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莫離開始捧著花將臉埋進去吸食著,魖君也沒有覺得詭異,隻是一臉寵溺的看著。聽到有腳步聲靠近,他反手拉開近十層結界,牢牢將自己和莫離包裹其中,眼下他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打擾到他們。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樹血花被摘了幹淨,莫離才恍恍惚惚的停下,她的身體被一層淡淡的血霧所籠罩,她發出了一聲滿足的歎息。然而,在這聲歎息中,卻也夾雜著一絲深深的悲哀。莫離轉頭找著剛剛被自己吸過血的人,目光交織,彼此都疑惑著擔心著,“誰?”莫離抬手指著魖君,又發出單音節的字。


    自莫離出現,魖君就一直猜著她發生了什麽,也有莫離忘記自己的心理準備,但真當莫離一臉迷茫的指著自己問是誰時,他還是難免神傷,好不容易他元神覺醒恢複了記憶,她卻又忘了,難道她隻是忘了自己?


    “莫離,本君是仙神天狼魖君,魔尊亡天,天師鳳君的徒兒崇殤。”你記得誰,那麽我便是誰!


    可魖君沒料到,莫離聽完搖搖頭,又用手指了指她自己,似乎在問魖君,“誰?”


    “......”魖君心裏一驚,難道她竟是連她自己都忘了?“是誰把你搞成這個樣子的?告訴本君!”


    “離?”莫離含糊不清的發出一個字,想來她是在問莫離是不是叫自己,但莫離說出的字發音傳到魖君耳中卻變了味,他聽成了一個“你”字。


    這個“你”字仿佛一把利刃直接戳進魖君的心,是啊,把莫離搞得如此狼狽的可不就是自己嗎,他還有什麽資格去質問莫離,她能再出現在他眼前身邊,已是命運厚愛,自己還在矯情什麽?


    “對不起,本君......”魖君自出世以來除了為莫離向天聖屈過一次膝,服過一次軟,哪裏向他人道過歉,那些無用的話也實在是說不出口,更不怎麽想說,“莫離,相信本君,以後再也不會錯認你,懷疑你,利用你,隻會對你好,用生命來守護你!”道歉無用,承諾千金,魖君邊表明心意邊一步步走向莫離,擁她入懷。


    “崇殤,我知道你在這裏,快出來,通天觀被圍攻了!”蓍草被隔在結界外,看不見枯藤天池裏的任何東西,他心急下隻能大聲唿喊。


    莫離和魖君同時朝蓍草所在位置看去,魖君表白被打斷,怒火一下被點燃,冷哼了下,揮手撤了幾道屏障,讓蓍草能夠看到自己,但不讓他看到莫離,“撐住!本尊馬上就來。”


    看蓍草離去,魖君才轉身繼續安撫莫離,“乖乖待在這,不要讓別人發現你,本君去去就迴,”感受到她的焦躁不安,魖君拍拍她的頭道“放心,你的通天觀,本君替你守住!”


    魖君將莫離放在神樹粗壯的枝杈間,又幻出許多的紅花遮住她的身影,安頓好後才完全撤掉結界,自己飛身朝通天觀大殿而去。


    莫離呆呆的看著魖君的背影,在他飛身而出時伸出手似要攔他,但終究攔了個空。她縮著肩,抱著雙腿藏在繁花之後。


    通天觀大殿外,一群修道人嚴陣以待,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緊張和凝重。他們身穿各色道袍,手持法器,圍成一個半圓,他們的目光都緊緊鎖定著遠處飛身而來的魖君,心中暗自祈禱,希望能夠擊破這通天觀最後的屏障,直驅通往枯藤天池之路。


    魖君的速度越來越快,他不想因為這些無恥之徒耽誤他與莫離之間的時間,但又不能背棄自己的承諾,無論是給蓍草的還是剛剛對莫離的,隻是這群凡人太卑鄙,自己又不能真的使用雷霆之怒將他們直接擊碎打殺,隻能一個個放倒,讓他們沒有再繼續作亂的能力。正因為不能亂殺無辜的掣肘,讓魖君一時沒有辦法脫身,隻能任由道士們越圍越多,眼看著自己戾氣就要被逼迫而出時,魖君大喝一聲,“你們太聒噪了!”而後將天狼劍拋向天空,一劍化為萬劍,在天上結成劍陣。“凡人心茫茫,萬劍刃寒光,落!”魖君將劍陣反手壓向通天觀,化為牢籠囚禁了圍攻通天觀的一眾道士。


    躲在殿內的蓍草見崇殤如此高的道法修為,十分得意,跑出來拍拍魖君的肩膀,“你這不是鳳君教的吧,不過也很厲害,辛苦了!”


    魖君朝他挑眉,心想本君這可是仙天的劍訣,要不是這些凡人太難纏了,他才不輕易動用呢,算了如今也不計較這些了,“枯藤天池神樹有異,告訴觀中眾人暫時切莫往那去了。”


    “觀中能去枯藤天池的也就隻有我,龍德,月德三人了,放心,沒有你的吩咐,我們不會再輕易上去了。”如今蓍草已經把魖君看成了主心骨,他說啥自己就聽啥。蓍草看看那些被劍陣困住的道人,好奇道,“他們就這樣一直在裏麵嗎?不會破陣出來吧。”


    “也不會一直待在裏麵,等神樹恢複了,本尊自會發他們出來,畢竟通天觀也不能阻道士求仙之路。隻是眼下他們都受了蠱惑,心不誠,隻會釀成禍端,就讓他們在劍陣中好生反省吧。”


    “出不來就好!”蓍草徹底鬆口氣,“崇殤,你接下來要幹什麽?”


    魖君瞪他,“本尊幹什麽還得向你匯報不成?”


    “......”人家隻是關心客套一下嘛,怎麽變得那麽兇......蓍草擺擺手,“請自便,自便!”說完就跑走了,崇殤一點師兄弟意識都沒有,還是離他遠點才安全。


    魖君看都不看那些麵露痛苦的道士們,甩了甩衣袖飛身朝枯藤天池而去。


    莫離獨自在繁花之中,滿眼的紅讓她心緒難寧,她伸舌舔了舔唇角,剛剛那香甜的血味即使她飲盡了一樹血花,還能殘留在口中。她內心呐喊著想要,想要吸那人的血,可那人走了,留她自己一個人,還不讓她離開把她藏起來了。莫離小心的撥開身前的紅花,真的隻是花啊,她還以為和之前在洞中那姑娘一樣給她套了個罩子,差點悶死她。


    莫離索性扒開花叢,自己走了出來,體內對血的渴望又再度強烈起來,或許是因為自己沒有心髒沒辦法造血維持住,她對血的需求變的更大,餓了、渴了都想吸血。


    跳下神樹,莫離深深吸了一口氣,風中有那人的氣息,似乎就在不遠處,她等不及那人迴來,便突然騰空而起,化作一道黑影,直撲下上。莫離的手又變成利爪在空中劃出道道寒光,仿佛能撕裂一切阻礙,她如同野獸一般奔跑到通天觀大殿外,一眼就看到劍陣還有陣內的道士們。


    法陣的光刺痛了莫離的眼,她痛苦的嚎叫著向道士們直衝過去,她的嚎叫引出了蓍草他們,由於莫離身姿過於詭異,一時沒有被蓍草認出,蓍草以為是妖物偷溜上山,想要趁亂害人,便和龍德、月德一起拉開陣勢,準備迎擊莫離。就這樣大殿外爆發出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莫離的咆哮聲、蓍草三人的咒語聲、法器的撞擊聲交織一片,迴蕩在山巒間,聞之膽顫心寒。


    蓍草三人哪裏是莫離的對手,片刻就被莫離打迴了殿內,掙紮著爬不起來,莫離甩了甩自己變異的手爪,雙目泛紅瞪著還在劍陣之中的道士們,“血!”低吼一聲,破陣而入......


    一心記掛著莫離的魖君急急趕迴枯藤天池境內,神樹繁花之後仍有身影縮在一處,聽到他的腳步,竟窸窸窣窣的往後挪了挪。“莫離別怕,是本君,本君沒有食言,替你保住了通天觀,也如約迴來了,以後你說不讓我離開,本君就不離開好嗎,莫離......”魖君停住腳步不再輕易向前,他不敢也不想嚇著正在經曆異樣的莫離,隻恨自己不能替她承受這些痛苦,他垂首立在神樹之前,思緒萬般。


    藏在花叢之後的是追尋莫離而來的清曄,他原本隻是上樹看看傳說中的神樹有什麽古怪,結果遇上了來尋莫離的天狼魖君。尤其是在聽到魖君的話後,頂著一張神似天聖曄君的臉,清曄根本不敢輕易與魖君對上。


    正在魖君準備撥開樹花之時,一聲嚎叫破空而來,他轉身看向山下,這時通天觀上空突放異彩,魖君凝神感受了一下,天狼劍陣竟被人破了!他大吃一驚,手一揮,一樹紅花瞬間消失,正準備逃走的清曄被抓個現行!


    “你是誰?”沒有看到莫離,魖君的怒氣瞬間高漲,一揮手就掀掉清曄匆忙間覆在麵上的麵具,清曄立刻抬起手,用袍袖遮住自己的臉。


    “怎麽還見不得人?”魖君淩空抽出一把匕首,正是當日刺向天聖的鱗片匕首,清曄被天狼魖君散發出的威壓直接壓倒在樹幹上,直不起身,抖著聲音叫道,“去救莫離,晚了就真來不及了!”


    匕首在將要刺進清曄胸口前堪堪停下,“你竟知莫離?你究竟是誰?是不是你令她變得如此模樣?”


    清曄搖搖頭,隻能繼續勸他離開,“再不去真晚了,天狼魖君!”


    魖君既擔心莫離又不想放走這個形跡可疑的人,不過,他眸子一轉,打了個響指,給清曄施了個追蹤符,想他堂堂天狼魖君,空有一身真氣卻淪落到要用凡人的符咒......


    清曄看魖君搖著頭走了,可算能放下幾近麻痹的胳膊,露出自己的臉。他拍拍屁股底下的神樹,一臉了然,怪不得莫離要跑這麽遠來這兒,想來這一樹的血花能為她抵了不少孽債。隻是,這血花再多,也不及生靈的鮮血來的美味啊,莫離到底能扛到什麽時候呢?


    待魖君自空中落到通天觀大殿外,法陣早已不在,天狼劍孤獨的插在院內,上麵還纏繞著幾縷血霧,因為害怕,它沒有攔住莫離。天狼劍周圍那些原本被困住的道士橫屍遍地,每一具屍體都幹癟變形,這近百條人命該算在誰頭上呢?是禁錮了他們的魖君,還是發狂嗜血的莫離?不知鬼城森都的陰王能否替他們算的明白。


    魖君慢慢的走向天狼劍,緩緩的將它拔起橫在眼前,緊接著就長劍一揮,頓時劍氣縱橫,七彩光華劃破暗夜,直衝雲霄後散成光霧將整個昆侖山脈籠罩起來。那些幹癟的屍體全都在光霧的包裹下,化成星塵,隨風而起升上天空,算是圓了他們修道求仙的心願吧。


    蓍草丟了魂似的跑了過來,指著下山的路,“我沒追上她,跑的太快了,吸血怪物怎麽跟鳳君身形一般?”他麵露驚恐,“崇殤,鳳君不會是沒有羽化登仙而是墮魔了吧......”


    “休得胡言,閉嘴!”魖君嗬斥道,“若不是天師出自通天觀,本尊早就棄了你們,如今保住了道觀,你怎麽能忘本?膽敢汙蔑自己的師傅?”


    “崇殤,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是沒有看見那種恐怖之景,”蓍草指著原本屍橫遍地的殿外院內,“他們......咦,那些屍體呢?”


    “什麽屍體?蓍草,你是不是也夢魘了,還沒醒?”魖君一本正經的說謊,“本尊剛剛下來隻見到劍,還想問你是誰破了本尊的劍陣,放走了那些道士呢。”


    “啊?不對啊,我明明看到......”魖君收好天狼劍,伸手使勁一彈蓍草的腦門,“師兄,快快醒來!”


    “唔,疼!“蓍草捂著腦袋,然後仿佛真的從夢中剛醒來一般,“唉,崇殤,你怎麽在這?”他歪頭看看空蕩蕩的院子,疑惑地問道,“那些道士呢?”


    “剛剛本尊放了他們,”不得己,魖君又給蓍草施了混淆咒,“通天觀暫時無憂了,至於神樹,本尊得出山一趟,看看能不能請人幫上忙。”


    “你要走了?”蓍草一把攥住魖君的袖子,語氣諂媚,“萬一那些道士又返迴來,我們怎麽辦呀?你就不能多待幾日,你要尋誰,告訴我,我安排人去請就行了,何必親自跑一趟呢!”


    “本尊要找的,不是你們能找的到的,除非你們急著投胎......”為了莫離,鬼城森都還是要走一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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