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推著金老到病房裏,移到床上緩了很久,他才緩緩睜開眼,開口就問兩人。


    “剛剛醫生是不是說,要半年才能走?”


    路征點點頭。


    “您就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不急”薑林羽說


    “那不行,不行”金老邊搖頭邊說:“怎麽能因為我耽誤了整個拍攝進度,薑丫頭你去跟醫生說下,這個月能不能出院”


    路征臉色明顯難看了,欲言又止,說了句“我去打個電話”就出病房了。


    這時,製片人和王導他們也來到病房了。


    “金老師,你感覺怎麽樣?你說今天這事,是我們工作沒做好,我迴去罵他們”製片人油嘴滑舌說。


    “這跟別人沒有關係,是我沒注意”


    拋開對演戲的嚴苛,金老其他事一向寬容。


    “放心,我這邊不會耽誤拍攝,拄著拐杖我也要去拍完”


    “還是金老師理解我們晚輩工作,您就先好好養傷,其他的都好說 ,好說”


    “對,您先把傷養好”


    其他人也借機表達了下關懷,說了些無關痛癢的話。


    “那我們今天就先迴去,讓金老師好好休息”


    “金老師,我們先走了”


    他們走之前,薑林羽低聲叫住了王強:“王導,方便留一下嗎”


    他點點頭。


    人走後,兩人走到這層的樓梯間說話。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剛打完電話的路征就在上一層的拐角處。


    薑林羽開門見山直接對他說:“王導,能不能不把金老換掉?”


    王強有些詫異,沒想到薑林羽會主動給金老求情。據他所知,絕大多數和金老搭戲的演員背地都受不了他。


    “這也不是我和老胡能決定的,現在不隻是製片人這邊,投資人那邊剛剛也打電話過來,明確說了不能因為任何人影響拍攝進度”


    投資人那邊那麽快就知道了?這倒是有些出乎薑林羽的意料。


    不過她也清楚王導沒有騙自己的必要,他們在很多事確實沒有決定權。


    “換人重拍的時間成本並不低,王導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這點也說到了王導的心裏,金老也是他這邊主動找的,換其他演員,他一下也想不出有誰更合適了。


    “金老師的年齡和情況擺在那裏,就算他願意拄著拐杖把戲拍完,我們也不敢讓他來。萬一他拍攝過程再出什麽事,我們都擔不起這個責”


    知道王強說的在理,沉默一陣後,薑林羽開口說:“如果隻刪減他後麵沒拍的,能爭取把他前麵已經拍的保留嗎?”


    王強一愣:“可後麵的大多數是你和他的戲份,要是刪了你的戲份也少了”


    按照劇本設定,幼年巧英對手戲最多的除了男主,就是金老飾演的老太爺。在成年巧英出場不久,老太爺就去世了,而成年巧英和老太爺的戲份已經拍完了。


    所以王強才這麽詫異,如果刪減金老的戲份,影響最大的就是薑林羽,對尚文靜沒有絲毫影響。


    “如果能爭取這樣處理,我這邊可以接受,讓觀眾記住一個角色不是全靠戲份多少的。”薑林羽說


    拐角處的路征神色有些複雜,此時他有些後悔沒有如實坦白自己的身份,否則她也不用演這樣的小角色,戲份還要一減再減。


    “如果你能接受,我可以去溝通下修改劇本”王強神色微微動容:“要是他們同意,這樣也是最省時省力的方式”


    “好,那有結果麻煩您告訴我一下”


    王強微微點頭,先迴劇組了。


    薑林羽正準備迴病房,路征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真的可以接受?”


    她這才發現路征在這,意識到他這是把剛剛兩人的對話都聽完了。


    “你打完電話了?”


    路征微微點頭:“如果不想刪減戲份,告訴我”


    “莫非路先生是大佬,能在娛樂圈唿風喚雨?”


    薑林羽自然是隨口打趣,大佬怎麽可能會帶一塊假得不能再假的手表。


    “其實我也不是一點私心沒有,後麵的戲我覺得不拍可能更好”


    路征眉頭微蹙:“怎麽說?”


    “就是感覺,後麵人物價值觀發生變化後,我不是特別喜歡”


    除了個人感覺,薑林羽還有一個判斷依據,就是上一世這劇播出的反饋。


    印象比較深的就是爸媽在看這劇時,對少年巧英的評價“怎麽開始很好的娃,後麵怎麽這樣的”。


    這也是她詳細看了劇本後迴憶起來的。


    少年巧英剛出場時,是普通人都會有代入感和喜歡的,但因為受了很多苦經曆很多事,到後期和成年巧英階段,人物行為處事有了很大的變化,一旦演不好就會讓觀眾生厭。


    不知道導演是不是意識到了這點,現在優先拍的也是前麵比較好的戲。


    “如果一個角色很驚豔,但觀眾又覺得沒看過癮就下線了,我覺得這也是讓觀眾記住我的方式”


    這劇本送來公司時路征就看過,故事不錯、女主開始確實也很出彩,但到後麵人物有些崩壞了。尤其是成年巧英的人物價值觀,路征覺得可能並不是現在市場喜歡的。


    這也是均合傳媒最後沒有選擇製作這劇的主要原因。


    隻是他沒想到,大多數隻在意戲份多少的演員都沒明白的道理,她一個新人就看得那麽透。


    路征看著她的目光多少幾分欣賞。


    “如果你想好了,我支持你”


    上一世的薑林羽,從未從王子豪那裏得到過理解和支持,所以此刻路征簡單的一句話,竟讓她內心有一絲感動。


    而她也沒有壓抑自己,過去微微抱住了他。


    “謝謝我家男朋友”


    路征渾身一僵,不論是她的行為還是她的一句“我家男朋友”,都讓他渾身變得不自然。


    他從不知道,戀愛時會有這樣奇怪的感覺。


    但很快,薑林羽就放開了。


    “我們迴去看,問問金老師餓不餓?”


    路征僵硬點頭,聲音低沉沙啞:“嗯”


    兩人邊往病房走,薑林羽一邊好奇問:“怎麽沒有看到金老師家人?是還沒到嗎?”


    “他沒有結婚,近親的都去世”路征說


    這倒是讓她沒想到,思索了下後說:“我們給他請個護工吧,工資高點也沒事,主要是做事細心有耐心,能陪他聊聊天”


    “我已經讓助”路征差點脫口而出助理兩字,但很快改後:“讓朋友幫找了。而且,我奶奶也會來,這期間她會經常來陪金老師”


    “那真是太好了,聽金老師說過,他們是老朋友”


    薑林羽突然想到,如果自己來醫院探病,難免會遇到他奶奶,這可能是個能促使兩人早點結婚的機會。


    “你奶奶,知道你交女朋友了嗎?”


    “嗯,來見你,也是她來的另一個目的”


    在病房門口前,路征停了下來。


    “小羽你還小,如果不想見可以不見”


    薑林羽:“…!”


    我不小!我很想見!


    “奶奶大老遠從老家過來,我不見肯定不好,沒事的”


    薑林羽笑得一臉真誠,生怕他覺得自己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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