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自上次離別,你過的好嗎?”他問,“我聽說你也參加群英賽了,有拿到名次嗎?還有,為什麽突然恢複女子身份了?”


    吳熙愈想問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他想知道她離開後,過著什麽樣的生活,又遇到了哪些人,以及最重要的是……


    她有沒有想他呢?


    雖然心海翻起波浪,但他靜靜的,沒有讓她知道,眼眸裏是一汪平靜的碧波。


    但此時此刻,他隻能問一些表麵的、聽起來和他無關緊要的問題。


    “這個嘛……說來話長。”李鳴珂一手搭在胸前,一手摸著下巴。


    要怎麽和他說呢?


    “你也知道我什麽水平,群英賽對於我來說就像過家家一樣嘛,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隻是沒想到……嗯,就是在迷櫻島的時候出現了一點小意外,我受了傷,被迫退出比賽。”


    “什麽!你受傷了!傷在哪裏?好沒好?”


    吳熙愈滿臉擔憂地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一遍,見李鳴珂半是疑惑半是尷尬的神情,他才猛然發現自己現在的失態。


    他平穩了一下情緒,“我……我隻是擔心你,咱們好歹也是過命的兄弟,哦不,兄妹?這樣說也不怎麽對,反正就是同甘共苦過!你受傷了,我也擔心嘛!”


    李鳴珂點頭表示理解,“不是什麽很嚴重的傷,休養兩天就好了。然後借此機會,我娘就讓我恢複原本的身份了。”


    “至於具體的原因嘛……你是最後一場才來的,之前我母親已經解釋過了,我幼時被人批過命,需要女扮男裝到18歲。我前幾天剛過了18歲的生日,便借此機會恢複了女裝。”


    真實情況不方便說,反正母親已經解釋過一遍,她直接拿來就是,況且這理由聽起來非常讓人信服。


    “原來如此!”吳熙愈拊掌。


    “唉,這麽多年真是辛苦你了,扮作男子,很多事都不方便吧?”


    “也還好啦,其實男女並沒有什麽大的不同。”


    李鳴珂是真的這麽想。


    世俗對男女並沒有過於嚴苛的分別,女子可以戴帽,男子也可以簪花,隻不過她母親為了不讓旁人看出她的真實身份,所以對她這方麵的要求比較嚴厲。


    “你現在的樣子很好看。”吳熙愈笑著說。


    “難道我以前就不好看?”李鳴珂佯裝怒意。


    “我哪是這個意思?”吳熙愈急忙解釋,“現在和以前都一樣好看,隻不過氣質略顯不同。”


    哪一個我都喜歡。


    “哈哈。”李鳴珂也笑。


    二人正說著話,一道聲音從他們不遠處響起:


    “鳴珂,我剛剛去尋你,李大人告訴我你不在,被人叫走了,我還想著是誰呢,真是沒想到,竟然是我們的大鄴皇帝陛下!”


    向他們而來的,正是別塵。


    “別塵!”李鳴珂遙遙招手。


    剛剛還滿眼笑意的吳熙愈,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他注視著越來越近、步伐輕快的別塵,下巴繃得緊緊的,更顯下頜骨棱角分明。


    別塵幾步就來到李鳴珂麵前,似是沒看見她身邊的另外一人一般,笑著隻和她說話。


    吳熙愈的雙手不自覺握拳。


    他問,“鳴珂,這位是哪家公子?”


    他強硬地擠到他們中間。


    這可把李鳴珂難住了。


    “他叫別塵……嗯……他是……”


    他是誰?


    要她怎麽說?


    他是那個幼時就被送到禪山的,你的哥哥之一?


    這由她來說不太好吧,要別塵自己提起才行。


    “他是誰?”吳熙愈還在追問。


    難道他真的不知道嗎?


    李鳴珂看向他,發現他正在認真地注視自己,好像真的一無所知,等著她為他介紹。


    “他是我的一個朋友。”


    隻好這樣說了。


    “朋友?”吳熙愈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


    他們才認識多長時間,她就認為那是她的朋友?


    那他呢?


    他也確實這麽問了。


    “那我是你的什麽人?”


    “你……你也是我的朋友。”


    李鳴珂覺得吳熙愈像是被突然點著的炸藥,但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句話惹怒了他。


    “也是朋友?”他發出一聲生氣的冷哼。


    “鳴珂,我們可是一起出生入死過,隻是朋友,也難免太讓人傷心了吧?”


    他想伸出手去攬她的肩,卻在中途被打斷。


    別塵非常巧妙地將李鳴珂往前一拉,正好超出吳熙愈能碰觸到的範圍。


    別塵笑道,“鳴珂的朋友真多,居然和大鄴的皇帝陛下都能稱朋道友,真是令人羨慕。”


    口中說著羨慕,但完全聽不出一絲羨慕的語氣。


    李鳴珂就是再遲鈍,也明白她現在是什麽樣的處境了。


    “那個什麽……現在時候不早了,出來前我跟我娘說過,會馬上迴去,我妹妹現在還受著傷呢,我要迴去照顧她!”


    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計,計走為上計!


    她拔腿就要跑。


    “鳴珂,我剛來你就要走,咱們還沒說幾句話呢!”別塵埋怨道。


    “以後再說吧,我真的要迴去了!”


    快跑快跑!


    她向二人道了別,兔子一般一溜煙跑迴李品月的住所。


    別塵伸著手,還想再說什麽,但李鳴珂已經跑沒影了。


    他悻悻把手放下。


    又站了半天,他才轉過身。


    他終於開始直視眼前的青年。


    “真是好久不見呀!”


    “我的好弟弟!”


    ……


    李品月見李鳴珂進了屋子,氣喘籲籲地把門掩上,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倒了水就開始喝,以為出了什麽事。


    “姐,你跑那麽快幹嘛?”


    “後麵有鬼追我呢!”


    幾大杯水下肚,李鳴虎直接癱在椅子上。


    她環視屋子一周,“娘呢?”


    “出去了,好像是哪家的人來請她商討什麽事宜。”


    一個彎著腰的仆人進來說了幾句話,李曾青就跟著那仆人走了,但二人說話的聲音太小,具體什麽內容她沒聽清。


    李品月說完,又把視線轉迴到手中端著的書上。


    原來是在看書呢!


    李鳴珂湊到妹妹身旁,“月兒看的什麽書?我那兒有好幾家書局最新一期的好書,月兒要是想看,我叫人取來。”


    李品月聽了,看她一眼,然後把書背豎起來,赫然幾個大字:


    《妙法空花訣——終卷》


    李鳴珂蔫了。


    受著傷居然還在學習!


    所以說天才不愧是天才嗎?不僅自身天賦高,時時刻刻都在努力!


    “姐,那些話本子和連環畫,你自己留著看吧!”


    雖然李品月並沒有直接表達,但李鳴珂還是從她的話語裏聽出了對自己深深的鄙視。


    她轉移話題。


    “月兒,你平時不練功的時候都在幹什麽?”


    “看書。”


    “你房間裏的丫頭們呢?放出去玩兒還是陪你一起看書啊?”


    月兒的丫頭不會也像主子那樣那麽努力吧?


    應該不會吧?哈哈!


    “當然是陪著我一起看書。”李品月表情無變化。


    “姐,你記不記得原來跟著我的一個叫楓眠的丫頭,當時她連我的伴讀都不是,隻是在一旁端茶倒水,但是旁聽幾年後去參加考試,現在已經當上女官了。”


    李鳴珂:?


    她是有印象,她當時還以為楓眠姐錢賺夠了迴家了啊!


    “所以我屋子裏的丫頭們在我學的時候也跟著學,我的書她們隨便看,我答應過她們,誰有別的想法,不想在我這呆了,我直接放她們走。”


    能在李家做小姐貼身丫鬟的,都是一層一層篩出來的,多半是家生子,就是每月的月錢都比外麵大多數人掙得多。


    比如楓眠,雖然是女官,但三個月的月俸才比得上在李家做丫鬟一個月的月錢,當然她離開李家是另有追求。


    更不用說貼身丫鬟就是主子的左膀右臂,以後是要幫主子掌管蓬州重要事務的。


    李品月身邊人想離開的很少,但主子那麽優秀,為了跟上主子的步伐,也都不自覺地努力起來。


    李鳴珂汗顏。


    她想起自己屋子裏的丫頭們:


    聚在一起嗑瓜子看美男圖,三天兩頭請戲班子來表演,和她一起追各大書局的連載。


    不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她要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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