力讓楊戩多存些實力……


    血雨下個不停,腳下則是焦黑土地,楊戩扶著太乙真人飛向陣門,化血陣各處正緩緩自毀。


    “這孫良倒也算是個狠人,”太乙真人輕歎了聲,“他為殺你,在引煞氣入體那一刻,已是自毀了數元會苦修的道行。”


    楊戩默然,他方才與那怪人大戰數十迴合,確實感覺對方頗為棘手。


    隻可惜,孫良原本也隻是元神道修士,不善近身肉搏,雖然想出了這般主意,看似能將楊戩耗死在化血陣中,卻被楊戩打的太過狼狽。


    肉搏之戰,遠非一日之功。


    化血陣,破!


    化血陣陣門轟然倒塌,兩人飛出此殘陣,就要迴返周營。


    “師伯小心!”


    楊戩突然如此喊了聲,話音未落,已將此時法力枯竭、受創頗重的太乙真人拽到身前。


    兩道劍光自側旁襲來,直接砸在了楊戩的背上,發出兩聲金石碰撞之聲,兩把飛劍被直接彈飛……


    楊戩扭頭怒視,看到的卻是一旁落魄陣的陣門。


    “暗箭傷人!當非道門高人!”


    楊戩咬牙罵了句,也不敢耽誤,抓著太乙真人施展乾坤遁法,出現在了十多裏之外。


    十絕陣所剩的八位陣主似乎要追出陣門,周營轅門前的十二金仙紛紛放出氣勢鎮壓,將那八陣主直接懾住。


    楊戩扶著太乙真人疾飛迴了營中,惱怒那落魄陣陣主偷襲,等哪吒扶著自己師父迴營歇息,楊戩轉身又踏出營門。


    身上戰甲已破損,背後更是破開了兩個大洞,臉上也有著些許焦黑。


    但他並未打坐休息,因在化血陣中消耗不大,此時他周身玄氣與玄罡已恢複了大半。


    “哪位師伯師叔隨我去破落魄陣?”


    “貧道修有定魂之法,無懼落魄,”赤精子唱了聲道號,對楊戩道,“師侄且歇息片刻,不必如此著急。”


    楊戩搖搖頭,“二師伯,請。”


    “也罷,”赤精子輕笑了聲,看了眼閉目養神的玉鼎真人,駕雲帶上了楊戩,直去落魄陣。


    或是為楊戩在軍中威望考慮,或是覺得玉虛宮弟子大發神威,頗給他們玉虛宮長臉,廣成子依然在施展雲鏡術,將十絕陣之內的情形展露在軍營轅門處。


    與此同時,周都城之中的楊府,楊府的女眷也聚在廳堂,關切的注視著敖心珂做出的水鏡。


    敖心珂與楊戩修陰陽合流術已久,已有同心同德之功,此刻,她準聖修為全力施展,水鏡時刻盯著楊戩的身影,眸子從未挪開過。


    楊戩在外廝殺,家中妻、母、妹自都為他提一顆心,而楊府的眾女侍也擔心楊戩失手出事,她們則會失卻在洪荒之中的庇護之人。


    鳳蕪坐在敖心珂身旁,見楊戩竟不休息便入落魄陣,憂心道:“他怎的這般意氣用事……”


    一旁的敖心珂遲了少許方才點頭,頭也不迴的低聲道,“夫君與這位太乙真人交情深厚,自會為此惱怒。”


    “我兒為何總這般逞強,”瑤姬輕歎了聲,雖知自己的兒子非尋常修士,但做母親的卻不忍見親生骨肉去與人冒死拚殺……


    落魄陣中。


    楊戩與赤精子一同疾飛,一道道鬼影襲來,赤精子手中抓著一麵陰陽鏡,其上陰陽轉換,竟將那重重鬼影直接吸納,化作精純的元氣反哺赤精子。


    這陰陽鏡來頭甚大,原是道祖鴻鈞所持靈寶,當年分寶崖上可叫上名的先天靈寶。


    楊戩的玄罡抵擋煞氣,赤精子的陰陽鏡大破落魄陣,一路勢如破竹,當真讓那落魄陣陣主姚賓姚天君慌了神。


    姚賓急忙傳聲求援,其餘七天君紛紛想要衝出各陣,但十二金仙已有幾位祭起法寶,而玉鼎真人睜開雙眼注視著落魄陣的陣門……


    外出便是送死,在陣中尚有一線生機。


    除了暴怒,除了捶胸頓足,除了對楊戩咬牙切齒,秦完等人什麽都做不了。


    滿腔恨意難平!


    姚賓猶猶豫豫,反擊毫無力度,楊戩衝到法壇便是手起槍落,三招將姚賓頭顱斬下,元神送入封神榜。


    但這次,楊戩多耽誤了片刻,開了豎眼,施展輪迴神眼之術,將落魄陣之中的萬千鬼影度入地府,還得了不少功德。


    這截教仙,當真是應了那句‘良莠不齊’,十天君之中還有修這般邪法之人,怪不得聚不起多少氣運。


    落魄陣,破!


    十絕陣,已破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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