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聽到這三個名字很驚訝嗎?”


    “是不是麵具戴的太久了,久到讓你們三個忘記自己是誰了?”


    “怎麽你們以為當年之人都死絕了嗎!認識你們三個的人都不在了嗎!”


    “好久不見!三位大人!”


    鬥笠男子用著最平靜的語氣一字一句的說著,這些話雖聲音不高,卻讓忠義堂三兄弟背後冷汗直流。


    那段藏在三人內心深處的記憶,慢慢湧現在三人心頭。


    十五年了,三人從未對其他人提起過此事,當年知情之人也都認為三人已死,如今此事再次被人提起,三人心中已然感覺到一絲絲不安。


    三人一同向著身後忠義堂大堂內望去,見到大堂內之人沒有反應,這才將提著的心放下,靳忠很快平複了自己的內心,對著鬥笠男子怒喊道:“賊子休要胡言亂語,我們兄弟三人根本不認識你說的那些名字。”


    “忠義堂眾弟子聽令,隨我一同將此人拿下!”


    鬥笠男子眼見三兄弟矢口否認,卻也不慌,隻是平靜的開口道:


    “不承認也沒關係,我本就不是來同你們三人講道理的,既然這樣,那就刀劍之下見真章吧!”


    鬥笠男子將鬥笠摘下,扔在身後的地麵之上,隨後又緩緩開口道:“別讓你們那肮髒的血髒了我的帽子。”


    很難形容鬥笠下是一張怎樣的臉,胡渣遍布鬥笠男子的臉頰,兩道深長的疤痕位於臉部兩側,充滿殺氣的瞳孔緊緊盯向了忠義堂的每一個人。


    “今日,滅你忠義堂滿門!”


    “殺!”


    鬥笠男子率先出手殺入人群,忠義堂一眾弟子紛紛拔出腰間武器迎擊。


    麵對眾人夾擊之勢,鬥笠男子從容不迫,手中之劍宛若地獄閻羅,揮劍所到之處,濺起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花,哀嚎之聲打破了寧靜的黑夜。


    “雪山崩塌的時候,沒有任何一朵雪花是無辜的,你們這些吃著人血饅頭的蛀蟲,早就不該存活在這世間了!”


    鬥笠男子殺出了血腥之氣,話語之間已不再平靜,滔天的殺意浮於劍身,鮮血沾滿了衣襟,本被一眾人包圍的他竟硬生生的殺出了重圍。


    忠義堂眾人心驚於鬥笠男子戰力,再次將鬥笠男子包圍,鬥笠男子飛身而起躍至空中,眾人紛紛向空中迎擊而去,鬥笠男子腳踏無數劍身,高高躍起,隨後手持寶劍迎麵而下。


    “向死而生!”


    一股滔天殺氣從鬥笠男子劍尖發出,衝擊著一眾人的靈魂,持劍之手逐漸開始顫抖,隨後武器紛紛掉落在地。


    “不好!大家快撤!”


    靳責眼見眾人受挫,急忙從一旁殺出,不料鬥笠男子早有準備,迴身一劍將靳責逼退,隨後又再次殺入人群之中。


    鬥笠男子手中之劍慢慢變得通紅了起來,在這忠義堂內宛若砍瓜切菜,手起劍落之間,一個又一個的身影倒下。


    三兄弟雖急於眾人的死亡,卻也無可奈何,風行將倒向他身上的一道身影接住,卻發現人已再無生機。


    “大哥!二哥!不能再讓此人這麽殺下去了!我們一起出手吧!哪怕違背了張公子的命令!更何況此人知道當年之事!”


    “好!二弟,三弟同我一起上!”


    三人怒吼,眼見忠義堂眾人無法攔截此人,心中的不安逐漸放大了起來,那件事決不能被爆出去,哪怕違背身後之人的命令,也要將鬥笠男子擊殺在此地。


    “不管你是什麽人,今日你絕對邁不出忠義堂的大門!”


    三人將剩餘弟子護至身後,心中最後一絲顧慮也徹底打消,不論這人究竟是出於什麽目的,也不會給鬥笠男子再次開口的機會。


    靳忠從一旁拿起鋒刃大刀,真氣匯於刀身,揮舞之間已臨近鬥笠男子五步之間,刀鋒劃破空氣阻力,向著鬥笠男子頭頂上方直劈而去。


    “青龍騰空斬!”


    靳責緊隨其後,拳勢不減,一連數十拳轟出,直逼鬥笠男子雙手,欲將鬥笠男子手中長劍打落,拳勢之間夾雜磅礴真氣,勢要在頃刻之間將其逼得無還手之力。


    “青龍拳!”


    風行真氣匯於腳掌之間,所踏之處空氣震蕩,雙腳宛若兩道晴天霹靂,炸響在鬥笠男子身後。


    “踏天九步!”


    風行於空中踏步而行,腳底作響一連數腳向鬥笠男子踢去。


    鬥笠男子斑駁的發絲蕩起,手中長劍嗡嗡作響,似乎在不停的訴說著對於鮮血的渴望。


    “殺!殺!殺!”


    鬥笠男子再也難掩心中憤怒,往日的一切不斷浮現在他的腦海,任誰也想不到,眼前這三個以忠義自居之人,到底跟鬥笠男子之間有著怎樣的仇恨。


    “懦弱之舉,我絕不姑息!”


    “戰場上的懦夫!也配以忠義自居!”


    “貪生怕死之輩!也敢大言不慚自稱忠義之士!”


    “若是不把你們殺個精光,我有何顏麵去地下見先父亡魂!”


    “那些因你們而死的數萬百姓,又如何能夠安息!”


    “十五年了!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向死而生!沒有麵對死亡的勇氣!又何談斬盡一切來犯之敵!”


    鬥笠男子呐喊道,心中怒氣伴隨磅礴殺氣噴湧而出,即便經曆數人圍攻,仍舊攜帶著不懼生死的氣勢向著人群中砍殺而去。


    鬥笠男子與三人不斷交手,一道又一道的劍氣揮發而出,忠義堂的窗門不斷倒地,再也不複從前景象。


    “轟!”大堂大門被一道劍影擊碎,露出忠義堂內景象,隻見一略微年輕的男子坐於主位之上,與身旁站立的一位中年男子靜靜的看著院內交手之地。


    靳忠三兄弟急忙看向大堂內,眼見無事才放下心中重擔,三人聯手雖未將鬥笠男子瞬間拿下,卻已占的上風,拿下鬥笠男子的性命隻是早晚之事。


    大堂主位上略顯年輕的男子突然開口對著身旁站立的中年男子說道:“看樣子這個不速之客快堅持不住了,你說呢黃老?”


    被稱作黃老的中年男子開口迴應道:“依我之見,勝負從開始就已分出,忠義堂雖人多勢眾,從一開始便壓製此人,可這並不能說明什麽。”


    “哦?黃老有何高見?”


    “張公子請看此人,從進入忠義堂開始,此人便是抱著求死之心前來,在雙方實力持平的情況之下,戰鬥中決定勝負的關鍵反而不是實力,而是對於生死的信念,不懼生死才是取勝之道。”


    “還請張公子看下去吧,不出三十迴合,一切應該就結束了,這武林爭鬥乃是人之常情,你我雖有心阻攔,卻也不好插手此事。”


    主位上的張公子略作沉思,看向院內被眾人圍攻的鬥笠男子,緩緩開口道:“黃老既然這麽認為,想必一切都已成定局,可惜了,這麽多好苗子,今日將葬身此地,不過我怎麽越看那個不速之客越眼熟呢?好像在哪裏見過一般,尤其是他的聲音,我一定在哪裏見過這個人。”


    黃老淡然一笑,對著張公子打笑道:“我看是張公子的惜才之心又開始了,這天下如此之大,怎麽張公子見一個人就認識一個人呢?還不是張公子你有心招攬,所以才有此感應?”


    “哈哈!黃老果然是了解我,不過這次黃老你確實是猜錯了,我確實好像在哪裏見過此人,隻是有些不太確定罷了。”


    “無妨,一會問問便知。”


    在兩人交談之際,一旁的鬥笠男子已落入下風,身前連中靳責數拳,背後無數腳印,身上衣物盡數崩落,露出那滿背傷疤,手掌被靳忠大刀震出鮮血,倒向後方地麵。


    忠義堂一眾人站在一起,看向鬥笠男子,正欲了結其性命,卻聽到倒於地麵上的鬥笠男子突然開口道:


    “當我醒來的那一刻,我看到的是一片血海。”


    “曾經親密的戰友屍體將我壓在下麵不得動彈,他們的血液將我的臉糊滿。”


    “整個城市被大火熊熊燃燒著,北元韃子的旗幟飄揚在城牆之上。”


    “曾經的房屋已盡數被摧毀,熟悉的麵容一個又一個的躺在地上。”


    “我於屍山血海中爬出,見證了那一戰的開端。”


    “我活了下來,我是活著的人!”


    “這既是幸運的,又是極其不幸的!”


    “幸運的是我是活著的人,不幸的是隻有我活了下來!”


    “而你們,你們三人!包括這裏的所有人!都不應該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冀、豫兩州死亡的無數將士們!百姓們!你們能夠聽到嗎?”


    “以兩州百萬亡魂之名!對你們三人!對你們三人身後之人!”


    “展開審判!”


    “戰場上的懦夫!我絕不姑息!”


    “刀斬不忠!劍斬不義!”


    “腰間寶劍猶舔血!殺盡天下不義徒!”


    “向死而生第二式!”


    “嗜血刀出!”


    鬥笠男子收起手中長劍,全身真氣凝聚於右手掌心,一柄用殺氣凝聚的血紅色真氣大刀緩緩出現。


    “你是何生!!!!!”


    忠義堂三兄弟的喊聲響起,話語中充滿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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