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醜媳婦終需見家翁


    "你的身份從來不是問題。"他握著我的手貼在唇邊,鄭重承諾:"別擔心,一切都交給我。起雲能做到的,我也能。"


    "嗯。"輕輕的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夜色漸朦,如今的我們,已褪去了過往的激情,相處間的平淡,更傾向於結合多年的老夫老妻,度過風風雨雨後,迴歸到最原始的平靜安然。


    焰家的宅子早就被抵押出去了,雖然事後證實焰老爺子並未有經濟犯罪的行為,當初抵押的款項和資產,一時半刻也無法徹底收迴。


    如今,老爺子住在城郊的祖宅裏,不問世事,安然度日。


    當焰寰將我帶去祖宅時,我是驚訝的,也有著說不出的激動和不安。


    醜媳婦終需見家翁,這一日遲早會來。隻是沒想到,他自己還處在風口浪尖,就迫不及待的帶我迴家,證實我的地位。


    之前兩次拜訪,都是從後門而入。那時候的焰寰,正是最落魄的時候,將自己深深的隱藏在這座無人問津的宅子裏,連大門都不曾開過。


    如今,總算可以理直氣壯的自正門而入。


    依然是結實青磚圍成的高牆,帶著曆史特有的韻味。但是比起上次到來時的頹廢和冷清,又多了一些人氣。


    站在門外立了許久,手被焰寰牽起。他俯下臉,認真的神情上帶著一絲淡淡笑意:"別怕,有我在。"


    "嗯。"抱著壯烈的心情鄭重點頭,隨著他的腳步跨上台階。每走一步,都能聽到自己心如鼓擂,響亮得壓過了周圍的蟬鳴,宛如全天地中,隻有那扇朱紅色的大門。


    如今以值初秋,正午時分的日頭依然燦爛,照得紅色大門明晃晃的,黃銅的門環也散發出古樸大氣的光澤,教人不敢輕視。


    而裏頭的那位,又何嚐不是如此?


    懷著莊嚴而肅穆的心情跨過大門,首先聽到的便是汩汩的水聲。如許多舊時富貴人家一樣,充滿了曆史韻味的假山亭榭,小橋流水,大剌剌的印入眼簾,倒似到了景區一般,頗有悠然自得的景象。


    而焰老爺子,便在一旁的空地上目不斜視的半紮馬步,手裏拎著一支半人高的毛筆,以水為墨在地麵上書寫大字。


    遠遠的,便能感到字體上的鋒芒撲麵而來,鏗鏘有力。一如主人的性格,每個字都藏著濃濃的鋒利氣息,又因著年紀漸長,筆鋒在拐角之後,又平穩收起,鋒芒瞬間柔滑,平穩的過渡到下一個字上。


    字如其人,果然名不虛言。光是看著一行龍飛鳳舞又速緩得宜的手法,便知道焰老爺子有多難纏了。


    焰寰牽著我在一邊靜默的等待,不敢打擾。老爺子亦如進入無人之境一般,眉梢也沒動一下,屏息靜氣,自古舞動著手上的大毛筆。


    地麵上,杜牧的《泊秦淮》一個字一個字的顯現出來,躍然印於眼底。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心裏頭一陣涼過一陣,不必照鏡子,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臉色難看到什麽程度。


    在這首詩裏,商女所指的並非商人之女,而是古時賣笑的歌姬,與我在遇到焰寰時的身份何其相似。


    而焰家之前的種種遭遇,對於這個家族而言,幾乎等同滅亡。偏偏在外人眼裏,我不但不懂得為焰寰分憂,還極盡所能的爭寵賣嬌,"逼"得他再次婚姻破裂。這樣的我,與詩中的商女又何不同?


    老爺子寫下這首詩,未必沒有斥責和敲打我的意思。在大部分人眼裏,估摸著也是這般看我的吧。


    盡管早有準備,還是不可避免的泛起了委屈,淡淡的酸意自鼻腔湧出,默默低頭,掩去眼底的潮意。


    牽著我的那隻手稍稍用力,透露著安撫的意味。我抿著唇,深深吸一口氣,才費盡力氣抬頭,勾起淺淡的笑意。


    被侮辱到這種地步,還能這般笑出來,已是盡力了。再看焰寰,他的臉色雖然淡定,眸子裏到底還是有著不滿的意思,隻是不便表現出來罷了。


    得知身邊站著同一陣線的人,到底好受一些,嘴角又往上勾了勾,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更輕鬆自在,不被老爺子的氣勢打壓。


    劃下最後一個句號後,焰老爺子將大毛筆交給一旁伺候的用人,就著池子裏的清水洗了洗手,淡淡的道:"來了?"


    "來了。"焰寰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扶著他站起身來,意味深長的說:"爸,聽說您老最近在讀詩經,怎麽又寫起唐詩來了?"


    焰老爺子掃他一眼,目光又掠過地麵上未曾幹透那幅字,語氣不明的笑了一聲,揮揮手道:"走吧,外邊日頭大,進裏頭喝茶。"


    焰寰退後半步,讓老爺子先行在前,又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上。


    剛進門,就落了個下馬威,對於這古樸莊嚴的地方,不自覺就產生了一絲戒備和抵觸。可是在這座宅子裏,老爺子就是權威,連焰寰都要敬著供著的人,我便是再有不願,也不能表現出來。


    微不可見的點點頭,調整好情緒跟上。從迴到魔都開始,就注定了必需要麵對一切。無論是好是壞,都必須勇往直前,不是嗎?


    電影裏的高門大院,總是有種嚴肅莊重的氣息。在那樣的環境下,地位低的人自然而然就生出一種城府心理,連氣勢都跟著低落下去。


    好在,如今的焰宅,隻是保留著多年前的外觀,裏頭的裝潢與家具,還是跟得上現代前沿的。坐在柔軟的真皮沙裏,身子微微凹陷進去,方才入門時的僵硬和緊張,也悄悄的放鬆了一些。


    焰寰體貼的坐在我身邊,雖然沒有十指相扣,卻也把姿態表露無疑。


    老爺子臉色淡淡的,由始至終沒有看我一眼,隻隨意掠過焰寰,接過傭人遞上的茶水慢慢吹著茶麵上的浮末,看似不經意的問道:"今兒那麽得空,公司裏的事情不用管了?"


    焰寰的動作與他同出一轍,不徐不疾的說:"公司的事自然重要,但總歸步入正軌,兒子偶爾離開,不會有太大影響。"


    說著,他放下茶杯,握著我的手,緩緩勾起嘴角:"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公司的事放不放也並無不可。"


    正在啜茶的老爺子頓了一頓,動作微不可聞,繼而又把茶碗放下,蓋子重重的蓋在茶碗上,發出清脆的"咣當"聲。


    焰寰的眉毛連動都沒動一下,顯然是早就猜測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笑意更甚,淡淡的說:"爸,這是瑟柔,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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