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的春天來的不緊不慢,三月中的一天,風和日麗陽光明媚,整個上林區都籠罩在春意盎然之中,枝頭上的花骨朵含苞待放早已經對盛開蠢蠢欲動了,有些忍不了寂寞的包蕾都已經略微張開勢必要迫不及待的綻放以此來爭香奪豔,早熟的榆樹已經抽出了新芽張開了嫩葉,而憨厚的楊樹卻絲毫沒有感受到春的氣息,還毫無要抽芽的跡象。


    陳碩的案子在這天宣判,因過失致人死亡且未成年,所以最終判處7年有期徒刑。這樣的判決結果當然是公正的,是基於現有的事實證據,這樣的判決結果對於李文勝他們來說簡直是一種恩賜,這恩賜當然不是上天給的。


    李文勝從審判大廳走出,臉上洋溢著難以掩飾的喜悅,當然,他的喜悅是從來不加以掩飾的。春風拂麵而來,鳥雀振翅而鳴,這麽好的天氣加之遇上這樣的好事,讓李文勝不禁想要找個方式慶祝一番,於是他約上些人組織派對開始狂歡,未時過後,原本陽光明媚的天空漸漸卷起了烏雲,接著又刮起了西風,繼而氣溫驟降。


    李文卓下午放學迴來換上一件厚實寬鬆的粉紅色羽絨服,在吃過晚飯後就匆匆忙忙去上晚自習了。夜晚9點鍾,李文卓下了晚自習迴來後徑直走到自己房間然後關上房門,這時其父親還在忙於工作並未歸來,其哥哥李文勝在外頭花天酒地不到十二點是不會迴家的,其母親這時應該也是在外打麻將,不過也是快要散場的時候了,家裏隻有一個中年婦女保姆被李德忠夫婦喚作華姐的,李文勝兄妹當然就喚作華姨。


    李文卓從房內出來,她換上一件單薄些的衣裳,這時,華姐將飯食端了上來,李文卓簡單的吃了些又迴到房屋內。9點半的樣子,李文卓的母親從外歸來,她打開李文卓臥室房門,發現李文卓側躺著,於是就問李文卓這個時間怎麽不做作業反而躺在床上。李文卓說明天要摸底考試,今天需要好好休息以便備考,李文卓母親於是便關上了房門。


    晚上接近10點鍾的樣子,李文卓穿上原本那件羽絨服出門,在經過自家別院大門時遇到倒垃圾迴來的華姐,華姐就問她這麽晚出門幹什麽?李文卓說是去門衛處拿快遞。保姆說自己剛從外倒垃圾迴來,咋不提前給自己說一聲,這樣就可以帶迴來了,李文卓沒有理會而是徑直出門往小區門口走去。


    晚上10點40多分,李德忠迴來,他輕輕打開李文卓房門,發現房屋內很安靜,燈也關上,隻有房屋一角的小夜燈發出微微的綠光,繼而又轉換成橘黃色的光。李德忠正納悶李文卓怎麽這麽早就睡下,為什麽不複興功課,李德忠對李文卓的管教還是非常嚴格的,因為對李文勝疏於管教的緣故,李德忠的嚴管厚愛全都落在這個女兒身上了,加之李文卓聰明學習成績也不是很差,屬於中等水平,所以李德忠對這個女兒還是寄予很大的厚望。這時其妻子輕手輕腳的走過來將李德忠拉開並輕輕關上房門。


    李德忠妻子:“別打擾文卓睡覺,快到這邊來。”


    李德忠皺起眉頭很不高興的說到:“這麽早就睡下了,這都高三了,還不努力,將來怎麽能考上好大學?”


    李德忠妻子:“努力也不在乎今晚,這不是明天要摸底考試了嗎?好好讓她休息爭取明天考個好成績。”


    李德忠:“就一個摸底考試,又不是高考。”


    李德忠妻子:“也很關鍵,關係到排名要重新分班,聽學校說最後三個月要組建潛力提升班,文卓班主任今早還跟我說我們家閨女進步很快,說不定能考個好成績就能進入提升班呢,到時候再不用跟學校打招唿,而且是憑實力,這難道不好嗎?”


    李德忠聽到妻子這麽說,心裏自然是高興,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歎道:“哎!我們家以後能不能出個人才,希望還隻能落在這孩子身上了,李文勝那家夥呢?”


    李德忠妻子:“沒迴來,肯定又是跟他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去了。”


    李德忠的表情又變的嚴肅起來,說:“這家夥是沒法管了,真該讓他在牢裏好好蹲上幾年,免得出來為非作歹的害人,這才多久,讓他晚上必須迴家,這又放縱了。”


    李德忠妻子:“可別這麽說,文勝這不還小嘛,男孩成熟本來要晚,就讓他多玩幾年吧,在外見識見識,以後也好接管家業,再說,這段時間文勝還是改變了不少,不管多晚,晚上總是要迴來的。”


    李德忠:“還說,都是你慣得,整天遊手好閑無所事事,讓他去他三叔企業上班也不去。我跟他這個年紀,早就獨當一麵了,那時進入棉紡廠都帶著手下十多個人搞建設.....”


    “好了好了,再別說,好漢不提當年勇,這時代都變了。”李德忠妻子打斷話說。


    淩晨一點鍾,李文勝從外歸來,他躡手躡腳的溜到自己房屋內,外套一脫就悶起頭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李德忠推開窗簾,頓時白茫茫的一片映出他的眼簾,他推開窗戶感受一股清新而寒冷的空氣。不知夜裏什麽時候,居然下了一場雪,院子裏那梨樹枝上被壓上一層薄薄的積雪,積雪跟那含苞待放的梨花融在一起,分不清哪裏是雪哪裏是花兒。


    “快把窗戶關上,小心凍感冒了。”李德忠妻子進門說道,又說:“出來吃飯了。”


    李德忠關上窗戶坐到餐桌前拿起一個粗麵饅頭送到嘴邊,說:“這真是三月桃花雪,東陽好多年都沒怎麽下雪了,年前這雪沒下下來,沒想到下在這個時候。”


    李德忠妻子盛好一碗稀飯放到一邊,這碗稀飯是給李文卓涼起的,然後她又盛了一碗放到李德忠麵前,說:“這雪也不大。”


    李德忠:“是不大,但跟往年比算是不小了。”


    李德忠妻子:“這裏原本都不怎麽下雪,自打我來這裏都沒有見過下大雪。”


    李德忠:“你來這裏有多少年了。”


    李德忠妻子沒好氣道:“這你難道不知道?”


    李德忠耷拉著眼皮專注吃著飯,片刻後說:“有23年多了,這時間過的可真快啊。”


    李德忠妻子:“我剛過來的那年冬天就下了一場雪,好像跟現在這場雪差不多大小,這中間二十多年,這裏都不怎麽下雪,最多飄些毛毛雪。”


    李德忠:“我生活在這裏近五十年了,就見過你來那年那場雪和這場雪像那麽迴事,上林這地方冬天很少會出現零度以下的天氣。”


    李德忠妻子:“下雪跟這個零度氣溫好像並沒有必然聯係,甚至是充分必要條件都算不上。”


    李德忠:“行,我不跟你這個高學曆的研究生掰扯。”說著,李德忠伸手看了看時間,說:“時間不早了,還不叫李文卓起床吃飯。”


    李德忠妻子正要起身去叫李文卓卻被華姐勸下,華姐說讓她吃飯自己去叫李文卓。李德忠扭頭看著華姐過去的背影說:“華姐來我們家也有好多年了吧?”


    李德忠妻子:“十年多了。”


    李德忠:“很老實本分的一個人。”


    李德忠妻子:“是啊,之前是她姐姐,後來她姐姐生病無法繼續幹活,她就過來了,她在,我們家可少操心不少。”


    李德忠:“在我們家這麽多年,也是兢兢業業的從來不提過多要求,你找時間問問她有沒有什麽需求,家裏子女有沒有需要就業想找個好一點工作的。”


    李德忠妻子:“你忘了她沒有子女,之前有的,是一個兒子,有一年她那個兒子出車禍死了,現在就她跟她丈夫,丈夫在距離這裏百公裏的一個鄉下務農,身體也不怎麽好。華姐說今年做完可能要迴老家了,去照顧她那個身體不好的老頭。”


    李德忠:“哎!她走了一時半會還真不好找到那種得心應手的人來,不過去留自願,到時候多給她一些報酬。”


    正當兩人寒暄著,突然聽到從一邊傳來華姐尖叫的聲音。兩人先是一愣,繼而放下碗筷拔腿衝了出去,他們跑到李文卓房屋跟前,發現房門打開,進去一看,發現華姐已經癱倒在門邊翻起了白眼,再往裏看,發現李文卓直直的躺在床上嘴角邊還殘留著少許嘔吐物。李德忠看到這些便覺得事情不妙,內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而李德忠的妻子看到這一幕更是慌了神,唿吸急促起來。


    李德忠捂著胸口慌忙扶著妻子順著牆坐下,然後跨步到李文卓跟前,發現李文卓已經沒有了意識,他順手抽了幾張紙巾擦去李文卓嘴邊的嘔吐物,然後雙手按著李文卓雙肩用力搖晃著想唿喊著要李文卓恢複些意識。他這一晃不要緊,嚇的他雙腿一軟,癱坐在床邊,他隻感到大腦一片空白,幾秒鍾過後,他才恢複意識一把將李文卓的頭抱住,原來,李文卓全身已經僵硬了。


    李文勝也被樓下雜亂的聲音吵醒,他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拖著慢悠悠的步伐走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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