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攬蘇寒兄弟倆,算是宋瑩臨時起意。


    雖沒看到蘇寒出手,但十歲的蘇遠身手便不在九斤之下,而九斤的天賦,就連範縣令身邊的張影都讚過的。


    想來蘇遠的武學天賦更是出眾,他的哥哥蘇寒自然也錯不了。


    如此過了兩天,因為心中藏著事,不巧的是此時玄序道長也不在,宋瑩總覺得隱隱要發生些什麽,就連秦雪這兩日神色也有些懨懨的,沒來由的心煩意躁。


    這日,宋瑩終於收到戴縣令的傳召。


    在縣衙,倒是沒有預料會遇到宋玲。


    說起宋玲,她也算正經過了幾天好日子,隻是不多,就三天。


    三天前,一頂低矮的小轎從宋家莊出發,經過偏門抬進豐縣錢家。


    當晚,夜色朦朧。


    錢老爺對宋玲的表現很滿意,第二日便賜下了許多衣裳首飾。


    宋玲昔日也曾跟著宋向騰去過幾次柴家的宴會,也正經見過幾件好東西,此時終於體會到高門大戶夫人小姐的日子,當真美妙絕倫。


    可惜,不過才三天,錢家所有男子皆被抓入獄,女子禁足在府內不得外出,錢家太太早看這賤蹄子不順眼,這下沒人給她撐腰,錢家幾房的太太小姐們將一腔怒火全部發泄到宋玲身上。


    宋瑩乘坐馬車到縣衙,還沒走到後堂,便看到瘦成麻杆一樣的宋玲。


    戴縣令已升堂宣判,錢家貪利忘義,不遵法度,以禁物為利藪。平居無道,欺壓鄉裏,淩弱暴寡,實為富不仁,令鄉黨側目,判,錢家家產全部充公,無論男女即刻流放監禁到邊關修城牆。


    戴縣令當堂將紅頭簽抽出,擲向錢老爺麵門,錢老爺立時暈倒在地,一時間錢家老少哭爹喊娘的哀嚎聲四起。


    宋玲披頭散發跪在外堂,雙眸中閃爍著不可名狀的驚恐與絕望,如同被狂風驟雨猛烈侵襲的湖麵。


    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聽到腳步聲,她失魂落魄的抬起頭。


    “......宋瑩?嗬嗬......你這個賤蹄子如願了,見不得我過幾天好日子,是專門來看我笑話的吧。”


    宋玲的嘴角扯出一絲扭曲的笑容,失去理智一般向宋瑩撲去。


    “你就是掃把星進門,父親的童生,哥哥的腿,還有我的前程,都被你毀去了......我要殺了你!”她的聲音如同被撕裂的布帛,尖銳刺耳。


    九斤輕飄飄揮掌將她撇到一旁。


    “小姐,她是......瘋了?”


    宋瑩麵上絲毫沒有波瀾,徑直前往後堂,“快走吧,沒的和一個瘋子計較。”


    若不是前幾日聽古月說起,她都要忘了還有宋玲這麽個人。


    縣衙後堂。


    戴夫人早已吩咐下人送上精致的點心。


    “瑩妹妹,前麵的犯人沒驚擾到你吧。”


    宋瑩見禮後,笑嘻嘻的握住戴夫人的胳膊,“無妨,不過是些雜魚罷了。戴夫人,今日大人傳召是不是富月山莊可以買賣了?”


    戴夫人含笑迴道:“不錯,春和也是著急,說是馬上要月底了別耽誤了土豆種植一事。”


    “另外玄序道長承諾你的,威武鏢局的三個莊子今日也一並辦到你名下。”


    “威武鏢局的事兒了結了?”宋瑩詫異問道,她這兩日絲毫消息都沒聽說。


    “就是這日的功夫,景明和府衙的人已經兵分兩路前去鏢局和魏府拿人了。”


    宋瑩恍然,“怪不得今日在堂前沒有看到李全大哥,戴小公子他也習武?”


    戴夫人迎著宋瑩坐下,方才開口,“景明今年已經十六,性子卻定不下來,他和相公雖是一母同胞,兩人喜好卻大不相同,兩兄弟一文一武,他最喜歡舞刀弄槍。”


    “這不,從幾個月前開始他就參與鏢局的案子,今日一早還摩拳擦掌的說要將姓魏的一網打盡呢。”


    “戴小公子年少有為。”宋瑩幹巴巴的稱讚。


    兩日前宋瑩也開始練武,不過她似乎沒什麽天賦,八段錦在前世她都練了個把月才入門。


    和戴夫人說了會子話,宋瑩正覺無聊,戴春和換了家常的衣衫才進門。


    一刻鍾後,富月山莊作價一千五百兩,終於到了宋瑩名下。


    按市價,富月山莊有兩百畝上好的上等田,再加上一個不大不小的園子,怎麽也得三千兩打頭兒,還是有價無市,若沒有玄序道長和土豆的關係,宋瑩怕是毫無機會。


    事情辦妥,又等了小半個時辰。


    前去威武鏢局負責抓捕的衙差才迴來,戴景明走在最前麵,臉色有些灰敗。


    “讓魏威跑了?”


    戴春和眉頭緊鎖,手指重重地敲打著桌麵。


    “哥,府衙的人去追了,石海讓我迴來報信,魏威那個老賊不知是否聽了風聲,我們一早便把魏府包了餃子,但搜遍了也沒找到他。”


    戴景明臉色鐵青,仿佛能滴出墨來。


    “不過.....”


    “不過什麽?李全呢?”


    “李大哥正在鏢局清點,魏府已經查抄貼了封條。根據猴子交代的,也在密室中找到了剩下的罪證,不過......關於京中那一位的......不見了。”


    戴春和蒼白的臉上浮起遏製不住的怒氣,還沒說出話先急咳了一陣,望著布巾子上幾點血跡,直把戴景明嚇的魂不附體。


    “哥,你的身子又不好了,玄序道長說讓你不要再動怒......”


    “咳......咳咳,兩年,景明你知道我這兩年,日夜都......罷了,師傅早就替我占卜,說是時候未到。暫且也隻能再隱忍。”


    說完這句話,戴春和繃直的腰背再也支撐不住,他緩緩擺了擺手,吩咐戴景明。


    “宋家的小姑娘在後堂,你去將鏢局的莊子手續辦好。”


    “是。”


    “哥,我讓嫂嫂給你煮些百合棗仁茶來。”


    “不可讓冬娘知道,速去。”


    戴景明擔憂的看著大哥的背影,鼻子一酸險些流下淚來。


    自從察覺到京中那人的異樣,大哥順著線索處心積慮查了許久,並甘願故意犯錯形同流放一般,到這西北之地擔任小小縣令,到最後卻......


    戴景明滿腹心事的走在去後堂的路上。


    這次抓捕,自己人都在配合府衙來的石海一起行動,石知府與玄序道長相交莫逆,是可信之人,那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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