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侯府裏的小姐連管教個不知禮數的下人都不行了嗎?”


    薑尋鳳眼微眯,眼神裏透射出的寒光竟讓薑瑜葭不受控製地後退了半步。


    薑尋旋即又笑了,眼底又是一片溫和無害的純淨樣子。


    “如果你非要說我打了你的丫鬟,那我還真得到老夫人那裏去問問了,你的丫鬟為何會出現在我的院子裏?莫非侯府這麽大,一個小丫鬟竟會走錯了路、進錯了院子、認錯了主子不成?”


    薑瑜葭此刻真是後悔,自己真不該一看見丫鬟被打,一時氣憤就跑了過來。


    以前在這府裏誰敢收拾她的丫鬟?誰能不給她留點情麵?


    她的丫鬟自有她來管教,怎麽可以輪到別人動手,這分明就是在打她薑瑜葭的臉。


    但是薑瑜葭也是被薑尋氣昏了頭了,薑尋打的可不是薑瑜葭的丫鬟,而是竹葉苑裏的丫鬟。


    薑瑜葭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駁,牙齒咬得嘎嘣直響,卻也奈何不了薑尋。


    薑尋見薑瑜葭不說話,於是微笑著又問道:


    “我倒是要問問你了,你既不許我叫你妹妹,也不許稱唿你二小姐,那麽我該如何稱唿你才好呢?”


    薑瑜葭咬著唇不說話,眼睛裏委屈的淚水好似下一瞬就要奪眶而出一般。


    薑尋眼底的笑意更甚,向前走了兩步說道:


    “莫不是景嬤嬤的錯?我一會兒就去老夫人那裏問問,你到底是這府裏的哪位小姐?也省得我下次叫錯了人,平白惹了人笑話。”


    “薑尋!”薑瑜葭跺腳嬌斥,本以為一個山野丫頭沒見過世麵很好拿捏,可誰知自己竟說不過她。


    薑瑜葭一甩身上的鬥篷轉身朝外走去,邊走還邊不甘地說:


    “隨便你怎麽稱唿,你少拿這事去煩祖母。”


    薑尋沒想到薑瑜葭就這麽走了,一時間竟有些迴不過神來,側頭問簟秋:


    “她就這麽走了?”


    簟秋也沒料到這個來勢洶洶的二小姐,竟然沒說上幾句話,就偃旗息鼓了,呆呆地對著薑尋點頭道:


    “小姐,她……二小姐走了。”


    薑尋點點頭,迴了屋裏,語氣悠然地說道:


    “以後在這府裏你要時刻謹記,不能犯一絲錯誤。否則就像今天被你掌了嘴扔出去的那丫鬟一樣,說不得下次受罪的就是你了。我能力有限,不一定能護得住你。”


    簟秋跟在薑尋身後,重重地點頭。


    “放心吧,小姐,雖然奴婢被小姐和三老爺縱得有些壞毛病,但是來這之前三老爺已經叮囑了奴婢好幾日了,奴婢一定時時提醒自己,定不給小姐惹麻煩。”


    薑尋看到桌案上的小包袱,示意簟秋拿好,到拔步床前敲敲打打找了半天,最後將小包袱裏的東西拿了出來,四處分散藏了起來。


    “小姐是怎麽找到這麽隱蔽的地方的?這也太適合藏東西了。”


    薑尋卻是不太滿意,“藏東西的地方你覺得合適,別人也覺得合適。我們還是得慢慢熟悉一下,這裏還是不太安全。”


    “小姐,沒關係的,臨行前,三老爺交待過,這些東西如果真的丟了也不要緊。三老爺有的是銀子,會給小姐補上的。至於那些重要的印章文書,三老爺說了,沒了小姐隨身攜帶的信物,也是無用的。”


    薑尋點點頭,坐桌案前,拿起紙筆對著簟秋吩咐道:


    “給我磨墨吧,給三叔寫封信,他怕是要擔心我了。”


    “是,小姐。”簟秋笑盈盈地上前,挽起袖子在一旁替薑尋磨起了墨。


    薑尋的字不似一般世家小姐那般娟秀清新,薑尋從不喜歡那些小姐們常練的柔美清麗的簪花小楷。


    薑尋的字是跟著三叔練出來的,雖然不如三叔那般蒼勁有力,但也能力透紙背,飄逸大氣,剛柔並濟。


    從薑尋的字就能看出,這是出自一個從來不受束縛、喜歡自由之人之手。


    薑尋洋洋灑灑整整寫了兩頁紙,將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挑著一些有趣的、能說的告訴給了三叔。


    還著重說了見到了府裏的老夫人和景嬤嬤,說她們待自己很好,還撥了一個雅致清淨的院子給自己。


    寫到這,薑尋口中又念叨了一聲“竹葉苑”,還極輕地笑了一聲。


    雖然薑尋的聲音很輕, 可在這安靜的屋內,簟秋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小姐,奴婢已經聽小姐念叨這院子的名字兩次了,可是有什麽不妥?”


    簟秋也跟著薑尋識了些字,可並未看得出這名字有何不對之處。


    薑尋在信的末尾認認真真、一筆一劃地落上自己的名字,將筆放下對簟秋說道:


    “你可聽過竹葉蘭這種植物?”


    簟秋利落地收拾桌案,將兩張信紙鋪開等待晾幹,說道:


    “小姐,奴婢從未聽說。”


    薑尋坐到貴妃榻上,輕聲地說:


    “竹葉蘭,還有一個名字,叫做藎草。”


    “藎草?”一聽這個名字 ,簟秋的眉頭就皺起來了,哪怕不知道這個草是個什麽模樣,她都覺得不妥。


    無論是個多麽稀奇珍貴的草,也到底隻是一株草,哪裏能拿草來配自家小姐呢?


    薑尋繼續說道:


    “藎草,其實很常見,到處都可見其身影。因叢生有節,葉子與竹子很像,才得了一個好聽一些的名字,叫竹葉蘭。雖然也有止咳、解毒的功效,但平時大多還是作為了牛羊的飼料。農戶在野外,隨隨便便一割就是一大把。”


    簟秋聽到這裏就已經又要生氣了,小心地將薑尋剛剛寫好的信裝在了信封裏,對著薑尋說道:


    “小姐,他們給小姐的院子起這麽個名字,分明就是故意的,分明就是沒把小姐放在眼裏。”


    薑尋倒是不生氣,說:“其實也挺好,竹葉蘭,最起碼生命力頑強,隨意個地方就能活下去,和我也挺像的。”


    簟秋沒話說,隻能噘著嘴將薑尋的信封仔仔細細地用蠟封了起來,對薑尋說道:


    “也不知道奴婢能不能出府,這封信還是得到街上找我們的商行送出去,別的人可不放心。”


    薑尋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這封信不能交到別人手中。出府嘛,不容易也得變得容易,否則被困於這後宅之中,束手束腳的,恐怕我們也隻能任人魚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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