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不敢去想


    短短四個字,如驚天響雷般將我震暈在原地。我愣愣的看著他,目及之處驟然蒙上一片白霧,光暈閃爍,一會兒後,才漸漸恢複清晰。


    我艱難的牽了牽嘴角:“哪個怡然?”


    明知他說的是誰,還是不甘心的想要確定。甚至自以為是的安慰自己,天下同名同姓的人那麽多,也許未必就會是她呢?


    杜海雲微微歎息一聲,斷了我的念想,低低的吐出三個字:“張晴晴。”


    腳下一晃,酸澀自胸口爆炸般的蔓延開來。一滴淚自眼中落下,滑過臉龐,經過脖子,又被衣領吸了進去。


    “姐。”他惴惴的喚了聲,擔憂的看著我。


    “我沒事。”深吸一口氣,抬眸看向他,眼裏的淚卻是將視線遮蔽得一片模糊,唯能看到一個人影的輪廓站在我麵前。


    “你確定,她就是張晴晴?”


    杜海雲點了點頭,“是,我們調查過她的身份。五年前,因為沒有身份證明,又失去了過往的記憶,她隻能在奧克蘭一個小漁場裏幫人做事。勞倫教授夫婦遇到她後,對她極為喜愛,所以認了她為養女,將她帶到澳洲,替她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後來勞倫教授夫妻倆雙雙退休,迴到舊金山,也將她帶了迴去。”


    奧克蘭,美國接壤太平洋的一塊土地。張晴晴自空難中死裏逃生,迴到美國,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她遠離家鄉,為的就是遠離許默,遠離那段令她痛徹心扉的感情。可兜兜轉轉了許多年,她怎麽又會和許默在一起?


    用力的咬著下唇,心裏紛紛亂亂。直到嘴裏嚐到腥甜的滋味,才驚覺有些疼痛。


    “阿寰——去見了她,是嗎?”


    杜海雲猶豫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


    “他替許默求情,幫許默逃脫法律的製裁,也是因為她,是麽?”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了帶著哀戚的哭腔,每說一個字,心髒都跟著刺痛一下,疼的忍不住彎下腰去,緊緊的抱住自己。


    “姐。”杜海雲擔心的扶著我,“你還好嗎?”


    “不好,我怎麽能好得起來。”我麻木的搖著頭,自嘲的笑:“他所做的這一切,又將我置於何地?”


    臘月的寒風迎麵吹來,劃過淚痕,猶如銳利的刀子在臉上割出一道道痕跡,鑽心的疼。


    可這樣的疼,就算增加千百倍,也比不上心痛的萬分之一。


    很想立即打電話質問焰寰,然而按下號碼後,遲遲沒敢撥打出去。


    就算是打出去了,又怎樣呢?他會承認嗎?如果承認,那我們這段感情,又還能繼續下去嗎?


    看著手機上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我猶豫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屏幕黑了又亮,亮了又暗。身邊孩童的嬉笑聲漸漸散去,路上的車輛漸漸減少,才驚覺已是深夜。


    大冷的天,杜海雲就這樣一言不發的陪我站在寒風之中,一站就是幾個小時。他不若肖山那般常年運動,早就凍得臉色發青,偏又不吭一聲,固執又沉默的陪在我身邊。


    我知道,他是怕我出事,畢竟,我是他老板的女人。更重要的是,早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接受了我這個姐姐。


    盈熱的淚水不知道何時變得幹凅,眼睛裏澀澀的,就像藏了幾顆砂子。


    抬起頭仰望著偶爾綻放出煙花的天空,深吸一口冷冽的氣,我啞著聲音說:“海雲,謝謝你一直陪著我。”


    “嗯。”他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身子半靠在路燈竿上,一臉沉默。


    “我沒事了,走吧。”胡亂的用袖子擦了擦臉,率先走在前頭:“時候不早了,我們迴去吧,免得叫他們擔心。”


    “姐。”他扯了扯我的衣服:“家裏沒有足夠的地方住那麽多人。”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家裏是三室兩廳,平時哥哥嫂嫂帶著囡囡住一間房,媽媽和劉叔住一間房,還有一間房間是我的。


    之前我沒迴來的時候,他睡的是我的房間。如今我迴來了,孤男寡女的成年人,便是繼姐弟,也不可能共處一室。劉海雲跟著我迴去,確實會有些尷尬。


    沒等我說什麽,他又道:“我發信息跟家裏說了,說咱倆今晚跟朋友玩通宵,就不會去了。”


    他指了指我的臉,“你現在的樣子,也不太適合迴去。”


    “那怎麽辦?”我無措的摸了摸口袋,因為隻想著出來走走,隻隨手拿了些零錢,連身份證也沒帶,想去酒店開房間也不成。


    總不能在大街上窩一晚上吧,便是我無所謂,也不能這般連累他。


    杜海雲笑笑,“無妨,我原來的家還空著,倒是可以將就一晚。隻是——”


    他抬起眼眸,目光掃過我的眼睛,無奈道:“你的眼睛紅腫成這樣樣子,臉也——不太好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恢複如常。”


    下意識撫上臉頰,方才被淚水劃過的肌膚又癢又痛,摸上去有些咯手。


    不由得苦笑,我的皮膚比尋常人薄一些,保養得好的時候,便又白又嫩,柔滑無比。一旦磕了碰了,又或者是碰到些什麽,受到的傷害也比尋常人的要大。


    小時候每次哭過,媽媽就會忙不迭的給我塗上臉霜。若是哪一次沒塗,被寒風一吹,觸碰過眼淚的地方就會又癢又痛,紅腫皺裂。


    不必照鏡子,也能想象到自己的模樣有多麽可怕。這個樣子,自是不能讓家裏人瞧見的。找個地方暫時落腳,才是最好的選擇。


    幸好如今二十四小時開門的便利店還有不少,順路買了一盒臉霜,去到杜海雲家後,將臉洗淨厚厚敷上一層,再用冰袋敷了眼睛,便重重的倒在床上。


    一整夜不敢再想焰寰的事,就怕忍不住落淚。可腦子卻是不聽使喚,不停的播放著他與張晴晴相處的點滴片段。


    明知道那隻是自己杜撰出來的假象,有許默在,他不可能與她有什麽親密接觸。可一想到他為著她不惜幫助仇人,甚至還欺騙我,就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冰塊漸漸被體溫化成水,失去了作用。皮膚卻是自眼周一直涼到了腳底,睜著眼睛一夜無眠。


    幸好,終是沒有再落淚。第二日起來,麵上的紅腫消退了許多,眼睛也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要非說有什麽不同,大概就是心中的信念被一舉打破,失去了神采。


    迴到家後,大家看到我的樣子,也隻以為是玩了一夜沒睡,沒有精神。


    這正好省去了許多解釋,招唿一句便躲進房間。一門之隔,外麵是熱鬧的歡聲笑語,而房間裏便是開著暖氣,也是無邊無際的漫天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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