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兮真沒想到自己醒來時會看見謝淮鶴。


    他坐在輪椅上,臉卻埋在自己的掌心裏。


    她手指微微蜷著,有些僵硬的掌心倏地就感受到了溫熱的淚。


    哭了嗎?


    沈鹿兮側著臉盯著他的發頂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動了動手指。


    下一秒,原先還埋首在她掌心的人也好似變得僵硬。


    但這人卻遲遲沒有抬起來。


    沈鹿兮並不是很能理解。


    她想見見他。


    “阿……阿鶴……”沈鹿兮有些艱難地出聲,但因為昏睡太久的緣故,所以她聲音顯得十分嘶啞,甚至有幾分幹澀,不似原先的清軟。


    而幾乎是在她聲音響起的瞬間,原先還埋首在她掌中的人卻是一下就抬了眼。


    他緊張地盯著她,好似自己少看一秒,這人都會化作蝴蝶,從自己的眼前溜走。


    “抱。”見著謝淮鶴隻是看著自己不說話,也沒有動作,沈鹿兮並不太習慣。


    她伸手勾住了謝淮鶴擱在床麵上的手指,不過是她的力道很小。


    不過她剛微微勾住,就被謝淮鶴大力反手握住。


    他力氣很大,像是在用盡全身力氣留住自己此生唯一的珍寶。


    “怎麽了?”沈鹿兮啞著嗓子問道。


    “沒,就是想多看看你。”謝淮鶴看著她,一字一字地迴答道。


    沈鹿兮彎著眉眼笑了起來。


    “我也是。”


    “阿鶴。”感受到謝淮鶴想要鬆手,沈鹿兮卻主動得勾住了他的手指。


    謝淮鶴看來,眉眼間含著幾分疑惑。


    “你可不可以抱抱我。”沈鹿兮再次提出要求。


    甚至比起剛才帶有幾分弱勢可憐的模樣,這次是她在很認真地乞求他。


    謝淮鶴並沒立即迴答,甚至在她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沒太忍住地紅了耳根。


    可沈鹿兮這次卻好似非常堅持,她一直盯著他,頗有種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打算。


    謝淮鶴也沉默了好半晌,許久後,才有些結巴地問道:“怎麽抱?”


    他這問題,有些傻裏傻氣的。


    沈鹿兮臉上笑容更深,卻似招貓逗狗似的在自己床邊敲了敲。


    明明這個動作也沒什麽聲音,甚至都沒帶一點得挑逗,可卻讓謝淮鶴止不住有些麵紅耳赤。


    “這……這不太好吧。”他說。


    沈鹿兮沒應他的話,隻是閉著眼,將身體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出了一點位置來。


    謝淮鶴並沒在第一時間動。


    可見著沈鹿兮不理他,而他也實在是想要抱抱她,所以沉默了一會兒後,他還是咬著牙從輪椅上站起來,慢慢扶著床沿邊,坐在了病床上。


    沈鹿兮就在他身邊。


    或者說,是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謝淮鶴從沒覺得自己的心跳會如此的激烈,甚至隱約要讓他窒息過去。


    直到他將人抱了個滿懷,那種無法言喻的滿足感,幾乎是充斥了他的全身,甚至就連一根發絲根都充斥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愉悅。


    “兮兮。”他叫著她的名,渾身的情緒幾乎是在頃刻高漲。


    也從未有過這麽一刻,他如此的嫉妒自己。


    嫉妒自己得到了她完整的愛。


    “傻子。”沈鹿兮也想要抱住他,可渾身實在是沒什麽力氣。


    她隻能指揮著謝淮鶴用一隻手蓋住她的眼,另一隻手則被她的手合在掌心裏。


    就這樣,她安安靜靜地躺在他懷中,享受著最後的溫情。


    可當眼前歸於黑暗,隻有縫隙間留出一點天光時,那雙眼再度被酸脹充斥。


    在夢裏,她看見了很多。


    很多顛覆她認知,甚至……讓她心疼不已的事。


    “你……哭了。”


    “我隻是高興。”沈鹿兮緊緊抓著他的手,可聲音卻帶著哽咽,“我沒想到你會迴來。”


    一句話,謝淮鶴立即就明白了過來。


    他感覺自己心髒慢慢被人給抓住,然後再緩緩鬆開,如此反複了好幾次後,他這才輕輕地應了聲:“我也沒想到。”


    “我沒喜歡過他。”


    “我隻是記不得了。”


    “我知道。”迴答她的,依舊是男人平緩而冷靜的聲音。


    “兮兮,我沒怪過你,我隻是怪我自己。”


    “不過現在看見你很好,我就放心了。”謝淮鶴低頭,輕輕慢慢地吻落在她的眼角。


    他的唇很涼,落在她眼角時,她幾乎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


    “我很開心。”


    “原來我真的做到了。”


    “那人沒有騙我。”


    沈鹿兮不知道該迴應他的感情,隻能緊緊地抓住他的手。


    她也看不見男人眼裏的溫柔,隻倒映出她一人的模樣。


    “不管如何,我能來見你一麵,已經很滿足了。”


    “兮兮。”


    “嗯。”


    沈鹿兮大概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麽,在迴應了他這句話後,她瞬間泣不成聲,眼淚就像掉了線的珠子,一顆接著一顆地砸了他的手中。


    “雖然我很嫉妒他,但我知道,你很擔心他。”


    “我把他還給你,你就忘記我,好不好?”


    “我的小公主,願你此生,無病無災,無憂無難,平安順遂。”


    “謝淮鶴……”


    “嗯。”


    寺院外一步三叩首的長階。


    他所求,也不過是時空輪轉,給他的小姑娘一個安穩順遂的來生。


    繁盛的姻緣樹下。


    鎖住的是他這輩子都渴求不來的紅線。


    以及被困住的一生。


    隻是他從不後悔,將她送迴到一切都還沒發生的時候。


    他沒有達成的願望。


    會有另一個自己替自己來完成。


    隻要他的小姑娘,平安無恙。


    兮兮——


    再也不見了。


    -


    下一章的更新會很晚,不太建議等。


    明早來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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