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怡然
一場秋雨一場寒，轉眼便是深秋，單衣已經不夠禦寒，街頭的人紛紛套上外套，天氣也時常變幻不定，此刻還豔陽高照，下一刻便烏雲密布，大雨傾盆。
隻有親自體會過的人，才知道在沒有親戚朋友的國外獨自生活是什麽樣的感受，無止盡的寂寞和孤獨不斷的啃噬內心，就連情緒都不知道該向誰訴說。
一次又一次按下他的號碼，最後還是頹然放棄。他在國內那麽忙，我怎能打擾？
不過是一年，熬著熬著，也就過去了。
受焰寰的托付，杜海雲偶爾會過來看看我，以確保我的安全。都是同齡人，溝通起來沒有太多障礙，提起第一次見麵時的尷尬，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那個搭訕的理由實在是太老套了，以至於每次見著他我都忍不住想笑。
“那啥，秦姐，你別這麽看著我。”他撓了撓頭：“是焰哥讓我來看看你的，我可不敢對你有什麽意思。”
“我知道。”他是個老實人，若不是被逼到沒有退路，也不會輕易被焰寰收在手下，去做那些不法的事情。就算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對我有想法。
他羞赧的笑了起來，隨口和我聊起其他話題。不經意間，聽到他說出“怡然”二字，我驚訝道：“還真有怡然這個人？”
這不是他當初與我搭訕編造出來的虛擬人物嗎？
他睜大眼睛：“當然有，秦姐，你該不會還覺得我當初跟你說話，是意圖不軌吧？”
見我要笑不笑的，他又努力解釋：“秦姐，我不騙你，怡然真的跟你長得很像，要不是她現在不在澳洲，我都想帶你倆認識認識了。這種緣分，可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呢。”
“是嗎？”我並未在意，隨意道：“那她現在去哪兒了？”
“迴美國了。”他表情認真：“她是我們教授的女兒，之前有在學校幫著做一些事，所以跟我們都挺熟的。現在教授迴老家頤養天年，她也跟著迴去了。”
“哦？”我有些納悶：“她是美國華僑？”
“呃……”杜海雲皺著眉頭想了想，躊躇道：“這個……我們也不太清楚。教授夫婦都是地道的白人，怡然卻是標準的亞洲人長相，中文也說得很棒，大概有些什麽隱情吧。事關別人的私事，我們也不好過問的。”
他所說的我能理解，一個正常人，是不可能追問他人的隱私的。本來這事過去也就過去了，不需放在心上。可無端冒出個與自己極為相像的女子，想要說一點兒都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攪拌著麵前的咖啡杯，心裏忽地浮現出怪異的念頭，忍不住追問了一句：“她跟我，真的很像嗎？”
“像，像極了。”他肯定的點頭：“如果是不熟的人看到你倆，肯定會覺得你們是雙胞胎。”
心裏一個咯噔，不知為何，腦海中閃過張晴晴的照片，背後驀然升起一股涼氣。
戈特弗裏德·威廉·萊布尼茨曾說過，世界上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樹葉，更何況是人。之前有個與我有七八分相似的張晴晴已經夠讓人意外了，難道我竟大眾臉到這種程度，隨手一撈都能撈到相似者嗎？
這種可能性極低極低，要知道，我之所以能在“大上海”屹立不倒那麽多年，名聲顯赫，除了焰寰的關係外，更大的原因是因為出眾的外貌和氣質。
如果真是大眾臉，如何能穩坐台柱三年不倒？
在幾年前的那場空難中，張晴晴被宣告身亡，按理說，關於她的一切，都應該消弭於世。
可是別忘了，那場空難找迴來的屍體少之又少，至少有一半人被宣告失蹤，而她，恰巧在失蹤的名單上。
那個與我相似的怡然，跟張晴晴是否有所關聯？或者說，她有沒有可能就是失蹤已久的張晴晴？
杜海雲伸手在我麵前虛晃了幾下：“秦姐，你還好吧？”
我迴過神來，試探著問他：“海雲，既然你和怡然關係不錯，那應該有她的照片吧？”
每個人對自己的相貌都了熟於心，連帶著對與自己相似的人會特別敏感，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張晴晴，我定能一眼就認出來。
杜海雲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嗨，你不提醒我都忘了。還別說，我這兒真有幾張她的照片，不過是合照。”
他拿出手機撥弄了幾下，遞到我麵前，笑嗬嗬的說：“秦姐，這會兒你可相信我說的話了吧，當初跟你打招唿，可不是刻意搭訕。”
說著眉目間又有幾分鬱悶，因著搭訕一事，焰寰對他是各種意見，那怕收入麾下，他與我靠近的時候也會頻頻遭受冷臉，讓他無語得很。
這會兒找到證據，算是揚眉吐氣了。看樣子，他還打算把這照片給焰寰發上一份，以示清白。
我抿嘴一笑，將手機接了過來，細細端詳照片上的人。
看場景，應該是某個人生日，壽星公頭上戴著紙黃冠，臉上塗滿奶油，笑得眼睛眯眯，煞是開心。
照片中幾人都在歡愉大笑，青春氣息撲麵而來，唯一與眾不同的，是位穿著白裙子的年輕女孩，眉眼精致，氣質出眾，就連笑，都帶著別人所沒有的典雅。
教養是通過時間一點一滴累積下來的，若非從小培養，根本裝不出來。這個女孩，從坐姿到笑意，都恰到好處，無法挑剔。
再加上那張與我相似到極點的臉，足夠叫人恐慌。
比起焰寰珍藏的那張照片，“怡然”顯然成熟許多，一頭巧克力色的長發使得她看起來柔順溫和，如小女人般嬌婉可人。
唯有眸中那無法抹去的堅定，昭顯出她剛毅的性格。她自小是個有主意的人，做出的決定，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
這一點，從別人口中的描述就能感覺出來。如同她非要跟著焰寰上學，如同她狠心拋棄初戀，非要與許墨結婚，又如同她在得知丈夫出軌後，頭也不迴的出國……
沒有人能左右她的決定，也沒有人能改變她的眼神。
這個人，不是張晴晴又是誰？
縱是隻是在照片上見過她多年前的樣子，還是輕而易舉的肯定了她的身份。畢竟長得相像已是不易，連氣質眼神都沒有差別，普天之下那有那麽容易找出第二個？
隻是我想不通，如果她還活著，為什麽要隱瞞自己的身份不肯迴國。如果隻是逃避許墨，有必要這麽做嗎？
為著她的早逝，張家父母不知承受了多大的苦楚，作為獨生女的她，難道忍心讓家人擔心？
一場秋雨一場寒，轉眼便是深秋，單衣已經不夠禦寒，街頭的人紛紛套上外套，天氣也時常變幻不定，此刻還豔陽高照，下一刻便烏雲密布，大雨傾盆。
隻有親自體會過的人，才知道在沒有親戚朋友的國外獨自生活是什麽樣的感受，無止盡的寂寞和孤獨不斷的啃噬內心，就連情緒都不知道該向誰訴說。
一次又一次按下他的號碼，最後還是頹然放棄。他在國內那麽忙，我怎能打擾？
不過是一年，熬著熬著，也就過去了。
受焰寰的托付，杜海雲偶爾會過來看看我，以確保我的安全。都是同齡人，溝通起來沒有太多障礙，提起第一次見麵時的尷尬，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那個搭訕的理由實在是太老套了，以至於每次見著他我都忍不住想笑。
“那啥，秦姐，你別這麽看著我。”他撓了撓頭：“是焰哥讓我來看看你的，我可不敢對你有什麽意思。”
“我知道。”他是個老實人，若不是被逼到沒有退路，也不會輕易被焰寰收在手下，去做那些不法的事情。就算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對我有想法。
他羞赧的笑了起來，隨口和我聊起其他話題。不經意間，聽到他說出“怡然”二字，我驚訝道：“還真有怡然這個人？”
這不是他當初與我搭訕編造出來的虛擬人物嗎？
他睜大眼睛：“當然有，秦姐，你該不會還覺得我當初跟你說話，是意圖不軌吧？”
見我要笑不笑的，他又努力解釋：“秦姐，我不騙你，怡然真的跟你長得很像，要不是她現在不在澳洲，我都想帶你倆認識認識了。這種緣分，可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呢。”
“是嗎？”我並未在意，隨意道：“那她現在去哪兒了？”
“迴美國了。”他表情認真：“她是我們教授的女兒，之前有在學校幫著做一些事，所以跟我們都挺熟的。現在教授迴老家頤養天年，她也跟著迴去了。”
“哦？”我有些納悶：“她是美國華僑？”
“呃……”杜海雲皺著眉頭想了想，躊躇道：“這個……我們也不太清楚。教授夫婦都是地道的白人，怡然卻是標準的亞洲人長相，中文也說得很棒，大概有些什麽隱情吧。事關別人的私事，我們也不好過問的。”
他所說的我能理解，一個正常人，是不可能追問他人的隱私的。本來這事過去也就過去了，不需放在心上。可無端冒出個與自己極為相像的女子，想要說一點兒都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攪拌著麵前的咖啡杯，心裏忽地浮現出怪異的念頭，忍不住追問了一句：“她跟我，真的很像嗎？”
“像，像極了。”他肯定的點頭：“如果是不熟的人看到你倆，肯定會覺得你們是雙胞胎。”
心裏一個咯噔，不知為何，腦海中閃過張晴晴的照片，背後驀然升起一股涼氣。
戈特弗裏德·威廉·萊布尼茨曾說過，世界上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樹葉，更何況是人。之前有個與我有七八分相似的張晴晴已經夠讓人意外了，難道我竟大眾臉到這種程度，隨手一撈都能撈到相似者嗎？
這種可能性極低極低，要知道，我之所以能在“大上海”屹立不倒那麽多年，名聲顯赫，除了焰寰的關係外，更大的原因是因為出眾的外貌和氣質。
如果真是大眾臉，如何能穩坐台柱三年不倒？
在幾年前的那場空難中，張晴晴被宣告身亡，按理說，關於她的一切，都應該消弭於世。
可是別忘了，那場空難找迴來的屍體少之又少，至少有一半人被宣告失蹤，而她，恰巧在失蹤的名單上。
那個與我相似的怡然，跟張晴晴是否有所關聯？或者說，她有沒有可能就是失蹤已久的張晴晴？
杜海雲伸手在我麵前虛晃了幾下：“秦姐，你還好吧？”
我迴過神來，試探著問他：“海雲，既然你和怡然關係不錯，那應該有她的照片吧？”
每個人對自己的相貌都了熟於心，連帶著對與自己相似的人會特別敏感，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張晴晴，我定能一眼就認出來。
杜海雲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嗨，你不提醒我都忘了。還別說，我這兒真有幾張她的照片，不過是合照。”
他拿出手機撥弄了幾下，遞到我麵前，笑嗬嗬的說：“秦姐，這會兒你可相信我說的話了吧，當初跟你打招唿，可不是刻意搭訕。”
說著眉目間又有幾分鬱悶，因著搭訕一事，焰寰對他是各種意見，那怕收入麾下，他與我靠近的時候也會頻頻遭受冷臉，讓他無語得很。
這會兒找到證據，算是揚眉吐氣了。看樣子，他還打算把這照片給焰寰發上一份，以示清白。
我抿嘴一笑，將手機接了過來，細細端詳照片上的人。
看場景，應該是某個人生日，壽星公頭上戴著紙黃冠，臉上塗滿奶油，笑得眼睛眯眯，煞是開心。
照片中幾人都在歡愉大笑，青春氣息撲麵而來，唯一與眾不同的，是位穿著白裙子的年輕女孩，眉眼精致，氣質出眾，就連笑，都帶著別人所沒有的典雅。
教養是通過時間一點一滴累積下來的，若非從小培養，根本裝不出來。這個女孩，從坐姿到笑意，都恰到好處，無法挑剔。
再加上那張與我相似到極點的臉，足夠叫人恐慌。
比起焰寰珍藏的那張照片，“怡然”顯然成熟許多，一頭巧克力色的長發使得她看起來柔順溫和，如小女人般嬌婉可人。
唯有眸中那無法抹去的堅定，昭顯出她剛毅的性格。她自小是個有主意的人，做出的決定，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
這一點，從別人口中的描述就能感覺出來。如同她非要跟著焰寰上學，如同她狠心拋棄初戀，非要與許墨結婚，又如同她在得知丈夫出軌後，頭也不迴的出國……
沒有人能左右她的決定，也沒有人能改變她的眼神。
這個人，不是張晴晴又是誰？
縱是隻是在照片上見過她多年前的樣子，還是輕而易舉的肯定了她的身份。畢竟長得相像已是不易，連氣質眼神都沒有差別，普天之下那有那麽容易找出第二個？
隻是我想不通，如果她還活著，為什麽要隱瞞自己的身份不肯迴國。如果隻是逃避許墨，有必要這麽做嗎？
為著她的早逝，張家父母不知承受了多大的苦楚，作為獨生女的她，難道忍心讓家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