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尋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臉上也不知是被嗆的還是羞的,通紅一片,甚至是眼底都染上了些許顏色。


    謝煜本沒將武夢舒的胡言亂語放在心上,但見薑尋的模樣,竟也覺得有些不自在。


    輕咳了兩聲,武夢舒這才發覺“虞公子”早已來到了身後。


    武夢舒略顯尷尬的笑了笑,說道:


    “嗬嗬,你……聽見啦?其實也沒什麽啦,我知道你是謝煜的人,不過,我總感覺你也不怕他,你是不是借謝煜的名頭來接近尋兒的?你怎麽看也不像是謝煜的手下啊。”


    武夢舒摸著下巴,一臉狐疑地看著謝煜。


    她就是有一種直覺,這個人可不是什麽謝煜的人。


    說不定,也是個什麽隱藏身份的大人物,這樣的話,薑尋跟他走豈不是正好?


    省得再往前進了寒峪關的地界,跑都跑不了,萬一謝煜拿住了薑尋去威脅薑譽怎麽辦?又或者,老百姓恨屋及烏傷了薑尋怎麽辦?


    謝煜和薑尋齊齊抽了抽嘴角,隻覺得武夢舒實在是太能瞎想了。


    謝煜看了武夢舒一眼,隻覺得武夢舒自從出了京都,好像比以前傻了很多,以前雖是表麵跋扈,但謝煜看得出她的眼底還是有些算計的。


    現在出了京都怎麽反倒變蠢笨了?


    “這是剛打的兔子?兔皮,你要不要?”


    謝煜拎著手上的兔子問薑尋,薑尋看過去,頓時就歡喜了起來。


    “你的箭法竟這般好?也對,你的箭法就應該這麽好。錦書,你快瞧瞧,他射中了兔子的眼睛,整張皮毛一點都沒有損壞。”


    錦書也笑著說:


    “是啊,虞公子的箭法是真的很厲害。這樣一來,這張兔皮我們可以給小姐做成毛領,這樣冬天小姐就能暖和一些了。”


    謝煜脫口而出:


    “北疆寒冷,可以做個帽子,這樣耳朵和頭頂都會暖和了。”


    話一出口,薑尋就看了過去,謝煜忽然就不敢直視薑尋的眼睛,錯開目光想要掩飾自己莫名的心虛。


    薑尋和謝煜都沒有繼續說話。


    一旁的武夢舒、錦書、簟秋和葉蘭則是嘰嘰喳喳地討論了起來。


    薑尋的心忽然好像被這北疆還透著些許寒意的春風給吹動了。


    謝煜見薑尋斂去了笑容,也不知道她為何忽然便不開心了起來,手上提著的兔子便也瞬間失去了價值一般,隨手朝著易風扔了過去,說道:


    “你負責處理幹淨,別弄壞了皮毛,剝了皮送過來烤了。”


    謝煜說得理所當然,像吩咐自己的屬下一般,易風也確實聽話地接了過去。


    易風又一次在心裏罵了自己一遍。


    這麽多天下來,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就那麽聽謝煜的話,怎麽就像被謝煜下了蠱一樣,對他的話言聽計從。


    易風偷偷看了一眼薑尋,生怕薑尋覺得自己認不清主子,為此而感到不悅。


    可薑尋坐在馬車角落裏發呆,壓根就沒有注意到易風和謝煜這邊的動靜。


    易風歎了口氣,認命地騎馬去到了一邊,掏出自己殺敵的玄鐵匕首,剝去了兔皮。


    隨著越來越接近寒峪關,所有人的情緒開始慢慢地不期然地籠上了一層淡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陰影。


    跟著薑尋出來的這些人,他們都知道,自家的小姐在北疆尷尬的身份。


    雖然薑譽他就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小姐與其說是薑譽的女兒還不如說是三老爺薑韞的女兒。


    薑尋非但沒有感受到過薑譽一絲一毫的父愛,反而處處受到薑譽的連累和嫌惡。


    大家都為薑尋感到委屈。


    可是這些又能對誰說呢?誰又能信呢?


    現在被薑譽拖累,小姐又不得不被迫前往北疆,把自己送到危險的境地。


    大家夥不自覺地都打起了精神。


    薑尋本身就不是一個張揚的性子,出行所乘坐的馬車都是低調內斂的。


    這次從涼城出發,本就是隱了姓名,薑尋的馬車從跟外麵看和一般富裕家族的馬車沒有二樣。


    雖然半路被沈元宸識破了身份,現在依著佳嘉寧郡主的身份前往北疆,但薑尋依舊沒有提升馬車規製的意思,依舊是輕裝簡行。


    行了五日,路途過半,前麵就是靠近寒峪關的地方了,謝煜見薑尋的狀態不太好,越來越有些低迷,怕是連日顛簸也讓她有些吃不消了。


    謝煜雖然覺得小姑娘嬌氣了些,但也沒有覺得麻煩,主動提出到前麵的村子歇息兩天,等養好的精神再趕路進城。


    武夢舒隻以為虞公子是想要薑尋用最好的狀態以新娘子的姿態進城,一方麵覺得虞公子細心周到,另一方麵又在心裏罵虞公子膽小懦弱。


    “哼,真是沒用,他怎麽就一根筋地要帶你去寒峪關啊?他難道不喜歡你嗎?”


    武夢舒又一次提起這個話題,薑尋簡直都要被武夢舒逼瘋了,就差伸手去捂她的嘴了。


    “我的夢舒姐姐,妹妹求求你了,你就不要再提這個事了,馬上就到寒峪關了,你少給我惹事。這話傳出去,不好。”


    武夢舒輕哼了一聲,不開心地說道:


    “哼,我也就是私下裏說說,你還不領情?我還不是為了你著想?我還不是怕你這個薑譽的嫡長女給那些擁護謝家的百姓給生撕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薑譽在北疆可就是最最最最令人痛恨的名字了。”


    薑尋苦笑一下,無奈說道:


    “我的好姐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可是我又有什麽辦法呢?既然沈元宸知道了我還活著,我就隻能走這一遭,我雖然不怕會連累薑譽,可是我還有三叔呢。”


    “三叔這一路去陶郡事關重大,我不能給三叔帶去麻煩。”


    “如果薑譽被逼急了,難保他不會想到去找三叔的麻煩。至少在三叔拿到東西之前,我不能輕舉妄動。”


    “隻有薑譽放鬆警惕,三叔才能安然無恙。”


    武夢舒不太明白薑尋的話,具體的事她不清楚,但是她也沒問。


    因為成帝當初讓她做的事,她總覺得對不住薑尋,雖然沒有給薑尋帶去實質性的傷害,但武夢舒其實一直都是擔心薑尋心裏有疙瘩的。


    所以,薑尋的事,她現在小心地不去多問,生怕薑尋再次對自己起疑。


    她不想自己和薑尋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友誼,又再次生了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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