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尋聽謝煜這麽說,便也不糾結了。


    繼續問道:“除了這個,應該還有別的事吧?”


    謝煜歎了口氣,無奈說道:“是,什麽都瞞不過你。”


    京都確實是不太平。


    很多心思細膩的大臣發現,好像自從皇後生下皇長子之後,宣帝進後宮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


    有人說這是帝後感情深厚,對那些妃嬪不感興趣,是為了照顧皇後的情緒。


    可這樣認為的是少數,誰不知道自古帝王多薄情,誰會相信一個皇帝會因為皇後的情緒而冷落後宮?


    況且,宣帝不去後宮是真,可宣帝去皇後宮裏的次數也算不得多。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不會引起朝臣過多注意,除了那些有女兒在後宮的大臣們,誰關心皇上今兒睡在哪個妃子宮裏,明兒又會翻誰的牌子。


    但是宣帝還有一個很不對勁的地方,就是他竟然會隔三差五地就取消早朝。


    作為一個帝王,這哪裏能行?


    於是那些老臣和禦史言官便開始勸諫宣帝。


    宣帝在還是宣王的時候,大家都覺得他是一個和善易接觸的人,本以為宣帝總會聽進去朝臣的諫言,最起碼至少不會招來禍端。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就因為禦史台上諫太過,宣帝在一次早朝上麵,直接下令剝去那人的朝服,直接就拉下去了。


    這下就惹了馬蜂窩,一名仗著自己資曆老,曆經三朝的元老,凜然上前高聲斥責宣帝,還脫去官帽以自身性命做要挾,讓宣帝收迴成命,下罪己詔,承認自己錯誤,改正自身。


    說著,作勢就要朝著朝堂上的柱子撞去。


    或許他本以為,自己血灑朝堂是宣帝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的事,必定會出言阻止,令人拉住自己。


    可誰知,宣帝一言未發,就那麽冷冷地看著下麵的一眾大臣。


    結果,那已經年逾八十的老臣,就這麽撞死在了朝堂之上。


    人都已經躺在血泊中了,宣帝還是未發一言,掃視了一圈之後,便站起身走了。


    安福海慌慌張張地喊了一聲“退朝”便也跟著離開了。


    從這天起,宣帝上朝愈發懶散,經常連著好幾天不見蹤影。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忽然,宣帝就在早朝上提出了要立太子。


    大臣們的心裏忽然就沒底了,宣帝到底是想要做什麽?年紀輕輕剛剛登上帝位這才多久?不僅不積極處理國事,還這麽快就要立太子,實在是太反常了。


    已經有朝臣私下裏猜測,宣帝這是身體出了問題,每次上朝的時候,雖然看著麵色紅潤,但有那細心的武將發現,宣帝中氣不足,身子虛得厲害。


    京都中看似一片平靜,實則早已暗潮湧動,人們都惴惴不安。


    而皇後的母家上官家,本應是最得意的。


    宣帝現在就這一個兒子,要立太子,自然是要立皇後的兒子。


    可是皇後依然高興不起來。


    皇子早產,身子不好,這是太醫一開始就說了的。


    可是這都過去半年多了,這孩子依然孱弱得厲害,雖然已經度過了最初最艱難的日子,但是仍然十分嬌弱。


    他現在依舊每天都躺在那裏,小小的身體好像根本無法抵禦外麵的料峭的寒風,即便現在的京都已經開始迴暖,但他好像依舊在用全身的能量去和外界對抗。


    不像平常半歲大的孩子,他不僅坐不起來,而且連翻身都十分困難。


    他的皮膚不像剛出生時那般透明,但仍舊可以看到下麵的脈絡。


    他唿吸起來總是帶著幾分急促,好像時刻在提醒著周圍的人,他依舊在和自己的健康做著挑戰。


    他笑的時候很少,總是哭。


    可即便是哭,聲音也是透著幾分無力,隔著一間屋子都會聽不見他的聲音。


    宣帝不知道嗎?


    其實他也知道的。


    他問過很多次太醫,可太醫能說什麽呢?


    太醫隻說大一大就好了,再好好調養調養就好了,仔細嗬護著些總沒什麽問題的。


    宣帝把自己關在禦書房裏,也是深深無力。


    可又能怎麽辦呢?


    自己的身體好像莫名其妙就出了問題,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說他身體沒病,所有人都說他是憂心過度,開的方子不過都是溫補之劑。


    宣帝自己清楚,他的身體內部,一定是出問題了。


    想到自己那個孱弱的孩子,他也想再生個健康的皇子,去了幾次後宮,可每次他都覺得自己的半條命都快沒了。


    寵幸的那幾個妃嬪,也是一丁點消息都沒有。


    宣帝去不動了。


    幹脆,就這樣吧。


    太醫不是說,雖然身子弱點,但總能平安長大嗎?


    唯一的皇子,誰又能不好好伺候著呢?誰敢不好好照顧呢?誰能不聽自己的旨意害了皇長子呢?


    這麽一想,宣帝就不在乎了。


    薑尋產子的消息,還是有人報了上來。


    那一日,宣帝在禦書房裏自己待了整整一日。


    禦書房的門打開,宣帝就吩咐了安福海,給薑尋的孩子送去了一份足足超出規製幾倍的賀禮。


    安福海也納悶,但是卻不敢問。


    薑尋一邊聽著謝煜說著京都朝堂的事,一邊翻看著手裏的禮單。


    薑尋的嘴角都有些不受控製的抽搐,這個宣帝是不是瘋了?


    就算是皇家子嗣出生,也沒有這麽送禮的。


    況且,宣帝之前對謝家也算不上友好,自從老夫人在宮裏出事之後,宣帝和謝煜之間更是就差直言挑明了翻臉了。


    薑尋嘖嘖嘖個不停,抬頭看謝煜:


    “你說,這皇上是什麽意思?送這麽多東西?東西你看了嗎?該不會是贗品吧?”


    謝煜都被薑尋給逗笑了,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說:


    “你的腦袋瓜裏都裝的什麽啊?一個皇帝他可以不送,但是送假的,你當他真那麽糊塗,上趕著往你手裏送把柄?”


    薑尋就更想不通了。


    “那他圖什麽?你幾次三番不給皇上麵子,他不跟你翻臉就算不錯了,擺這麽一出是為什麽?該不會真的是因為祖母的事情而心懷愧疚吧?”


    說完,薑尋自己就搖搖頭,否定道:


    “不可能,其實皇上自己也心知肚明,他不可能為了這件事而有所愧疚的,況且他也不是這種人。”


    謝煜看著薑尋的眼神便多了些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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