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不用準備二次搶救。”


    “……”


    “她怎麽這麽多天還沒醒?”


    “真是沈鹿兮啊!我還以為網上的那些都是騙人的!林語柚這算是故意殺人了吧!警方還沒將她逮捕嗎?”


    “謝淮鶴呢?”


    “在另一邊搶救,我最近迴看那個視頻,覺得謝淮鶴對沈鹿兮是真愛啊,那麽兇險的浪,真是說跳就跳,這兩人要是不以結婚收場,我真的就不會再相信什麽愛情了。”


    好吵啊……


    沈鹿兮原先舒展的眉頭下意識地擰起,她想要身邊的人閉嘴,但她發現自己好像被禁錮在這個軀體裏,完全沒有辦法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甚至很快,還有其他的聲音也緊跟著響起。


    “兮兮,你出車禍了,不認識我沒關係,我們現在可以重新認識一下。”


    “兮兮,你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了嗎?”


    “兮兮,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讓你哥哥也沒任何話說的。”


    “兮兮,你聽我解釋,我同林語柚並沒任何的關係,我隻是看她可憐,所以才會多照顧了點。”


    “兮兮,你要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尖酸刻薄,刁蠻惡毒,我都說了我隻是覺得又又可憐,所以才對她多加照顧了一點,你怎麽就一點都不善良了?”


    “兮兮,我倆馬上就要訂婚了,你知道我不會分手的。”


    “沈鹿兮,你真是讓我感覺陌生和惡心。”


    “……”


    眼前似被陽光裹挾。


    消毒水與安靜並存的病房似被什麽扭曲。


    天光乍顯,安靜的廟宇顯現在麵前。


    青磚黛瓦,綠蔭濃蔭。


    繚繞的白煙自寬闊的院裏飄搖而上,直衝雲霄。


    拂開繚繞白煙,隱約可窺見端坐在廟堂的神佛。


    他坐於廟堂,俯瞰人間。


    而便是在此時,一道頎長的身影驀地穿透所有的虛影落於她眼中。


    男人穿著一身西裝,剪裁適宜的衣服勾出他優越的身段。


    本該是清冷矜貴的模樣,此時卻顯得十分狼狽。


    他一步三叩首,這才抵達了神佛的跟前。


    男人虔誠地跪在蒲團上,再次叩首。


    修長的手指間還纏繞著一串紫檀木的手串,珠串貼在他骨節分明的指間,於廟宇之處,更顯佛性。


    她也跨過門檻,幾步走到了男人的身邊。


    她不懂自己為什麽會在這看見他。


    但她知道,男人是最不信神佛的人,怎會一步三叩首,用這種虛無縹緲的方式來乞求心中所願。


    她心裏一片酸澀,想要拉男人起身。


    可她的手卻似的一片虛影,穿過了男人的身軀,就連半片衣角都挨不到。


    “謝……”


    她張嘴,想要叫他,可自己好似聲帶受損,就連發出一個音節都顯得勉強。


    眼中的酸澀極重,一泡淚一下就充盈了眼眶,她強忍著不想讓它們掉下來,可在男人叩首下去的時候,實在是憋不住,那一串淚如珍珠般落下。


    最後消失於灰沉的地麵。


    “蒼天在上,請佛祖保佑吾妻,早日醒來,一生平安順遂。”


    就這般喜歡她嗎?


    喜歡到去相信自己從不信的神佛。


    她心裏的酸澀悲慟實在是難以言語。


    甚至衍生出一種想要留於此地的衝動。


    她想走,可又實在是舍不得現如今跪在那處的男子。


    可他彎下去的腰卻還沒直起。


    她也不走,就坐在旁邊安安靜靜的等著。


    外間蟬鳴嘶啞,伴著暮鼓鍾罄之聲。


    她也不知等了多久,原先叩首下去的男人這才直起了身。


    他平靜地仰頭看著依舊端坐在大殿上的神佛,卻無人發現他眼角處很淺的眼淚,一路蜿蜒至了衣領上。


    見他這樣,她發現自己更是說不出話來。


    嫉妒與酸脹在瞬間迸發,刺激著她。


    可是這些情緒全都在看見男人手掌和膝蓋處被磨到出血的傷口時,又化成了濃烈的心疼。


    但她沒有身份去讓他好好愛惜自己。


    她跟在他身後,出了大殿。


    剛才好似還沒什麽人的寺廟,倏然多了很多的遊客。


    她們進殿焚香叩拜,虔誠而專注。


    男人卻是避開所有人,抽了一條紅條走到了寺廟裏很有名的姻緣樹下。


    他從僧侶那借來筆墨,很快就寫下了幾個大字,然後將它掛在了樹枝的最高處。


    紅條迎風飄搖,與周遭的樹枝與其他人所係的紅條一起。


    她仰頭,刺眼的天光下,她隻看見紅條上端端正正地寫著三個字。


    --沈鹿兮。


    -


    “兮兮怎麽還沒醒,不是說她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嗎?”


    聽見病房外傳來的有些急切的聲音,守在病床前的沈之慕轉頭看向來人。


    “謝淮鶴不也沒醒,你來幹嘛?”


    “看看兮兮。”謝期卿說道。


    聞言,沈之慕立即嗤笑了下,他靠在椅背上看著他:“需要我提醒你一下,謝淮鶴才是同你血脈相連的親弟弟,你不關心你弟的死活,跑來關心我家兮兮,腦子是有病?”


    對沈之慕的話,謝期卿是充耳不聞,甚至都沒將他的話給放在心上。


    “兮兮也是我一手帶大的妹妹。”


    沈之慕此時對謝期卿壓根就沒一點笑臉。


    別以為他不知道,他的妹妹為何會被那個女人給推下海,不就是因為謝淮鶴自己沒有處理好桃花債嗎?


    而見著沈之慕這般模樣,謝期卿就算不想知道他是因為什麽都難。


    他進去後,自給自足地也拖了一把椅子過來,就安放在病床的周邊,不過他沒敢離沈之慕太近,實在是怕自己會刺激到這人。


    倒是在謝期卿坐下後,沈之慕突然就若有所思地看了這人一眼,問道:“不會是謝淮鶴那個害人精已經醒了吧?”


    這話謝期卿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去接。


    畢竟謝淮鶴是真的醒了。


    這人一醒,就想要過來,他真是費了老大的勁這才將人給勸住。


    就是沒想到,還是被沈之慕給一眼看穿。


    他該說什麽?


    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嗎?


    而他的遲疑顯然也被沈之慕給看在眼裏,現下還有什麽是不明白的。


    他麵色可以說是十分難看。


    “這倒也不能怪阿鶴。”謝期卿雖然覺得這的確是謝淮鶴沒有處理好這件事,但這個時候還是幫著人說了一句,“我們阿鶴也挺無辜的,就參加一個節目而已,就被一個瘋子給黏上,還牽連了兮兮。”


    沈之慕不想再討論同謝淮鶴有關的事,但對於謝期卿也不好趕出去。


    他收迴了目光。


    “那人怎麽樣?”


    “現在在看守所,馬上就會對她提起訴訟。”謝期卿說道,“故意殺人,逃不了的。”


    “去找找她過往有沒有什麽問題,爭取讓她數罪並罰,這輩子都出不來。”


    “行。”謝期卿頷首。


    談及林語柚兩人臉上都是厭惡,甚至半點名字都不想提及。


    不過有件事,的確還需要說說。


    “那人想見葉凜。”


    沈之慕明白謝期卿這話是什麽意思。


    葉凜雖然也是他兄弟,但顯然兄弟在他這是沒有妹妹重要的。


    沈之慕的火氣一下就因這個名字而暴漲:“什麽意思?到現在她還指望葉凜可以將她給撈出去!”


    “你去轉告葉凜,他有本事就去撈!我真想知道他到底敢不敢!”


    “火氣別這麽大,我已經轉告給葉凜了,但葉凜並沒有去見,他是這樣告訴我的。”謝期卿看起來脾氣沒這麽生氣,說出的話依舊帶了幾分溫和,“倒是他這三天兩頭的就過來,意思太明顯了吧。”


    “我記得,在林語柚出事前,葉凜就和她不清不楚的。”


    雖然話中謝期卿挑撥的意味實在是太濃了,沈之慕也知道,可隻要一想著葉凜同林語柚狼狽為奸,害他妹妹,沈之慕現在就十分想要殺人。


    甚至想著,他還想著撮合他妹妹和葉凜,沈之慕就想穿越到那個時候狠狠地扇自己一掌。


    第一次,沈之慕覺得自己還真是有識人不清的時候。


    謝期卿當然知道沈之慕心裏不好受,於是順手就遞了一瓶還沒開封的水過去。


    “醫院,條件簡陋,你將就一點。”


    沈之慕:“……我該謝謝你嗎?”


    “也行。”


    -


    大家有啥想看的番外可以提提。


    我看看有啥可以寫的。


    下章或者下下章完結嗷!!


    大家端午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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