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很快散去,春天的氣息再次吹來。李德忠家的院落內擠滿了人,哀樂從李文卓死去的第二天夜晚奏響了,前來悼念的人是絡繹不絕,李德忠不停的接待來人,但未宴請賓客,原因是李文卓的死係自殺,這類死去的人在當地不能算白色喜事,是不能大操大辦的,但必定李德忠屬於這地方有頭有臉的人物,再怎麽也阻止不了前來悼念的人。


    李家選擇土葬李文卓,雖然當地明令禁止土葬,火葬在當地是很不受歡迎的,那叫死無全屍,所以很多當地的人會偷偷的選擇土葬,李德忠不用偷偷摸摸來搞這些,上林區沒有那個部門能阻止他這一決定。下葬時間選擇7天後,也就是頭七過後,原本李文卓的屍體是可以早些安葬的,但因意外來的突然,李文卓並沒有事先準備好的靈柩,李家找到當地最好的殯儀公司,現成的靈柩倒是有,但卻不上檔次,李家要求靈柩不僅要高大上,而且還要用上好的木料來做,於是最快也要五天才能製作好,五天過後,也隻有頭七過後的這一天屬於黃道吉日。


    前麵說到,李文卓死去第二天開始,前來悼念安慰的人絡繹不絕,也就是這天下午,有個頭發過肩微卷發黃的女孩前來悼念獻花,她帶著口罩手捧著一束白色蘭花,她將花擺放在李文卓靈前後就離開了,李家管事人說要登記女孩的信息,女孩推讓說是李文卓的好朋友也是同學,前來看看作罷。


    李文卓死去的第二天,田曉生也來了,但他隻是站在李家別院大門外,自始至終他都沒有進去,待了半個鍾頭的樣子,他從李家別院大門離開,在走到小區大門保衛室時,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一眼便認出這人就是毛小剛。毛小剛正在門衛處的窗口那裏登記信息,在他身邊停放著一輛高檔轎車。


    田曉生停下腳步遠遠的觀望著,很快,毛小剛登記完信息上了身邊那輛車的駕駛位,接著大門欄杆升起,毛小剛開著那輛車緩緩駛入,車子在剛加速後就立馬減速,最後停在田曉生跟前。


    毛小剛下車走到田曉生身邊,田曉生並沒有正眼看他,隻是將目光注視著一側的花壇。毛小剛站在田曉生身邊並沒有說話,而是掏出一支煙點上,抽了一口,才說:“老師也是來李市長家的?”


    田曉生沒有正麵迴答毛小剛的問題,將目光收迴,扭頭看向毛小剛說:“看來你這罪不重,這麽快就出來了,而且還開上了四個圈的豪車。”


    毛小剛:“我的問題不嚴重,是主動交代,屬於自首,情節也不惡劣,所以判的不重,判三緩四。”


    田曉生:“是不重,免除實刑,你這輛車價格不菲吧,跟李副市長的專車是一模一樣的,看來你這級別上去了。”


    毛小剛尷尬的笑了笑說:“我可沒有級別,隻是個人喜歡而已,也就幾十萬。”


    田曉生:“也就是幾十萬,說的很輕鬆,如果我沒猜錯,你這房子也買了,而且價格也不低,看來你這犯了錯誤後反而發達了。”


    毛小剛:“老師說笑了,不過是最近走了狗屎運,家裏又給湊了點。”


    田曉生:“我記得之前你準備跟女朋友結婚卻因為付不起購買婚房的首付款而黯然神傷牢騷滿腹,怎麽?什麽時候結婚?”


    毛小剛:“五月四日。”


    田曉生:“青年節,好日子,可以,到時候可別忘了通知你這個曾經的同事,不過我隨禮可不多,主要是我沒那麽多錢。”說著,田曉生往小區大門處走去。


    毛小剛在田曉生身後說到:“放心吧老師,一定通知你,你隻管去吃席,不用隨禮。”說完,毛小剛上車重重拉上車門,車輛疾馳駛入小區深處。


    讓田曉生憤恨的是他明明知道毛小剛徇私枉法為李文勝翻供提供便利但卻無能為力。


    李文卓的葬禮如期進行,出殯的時間定在這天早上8點22分,為什麽選擇這個時辰,原因隻有風水大師能說的明白。


    一大早,開殯儀車的師傅就來到了車上,這時天剛放亮,他必須要在指定時間前到達地點,他看看時間,覺得時間應該充裕,他略微檢查了車輛後就上車啟動,又檢查了車內升降杆起重按鈕等,確定一切正常,於是調轉方向將車開出停車場。開這種車的司機都清楚,殯儀車在工作時是不能出問題的,要不然顧客一方會覺得會很晦氣,這輛車的這位司機師傅開了這車幾年,對車況熟悉。


    司機將車剛開出大門還沒行駛兩百米遠,突然車輛熄火了,他重啟車輛但很快又熄火了,如此反複兩次,最後連火也打不燃了,這下,司機師傅有些著急了,想到這個時候可不能出什麽問題,要不然在規定時間內趕不到地點公司是要承擔賠償的。司機師傅趕緊下車檢查,他雖然是個老司機,但卻不是修車師傅,在檢查一番過後並沒有找到原因,這時他準備將情況報告給公司,好讓公司及時派出一輛車來,要不然一定來不及趕到地點,這時,從後方駛來一輛靈車,從靈車上下來一個年輕小夥。


    年輕小夥上前問司機師傅說:“你這是去哪家?”


    司機師傅愁容滿麵說:“去不了了,車子壞了。”


    年輕小夥指著車輛底盤下說:“我剛剛從那邊過來就看到了,你看,你這是發動機漏油了。”


    司機師傅看向年輕小夥指著的地方發現是有油在往下緩緩流出,已經形成一條線狀流到一邊,司機師傅著急的說到:“就是,一開始咋沒發現,我這趕緊得告訴公司,要不然來不及了。”


    年輕小夥說:“你別告訴公司了,你們這個公司不就在那邊嗎?難道你們公司還有備選車輛嗎?這段時間因為換季加之新冠,去世的人多,靈車排隊都不夠。這樣吧,我開車過去,你說是哪一家,把地址給我。”


    司機師傅猶豫起來,他先是打電話給公司,經過一番溝通後他臉上的愁容並沒有退去,他放下電話很一臉無奈的跟年輕小夥說:“這樣不好吧,你這明顯在搶生意。”


    年輕小夥:“我這是幫你,我跟你搶什麽生意?靈車的費用應該都包含在喪葬這些費用當中了,又不會額外再給你支付,你這個公司跟我們的公司還是一家呢,都屬於極樂天堂殯儀公司,你這個在城東,我們在城西,你現在找公司也沒用,我們那邊公司的車輛也都派出去了,哪裏還有車,有些號都排到下個月了,車輛緊張的很,這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你也電話跟公司溝通過了,公司應該在一時半會兒調不來車的,但時間不等人啊。”


    司機師傅歎道:“哎!是一個公司,我還是再跟公司說說。”


    年輕小夥:“還浪費時間,你不就是擔心到時候我開車過去你拿不到紅包嘛!要不這樣,你來開車,你開我這輛車,我坐副駕駛,紅包還是你拿怎麽樣?如果不是一個公司一個老板,我才懶的管你這破事兒。還好,我這要去十裏鋪,去那邊也就半個小時,那家是十一點出殯,也不耽誤時間。”


    司機師傅連忙答應感謝上車,推讓道:“還是你來開。”


    年輕小夥:“我不開,你開,要不然你不出力可不放心,再說,誰出力誰收紅包,這是規矩。”


    司機師傅又連聲道謝啟動了車輛,說:“十一點,去十裏鋪也不遠,你怎麽走這麽早?”


    年輕小夥:“我們都是早早的到那裏,這事兒可馬虎不得,你想,人這一輩子不就這一次嗎?到點來準點走,來到這個世界早一點也不行,從這個世界上走是晚一刻那閻王爺也不答應,這事兒能出差錯嗎?早早去到等著,反正幹我們這一行好的話一天送走一個,早上出門到中午迴來,一天再也接不到多的活了。”


    司機師傅:“你這話說的可是一套一套的,看你年紀輕輕,懂得可不少。”


    年輕小夥:“幹一行愛一行,這叫敬業。對了,你這是要去哪家?你一直都沒告訴我。”


    司機師傅:“上林區上林國際那裏,埋在保山燕郊。”


    年輕小夥:“據說那裏都住著富人權貴。”


    司機師傅:“可不是,我去的這家可是個副市長,據說是他家裏的小孩死了。”


    年輕小夥:“怪可惜的,不過像這種家況,給的小費可不少,一般的給一百,他們這種指不定要給個千兒八百的。”


    司機師傅:“可不是,這種人家出手闊綽,哪像一般人家,給個一百算是可以了,有些就給五十,還有二十的,我開這麽多年車,送走這麽多人,給一百往上的還真不多,更別說千八百的,簡直少之又少,有些紅包給的倒是挺大的,可裏麵包的全是一塊的,到時候這家給的多我分你點。”


    年輕小夥:“別,我可不要,多這點我也發不了財,少了這點我也餓不著,是你的就是你的,不過我可說好了,十點半前我必須要從保山出發,我可不能遲到。”


    司機師傅:“這沒問題,絕對沒問題,這家8點22分準時出殯,時間足夠了。”


    靈車開到李德忠家時間剛剛好,司機師傅打開車尾門,操控液壓杆,讓機械滑梯伸出車外,說道:“你這輛車裝的設備比我那輛還先進啊。”


    年輕小夥:“你車上裝的設備是前幾年的,我這是今年剛裝的,雙排雙位,要知道這兩年不是新冠嗎?老人去世的多,有些老夫妻雙雙去世,要埋同一處一起出殯,難不成還用兩輛車裝?這叫與時俱進,你們那邊公司到時候也要裝備這種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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