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曾迴京,謝煜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身高堪及馬背的少年,謝煜的身上帶著從戰場拚殺出來的煞氣,令普通人見了就會心生怯意。


    可六公主並不怕他。


    六公主隻記得剛剛的謝煜英姿颯爽、氣宇軒昂,一招一式都仿佛帶著醉人的美意。


    謝煜長得也確實好看,僅僅是一個側臉就讓六公主暫時忘記了剛剛謝煜毫不憐惜地將她摔在了地上。


    謝煜在四周隨意查看了一番,沒有任何發現,他也不想讓更多人看到自己,雖說此時的京都已沒有幾人能夠認出自己,但謝煜不得不為以後考慮。


    萬一以後奉召迴京,讓人記起他曾私自進京,少不得又是一番彈劾。


    謝煜壓下心頭疑惑,剛要離開,身後的六公主就急急地將人叫住:


    “哎,你……你叫什麽名字?”


    謝煜沒有迴頭,隻是腳步微微頓了一下,便快步離去。


    六公主咬著唇在原地跺了一下腳,望著謝煜離開的方向心思翻湧。


    而剛剛借口尋找玉佩的宣王,則捏著藏於袖中的玉佩拐到了另一個相反的方向。


    薑尋下午小憩了一會兒,此時剛好出來散散步。


    山中靜謐,伴著陣陣梵音薑尋無比的放鬆。


    好像自重生以來,她都沒有如此愜意過。


    薑尋沒有來過華興寺,這裏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很新奇。


    薑尋帶著簟秋漫無目的地走著,這華興寺裏幾乎都是鬆樹,即便是現在寒冷的冬季,都是一片綠色。


    薑尋伸出纖纖細手,從尖尖的針葉上撫過,微微的刺痛感覺令她心安。


    “時人不識淩雲木,直待淩雲始道高。”


    一道男聲打破了靜謐,也攪了薑尋的寧靜。


    薑尋的眉梢微微皺起,顯然她並不希望有人打擾。


    隻是待她迴頭望去,卻是一愣,隨即福身行禮:


    “臣女見過宣王殿下。”


    宣王虛扶薑尋起身,口中說道:


    “你今日反倒不如上次宮中相見時有趣。”


    薑尋保持端莊姿態,一如大多數世家小姐般對著宣王迴話:


    “當日臣女並不知曉宣王殿下身份,多有冒犯,還望宣王恕罪。”


    宣王臉上仿佛現出一絲落寞與失望,幽幽地看著薑尋,直到薑尋的耐心快要耗盡想要解雇離開之時,宣王終於開口:


    “你可聽過本王剛剛念的那首詩?”


    薑尋心中咯噔一下,她剛才聽到那兩句詩並未多想,可宣王卻又著意提起,又是何意?


    難不成,他也有那詩中之意?


    薑尋現出茫然之色,抬頭看向宣王,問道:


    “宣王殿下,那詩是何人所作?是京都貴女們會讀的詩嗎?”


    薑尋一臉的疑惑,仿佛真的因為擔心自己露怯而緊張。


    宣王笑笑,搖搖頭說:


    “你不必往心裏去,本王也隻是隨口說說而已。”


    薑尋好像鬆了一口氣,心裏生怕宣王又說出什麽令人驚嚇的話,連忙屈膝行禮:


    “宣王殿下,時候不早了,臣女該迴去了,否則母親是要責罰的。”


    說完,也不等宣王說話,轉身就帶著簟秋走了。


    看著薑尋走得飛快的背影,宣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滿含深意的笑。


    一路追尋而來的薑瑜葭看著走遠的薑尋的背影,因見到宣王而上揚的唇角都僵硬了一瞬。


    “可惡,她何時與宣王相識的?”


    薑瑜葭咬牙切齒地嘀咕了一句,顧不得再多想,揚起笑臉朝著宣王迎了上去。


    “宣王殿下,還真是巧,臣女在附近遊玩,碰巧看見宣王……與姐姐,臣女竟是不知宣王與姐姐這麽快就相識了。”


    薑瑜葭心裏嫉妒得快要瘋了,她很明顯地看到宣王眼底追隨薑尋背影而去的濃烈的興味。


    “此次是我與嘉寧郡主第二次見麵。”


    宣王微笑頷首,對薑瑜葭也很是溫柔。


    薑瑜葭心裏剛剛才覺舒坦了不少,卻又聽宣王繼續說道:


    “你這大姐姐倒確實有趣得很。”


    說完,宣王便沒有再跟薑瑜葭周旋,手裏把玩著那塊玉佩就走了。


    薑瑜葭沒來得及叫住宣王,耳邊還是宣王剛剛的那一句話,就好像在薑瑜葭的耳邊炸開了似的,幾乎令她的耳中產生了嗡鳴。


    等迴過神時,宣王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宣王那清風霽月的身姿和陽光般溫暖的笑臉卻在薑瑜葭眼前怎麽也揮散不去。


    但薑瑜葭卻絲毫欣喜之意都沒有,甚至覺得刺眼得很,尤其是宣王臉上的笑,此刻竟也變得錐心,隻因那笑是為著薑尋。


    薑瑜葭手中的帕子已經被她扯得抽了絲,指甲也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月牙印記,薑瑜葭此時對薑尋是真真正正滋生了恨意。


    若說之前隻是對薑尋看不順眼,隻是不喜薑尋,那麽此刻,薑瑜葭清楚的知道,她恨薑尋。


    薑尋自迴府以來就搶走了自己太多東西,她雖生氣,但她可以不計較,隻要她能嫁給宣王一切都可以原諒。


    但是,薑尋竟然不知何時與宣王勾搭在了一起,還站在一起說說笑笑,拋掉六公主躲起來密會,薑瑜葭隻恨自己當初愚蠢,竟然會想到把薑尋接迴來,薑瑜葭此刻連自己都恨上了。


    “少將軍。”


    不遠處的密林深處,謝煜的目光被夜風喚迴,低聲問道:


    “可查清楚了?”


    “屬下查到,這幾個黑衣人和上次引著少將軍到京都的神秘人應該是一夥的,他們藏在牙裏的毒藥同屬苗域獨有秘藥。隻不過屬下無能,依舊未能留下活口,單憑這些屬下不好判斷。”


    謝煜迴想剛剛六公主身邊侍衛的反常,還有幾個黑衣人明顯不符常理的行為,怎麽想都覺得怪異。


    “少將軍,涼城來報,大楚不顧與大興的聯姻關係,竟偷偷與羌穀勾結,現出兵幫助圍困寒峪關,如若少將軍再不及時出現,您不在北疆之事怕是就要瞞不住了。”


    謝煜沉吟片刻,望了望京都的方向,說道:


    “明日傍晚出發。”


    “是。”


    話音落,夜風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謝煜隱在袖中的手緊緊地攥了起來。


    這京都之中,看來暗潮湧動,遠比自己之前預想的還要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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