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的聲音伴隨著眾人的入睡。


    待到天亮之後,整個長青派洗去了昨日的塵埃,煥然一新,掉落在地的枝葉上掛滿了露水,承載著昨日那一場秋雨。


    比武場上眾人早早到來,因為就在今天,剩餘五人將會被選出,這十人將會在大比最後角逐那個位置,同時也為那些在修行路上產生迷茫的弟子帶來一絲希望。


    尋常人能夠踏上習武之路已是不易,能夠在修行路上有所成就更是百裏挑一,如果說每一個習武之人都是天才,那麽當一群天才之人聚集之時,其身上的光芒同樣有著強弱之分。


    陽光帶走了比武場上的露水,一個又一個的人踏上了這塊地方,與昨日相比,今天有更多人的目光聚集在了這裏,大家內心都清楚,沒有懸念的比試,毫無觀看的意義,相比昨日,大家更期待的是其他人能否帶給自己一絲驚喜。


    “快看,沒想到就連孟城主來了。”


    突然之間人群中躁動起來,人群緩緩清理出來一條道路,孟雲從外向內緩緩走來,有二人跟隨在其身後,此刻的孟雲雖然看起來如同尋常人一般,身上氣息內斂,但是卻沒有人敢對這個名字不敬,隻是因為他叫<孟雲>,是濮陽城城主,是武林之中一等一的高手。


    台上的習有德抱拳開口:“今日長青大比,沒想到就連孟城主都驚動了,孟城主光臨長青,就連這樹上的鳥兒都開始叫起來了,看來這是孟城主給我長青派帶來了大喜之事啊。”


    “習長老言重了,這長青派在我濮陽城管轄範圍之內,我作為一城之主,自然是要過來見證,不過習長老有句話說對了,孟某確實為長青帶來了一份大禮。”


    “哦?”習有德繼續開口道:“那老夫便代表長青謝過孟城主了,不過老夫卻有一事不解,不知孟城主能否為老夫解惑?”


    “習長老請講,孟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習有德看向孟雲身後的二人,開口說道:“如果我沒記錯,孟城主身後之人應該是我長青弟子赤峰,不知什麽時候孟城主與我派弟子有所牽連了?”


    “哈哈…”孟雲大笑,隨即衝著習有德解釋道:“沒錯,習長老自然是不會認錯,不過習長老可能不知,赤峰在迴到濮陽之前曾在我孟某軍中效力,迴到濮陽之後才加入長青派,不知這個答案習長老是否滿意?”


    其餘眾弟子聽到孟雲此話,皆是一震,怪不得赤峰能夠從昨日大比中脫穎而出,以孟城主的實力,栽培出一個赤峰並不是什麽難事。


    此時人群之中有二人鼻青臉腫的討論著。


    “習二牛原來你說的是真的啊。”


    “廢話,步鐵柱,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我可是上過私塾的,哪像你?大字不認識一個,連人話都聽不懂。”


    “習!二!牛!我看你是又欠揍了是不是?我是不認識幾個字,不過不知道你認識不認識我這沙包大的拳頭!”


    “啊…哦…步鐵柱你這個莽夫…你們步家人難道都這麽粗魯嘛?…別打我的臉…你再這樣我可就不客氣了,你就是個傻子!!!”


    “好好好!習二牛,我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做鐵拳衝擊!”


    而聽到孟雲開口的習有德並未感到驚訝,仿佛在其開口之前答案就已經在他心中,習有德看向孟雲,二人眼光直視,不用言語,皆已明白對方心思。


    “哈哈…原來是這樣,既然赤峰曾經在孟城主手下效力,現如今又是我長青派弟子,那說起來,以後長青便同孟城主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好啊!一家人好啊!”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就請孟城主今日指點一下小輩們吧,孟城主指點一二,便是長青最需要的禮物了。”


    孟雲在一旁哈哈大笑,心照不宣的迴道:“既然如此,那就看看長青弟子們這些年有沒有長進吧,不過這禮物還是要收的,等到比試結束習長老可萬萬不要推辭,務必收下。”


    習有德聽著孟雲的話,臉色變換不定,最終無奈的歎了口氣。


    “就依孟城主所言。”


    兩人的對話結束,習有德轉身,對著長青弟子們說道:“開始吧!”


    嗖嗖嗖……


    十道身影站在比武場之上。


    隨著打鬥之聲傳出,激烈的競爭開始了。


    孟雲與習有德二人一同站在一旁的高台之上,


    靜靜的看著台上的長青弟子。


    人群之中柴如風看向高台之上的孟雲,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柴如風雖是第一次到濮陽城,可是心中那股感覺不斷的提醒著自己,孟雲此人自己一定在哪裏見到過。


    而台上的孟雲同時也注意到了柴如風的目光,突然腦海中閃過一道身影。


    “我說,習老頭,台下那人是誰?是你們長青派弟子嗎?”


    “啊?我說…孟大俠,我好歹貴為一派長老,雖然現在這裏隻有你我二人,但是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萬一被人聽去多不好。”


    “少廢話,習老頭,我問你呢,台下那人是誰?”


    習有德無奈的搖了搖頭,隻能順著孟雲的目光看去,然後開口說道:“孟大俠,這人應該是王家那二小子帶過來之人,說來也可以算是我長青派外門弟子,畢竟你也知道,這門派一大了,我也不可能將所有弟子都記住,人老了啊,就容易記性不好。”


    “他叫什麽名字?”孟雲追問道。


    “柴如風,這小子確實有點本事,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武師高手,這小子真氣傳音給王家那二小子,還以為老夫聽不到,殊不知老夫這真氣傳音之術已然至大成之境。”


    習有德一邊說著,一邊摸著自己那白發鬖鬖的胡須,得意的表情在其臉上一顯而盡,仿佛這是他最為驕傲之事一般。


    一旁的孟雲聽到柴如風的名字以後,臉上的神情變得複雜起來,這世間哪有如此巧合之事,同樣的名字,同樣的長相,一棵樹上怎麽會長出兩片一樣的樹葉來呢?


    “柴如風…柴如風…”孟雲在嘴中不斷的低聲說著,此時柴如風的身影與他記憶中那個人逐漸重合在一起,直至完全重疊。


    “可是他應該在當年已經死了啊?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難不成這其中還有我不清楚的事情?”孟雲右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下巴,事情的雛形慢慢的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誰死了?孟大俠這是想起來什麽了?”孟雲的話勾起了習有德的興趣,這個平日裏總是以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出現在眾弟子麵前的太上長老,在孟雲麵前很顯然也放下了自己那副偽裝,兩個人如同一對許久未見的老友,聊了起來。


    “習老頭,你應該還記得十五年前那個人吧。”


    “我說孟大俠,你再喊我習老頭我可就不客氣了,我可要叫出來小雲雲這三個字了,你幹什麽嗚…嗚…”


    一旁的孟雲急忙慌張的用自己的手堵住了習有德嘴。


    “咳咳…咳咳…我看我還是喊你習長老比較好,你說是吧。”


    習有德哈哈大笑道:“我說孟大俠這不就對了嘛,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人在江湖飄,誰能沒有點過往呢?是吧。”


    孟雲尷尬的表情早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小雲雲這三個字真是他不願意提起的一段迴憶,不過這也讓他想起了曾經的過往,開口向習有德說道:“好了,習長老,這三個字以後不要再提起了,我說的事很重要,你應該知道我說的人是誰吧。”


    習有德眼看孟雲吃癟,臉上止不住的得意,便開口向孟雲說了起來:“柴榮,最後一任天下兵馬大將軍,節製天下兵馬,於臨安城與北元軍展開那驚天動地的一戰,我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呢?畢竟你我二人就是在那個地方相識,不過孟兄突然提起來此人,老夫著實不解,他都已經死去十幾年了,全家無一人幸免,全部死在那一天,難不成你認為?”


    孟雲緩緩的迴憶著當年的一些細節,與習有德講出了隻有自己才知道的一些秘密:“沒錯大將軍確實在十幾年前已經死了,沒有人知道那一天發生了什麽,不過我作為當年事後處理柴家之事的人,卻清楚一些不為人知的辛密。”


    “哦?既然如此,那我習有德便聽孟大俠說上一說。”


    “習長老你也應該知道,那件事太過複雜,作為中州的領軍第一人,卻慘死在家門之外,而柴家更是屍橫遍野,沒有一個活口,所以具體發生了什麽情況我也無從得知。”


    “不過在事後打掃柴府事我卻發現了蹊蹺之事,世人皆知柴大將軍有著一兒一女,可是在現場卻並未發現小孩的屍體,而且很顯然有高手出麵抹去了一些痕跡,那些襲擊柴府之人皆是一劍封喉,此人武功之高,必然在這江湖之中是鼎鼎有名之人,我懷疑,我懷疑柴大將軍的一兒一女根本就沒有死,而是被這個神秘高手帶走了。”


    “哦?那依照孟大俠所說,此人有如此本事,為何還會眼睜睜看著柴家落到如此地步呢?”


    這麽些年來,孟雲也一直沒有想明白此事,按照那些屍體上的傷痕來看,出手之人完全有能力護住柴家之人,可是柴家依然被滅了滿門。


    “這也是我這麽些年來一直在查探的真相,在那件事之後,我便吩咐手下找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小孩的屍體,再然後就將那些知情之人全部送迴老家修養了,不過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或許離真相不遠了。”


    孟雲並未說出後邊的話,而是用手指指向了天空,習有德順著看去,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孟大俠?你這可就不好了,這是什麽意思?就連我都不能知道了?”


    “習長老並非如此,而是我已經將我的猜想告訴你了,不過這也隻是一個猜想而已,就算事實不是我說的那樣,也跟他脫不了關係。”


    “那樣?”


    “這樣。”


    “小雲雲?”


    “閉嘴!”


    伴隨著二位老友的再次相聚,當年投落在水中的一顆石子逐漸晃動起來,它不斷的想要衝破著水麵,讓這平靜的水麵開始泛起了陣陣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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