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嘯天見她如此執著,也不好再多說,幽幽地吐了口氣,道:“姐姐執意要趕我走,我餘下要說的就是謝謝姐姐的救命之恩,今生若有機會報答姐姐,小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上官明珠以一種期盼的眼神看著他,道:“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陸嘯天望著他幽怨的眼神,稍呆了一下,道:“有,隻是小弟不敢直言。”


    上官明珠麵色微喜,幽深地黑眸中充滿了渴望,看著他道:“怕什麽,你倒說來聽聽。”


    陸嘯天道:“我還是想勸姐姐離開這裏,希望……”


    “好了,你不要說了。”一抹清愁抹殺了她雙眸中的渴望,淒苦地一笑道:“我不想聽這些,你去吧!”


    陸嘯天見她表情一下子冷淡下來,也不好再多言,道了句“姐姐好睡,小弟告辭了。”轉身離去。上官明珠目送他消失在門外,兩行熱淚湧下雙頰,顫抖著伏在桌上。


    陸嘯天迴到居舍無心入眠,孤坐桌旁,獨自惋歎。


    夜很深了,柔風欲吹無力,月明星稀。


    上官明珠輕移蓮足走出房門,一雙盈盈淚眼,呆望著陸嘯天的房門,良久她才移眸望月,喃喃地道:“難道今生真個無緣,老天為何要如此戲弄於我……”說到此玉手掩唇跑迴房中……


    清晨,陸嘯天正伏在桌上小睡,被一陣沉悶幽婉的簫聲驚醒,他稍待清醒,起身信步出門,首先到溪邊洗了個臉,聽著簫聲走入餐舍。他一進門,簫聲立止。


    上官明珠置金簫於桌邊,滿麵歡顏地道:“你這懶鬼,若不是我吹簫喚你,還不曾起來,快坐下品一品,我的手藝如何!”


    陸嘯天聞言,方見舍中滿滿一桌炒菜,足有二十餘種,清香撲鼻。不禁驚道:“這麽多菜得做多久?家中又不曾有菜,姐姐真是辛苦了。”


    上官明珠柔婉地笑道;“我辛苦一點沒什麽,讓你飽餐而去,日子久了,忘記了我這個老太婆,至少哪天餓了,還能記起在這寂寞之地,吃過一餐。”


    陸嘯天聽她此言,不禁一陣淒涼傷感,辨駁笑道:“我陸嘯天豈是無情無義之輩,姐姐此話……”


    “小小玩笑,何必作真。”上官明珠含笑道:“快坐下吃吧!菜都涼了。”


    陸嘯天很清楚,那句話絕非玩笑,但其中深意他還不能完全體會。顧作出一副笑臉,道:“那好,小弟就細細品嚐了。”坐於桌邊,持筷吃起,邊吃邊讚好。


    上官明珠雙手扶腮,呆呆地望著他。


    “姐姐為何不吃?”陸嘯天看著她問。


    上官明珠笑道:“我邊做邊吃,早已飽了,你快吃吧!”


    陸嘯天雖不相信她邊做邊吃,卻想到她一氣炒出這麽多菜,被油煙嗆地哪還吃的下,忍住心中的感激情緒,低頭盡可能多吃。


    上官明珠就那樣一直望著他。


    飯後,上官明珠將一個青布包袱,送到他麵前,柔聲道:“這裏麵是幾件洗換的衣服和一些銀子,你路上用吧!不知弟弟欲往何方?”


    陸嘯天雙手接過包袱,感激欲涕,深情地看著她,道:“小弟胸懷無邊仇恨,欲往何處尚不知曉。今日與姐姐一別,不知何時再見,望姐姐多多保重,他日小弟複仇後,若還僥幸活命,定會來此看望姐姐… …”


    “好了,大丈夫做事別婆婆媽媽地,快上路吧!”上官明珠強忍住欲出眶的淚水,淒美地笑著道。


    陸嘯天抱拳道:“姐姐教訓的好,小弟告辭了。”轉身出門便走。


    上官明珠未走出門,雙目已被淚水模糊……


    陸嘯天離開杏花嶺,懷著鬱悶的心情,趕奔華山。不覺一日匆匆而過,踏著夜幕走進一座距華山不遠的繁華村鎮。他一連投了幾家客棧,都已客滿,無奈隻好轉入小巷,投了一家低等客棧。坐於廳中等待食用晚餐。


    突聽一陣雜亂的馬蹄聲臨門,緊接著,一位紅衣姑娘與一位粉衣少女,相繼入門。


    陸嘯天麵向門口,看得清楚,但見那粉衣少女,中等身材,麵似粉桃。雙眸明淨如泉,光芒柔和調皮。鼻如玉蠶,薄唇紅潤,猶如花瓣含露,嘴角為凹,隱約掛著一抹天真活潑的笑意。秀發亮澤,長垂於臀下,梳成十幾條小辮子,分披肩背,手提彩鞘長劍。入的廳來,目光流滾,乖巧好動,著實可愛至極。


    紅衣姑娘與她完全不同,但見她粉麵細潤,彎眉如黛,目似寒潭。鼻挺唇紅,甜笑迷人。一頭柔絲如瀑,傾斜於背。手裏也提著一把長劍。


    陸嘯天看罷二人,不禁暗道:“好一雙標致美人,比明珠姐姐還勝幾分……”


    那粉衣少女左右環顧,忽然以手掩鼻,道:“哎呀!好臭,這如何住得人,換換換!”掉頭便要走。


    紅衣姑娘忙攔道:“娟妹,你不要挑剔了,就湊合住一晚吧!大家都快被你折騰死了。”


    “這麽誇張,哪就那麽容易死掉?” 粉衣少女小嘴兒嘟起老高,道:“算了算了,就住這裏好了,真是倒黴,出門逢陰雨,住店遇陋房。”


    紅衣姑娘柔美地一笑,道:“娟妹總算乖了一次,我去叫師父他們進來。”疾步出門。


    粉衣少女寧著鼻子在陸嘯天左側一桌旁,以袖風撣拂長凳殘塵,曲身坐下。水汪汪地美目,有意無意的看了看他。


    一陣腳步聲臨門,相繼入廳七人,除了紅衣姑娘,另有兩位姑娘,同樣是容顏娟好,美色怡人。隻是年紀較大些,衣著青藍兩色,餘下四男子,為首一人,年過半百,須發花白,目似寒星;咄咄逼人,一攏黑衫罩身,步伐鋼勁,威風凜然,其後三青年,一色青衫,麵目倒也英俊,各拎長劍,舉止不凡。七人分男女兩桌坐下,點叫了飯菜,低語等待。


    陸嘯天打量後來六人一番,斷定八人必是哪個門派的掌門及弟子。無心多想,見店小二送來熱麵,接過便大口嚼起來,吱吱有聲。


    粉衣少女聞聽,一蹙柳眉,不悅地道:“一碗破麵吃這麽大聲,真是惡心!”


    陸嘯天閉嘴抬頭,看向她。


    “玉娟,不得無禮。” 黑衫老人突道:“快向這位壯士道歉。”


    玉娟姑娘十分不悅,嘟唇道:“我有什麽錯,他本來就吃的聲大嗎!”


    黑衫老人麵色一寒,剛要發怒。


    陸嘯天搶先道:“並非姑娘之過,在下屬實是令人討厭了些,這位前輩不要為難令嬡了,在下默食便是了。”語畢,小心而食,心中暗道:“這位姑娘性子特別,真個惹人喜愛,今生若有緣一聚,每日定會盡得歡欣……”他正自呆思。


    那黑衫老人嗬嗬一笑,道:“這位壯士氣宇非凡,量大過人,實在難得,敢問壯士貴姓高名,欲往何方?”


    陸嘯天忙放下飯碗,道:“前輩過獎了,晚輩陸嘯天,欲往華山走走。”


    “明日武林個派聚會華山,誰人不知,還說什麽走走,真是虛偽之人。”那玉娟姑娘一撇小嘴兒,道:“我看你全身上下也沒幾斤重,根本不配參加武林大會,找個地方涼快去吧!不要去……”


    “玉娟,你怎麽如此無禮?”黑衫老人怒道:“一個女兒家亂說亂道,成何體統,不許你再講話。”


    玉娟姑娘很委屈似的垂首不語,心中好個不服。


    陸嘯天含笑道:“玉娟姑娘伶牙俐齒,聰慧過人,以後若有機會,在下倒有興趣與姑娘鬥一鬥口。”


    玉娟姑娘白了他一眼,怕父親責罵,想說什麽又咽了迴去。


    黑衫老人道:“小女年幼無知,任性胡鬧,陸壯士就不要由著她撒潑了。”


    陸嘯天看了看玉娟姑娘,道:“晚輩倒不如此認為,怕玉娟姑娘不愛聽,我就不多說了,晚輩剛剛離開深山一日,確實不知武林大會之事,還望前輩不辭厭煩講來聽聽。”


    黑衫老人稍一打愣,疑惑的道:“壯士竟不知武林大會一事,那,老夫也不妨說一說,當今武林盟主陸天良,與兩月前去世,死因不明,轟動武林。眾多武林人士一致想推舉出下一任盟主,於是老夫休書給武林個大門派,訂於明日華山聚會。”


    陸嘯天聽罷,想到被害的父親,心中不禁一陣酸楚,輕輕歎了口氣,道:“原來如此,明日晚輩也有幸相識眾位武林前輩了,晚輩鬥膽請教老前輩貴姓高名?”


    黑衫老人嗬嗬一笑,道:“壯士不必客氣,老夫乃‘芙蓉門’掌門,司馬英龍。”


    陸嘯天聞言起身,驚喜道:“原來是司馬前輩,晚輩久聞前輩大名,如雷貫耳,難得今日一見,請受晚輩一拜。”躬身便是一禮。


    司馬英龍忙起身道:“壯士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陸嘯天直身抱拳道:“小弟請教眾位兄台,女俠貴姓高名?”


    年長的青年首先起身道:“在下,白華。”


    麵色有些輕狂的青年接道:“在下,嶽群。”


    年紀較小的青年道:“在下,東方春。”


    青、藍、紅衣三位姑娘相繼道:“小女子,趙素雲。”


    “小女子,呂雪君。”


    “小女子,趙依婷。”


    唯有司馬玉娟努唇不理他。


    陸嘯天抱拳道:“‘芙蓉十三俠’中的六位,久仰久仰,玉娟姑娘不報芳名,在下也知道姑娘名司馬玉娟了。”


    “知道又怎樣,馬屁精!”司馬玉娟瞥了他一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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