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題,時間給的很足,眾學子還沉浸在剛剛的題詞之中,一旁學者早就有人記錄著這曆史性的一刻。


    學生們哭的哭,喊的喊,激情澎湃,飲酒呐喊,這一刻他們在思考,在自省,在問己,在問心,李承乾看著下方的情景也頗有感觸,思想穿越時空來到地球,他的父親也曾問他。


    “你身為人民公仆,秉著為人民服務宗旨,茫茫大山深處有的群眾還需下山挑水喝,至今還未通電,還靠天吃飯,你加入組織的那一刻,在旗下舉拳宣誓的時候,如今可曾記得你的誓言,你坐在辦公室,吹著空調,享受著種種便利,現在讓你,穿上蓑衣,拿起鋤頭,頂著日曬,叮著蚊蟲,給大山裏的人民普及知識,扶貧,你可願意?告訴我,你這一切的努力是為了向上爬,還是真的為人民服務?”


    歐陽慧看著李承乾,用手肘碰了碰金葵兒道。


    “你說少爺他現在在笑什麽?”


    金葵兒搖頭道:“迴東家話,奴婢不知。”


    思緒迴眸,一聲鑼聲驚醒了廳內廳外的學子。


    “離收卷還有一炷香的時間,望各位才子速速答題。”


    迴過神的學子急忙拿出紙張開始書寫,今天受了教誨,自然要寫出心中所誌。


    “當當當!”


    鑼鼓聲響起,迎春樓的姑娘開始收錄詩詞,王管事也拿出喇叭開始致詞。


    “鬥詩集會,至此而終,尊駕之題,其意之深遠,如天空之浩月,比江海之淵深,眾才子得以聞之,幸也幸也!一會展詞賞詩,望各位才子辨理明澈,建言懇切,君子亦明,為德為明,以心為正,坦坦蕩蕩,王某敬祝諸君安好!有請詩布!”


    王管事說完,姑娘拿著大大綢布開始披展,每一塊綢布上都有剛剛參加鬥詩得才子們,他們既是參賽者,也是投票者,他們會用自己得印章在詩詞上投票。


    還未親臨朝堂的文人是有些風骨的,驕傲的他們一般是不會作賤自己的名聲,恰恰因為這樣的原因,原本沒有什麽朋友的周發得到了很多票。


    綢布金絲勾邊,柔軟至極,布長九丈九,姑娘們用雕刻精美的杆子把綢布撐起,持筆的文書在綢布首部寫上題詞,隨後每隔一尺作為間隔 二尺三抄錄一首詩,共計三尺三,五題五塊綢布,不一會就把迎春樓隔出四條詩廊。


    王管事是一個會做事的人,四條詩廊首尾唿應,形成一個循環,廊道燈火通明,燈籠掛滿在綢布上方,供才子貴人們來迴欣賞詩詞,在必經的道路上擺上糕點酒水凳子,以供客人吃喝享樂。


    才子們對著白色的綢布議論著,時不時點頭稱讚,時不時拍手叫好。


    “風雨儔蹇何懼意,誓攀絕頂攬星光,好!某投一票。”


    “妙妙妙!好詩!好詩!”


    詩廊之內,才子們圍坐一起,一手捧白卷,一手持筆抄錄。


    “妙哉~妙哉~,南山思社稷,待求廟堂軀。”


    才子們或凝思,或談笑,氣氛融融。


    “賢兄,弟來得甚急,未帶紙筆,待詩會結束,可借弟抄錄否?”


    “好說好說,待到之後,到某府上來,咱們把酒言歡,共討詩詞。”


    “哈哈~好!弟恭敬不如從命。“


    看到好詩,才子們也會紛紛開口朗誦,其詞藻華麗,意境高遠,眾人聞言紛紛圍而賞之,有人讚其詩風清新,別具一格,也有才子各抒己見爭論不休。


    這次詩會,詩如湧泉,佳作迭出,或豪放,或婉約,或質樸,或綺麗,如百花爭豔,美不勝收,直至三鼓聲至,眾才子還意猶未盡,私底下互相交了拜帖,說了名諱,相約他日再聚,共創此次鬥詩盛事。


    李承乾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問道。


    ”都安排好了?“


    歐陽慧輕聲呢喃道。


    “迴少爺話,都安排好了,一會就宣周發來此與您相見。”


    “行吧,還發現其他人才嗎?”


    “暫無,少爺。”


    此次詩會,歐陽慧可是賺的盆滿缽滿,子時才至,其收銀兩已然是平日裏的數倍,且不算客人們打賞給姑娘們的賞銀。


    “當!當!當!”


    鑼鼓打斷了還在欣賞的才子們。


    “今日迎春才子齊聚,詩會方興,今賞詩投票既畢,感諸君之才,謝諸君之辨,歎歲時之須臾,太陰中興,城中三鼓而畢,願各位貴人薪火相傳,不忘此間,若後會有期,定再續詩緣!”


    掌櫃說完,放下喇叭,雙手拍了拍,迎春樓的夥計開始卷布收巾,拿迴閣樓開始統計票數。


    綢布迴收的同時,夥計們開始擺設桌案給剛剛的才子們,樂師開始奏樂,賓客們又迴到自己的座位上,餘韻未了,酒桌上大家還在討論剛剛的詩詞,言語歡暢,美酒盛樽,觥籌交錯,其樂融融。


    舞台上酒桌前,姑娘們開始翩翩起舞,羅袖輕揚,配合著音樂在賓客身旁來迴交錯。


    大家都玩的盡興之時,耳邊傳來了鑼鼓的響聲。


    “當當當!”


    “本次鬥詩大會,五題魁首酒題,乃是,周發,周啟文的癡酒,癡是酒中癡,蹉跎誰人知,一朝初元處,難言聖有時。共計一十六票,奪得酒詩魁首!”


    眾才子紛紛起身叫好,周發,大酒鬼,能寫出如此好的酒詩自然很正常。


    但因周發名聲在外,大家也知曉他的處境,所有大家都隻是站起身朝他敬酒,不敢靠近。


    “周兄大才,某敬你!”


    “周兄大才,某也敬你!”


    說來也可笑,周發望著眾人也舉起酒杯說道。


    “謝諸位賞識。”


    掌櫃繼續說道。


    “本次鬥詩大會,五題魁首情題,乃是,王繼,王錦和的行長,萬裏山綿海亦崖,胡沙北風各一方,望夕嗔歎人一雁,夜觀玉京自一人。共計二十一票,奪得情詩魁首!”


    “王繼兄,真乃癡情種也,大才,大才!”


    與周發不同,王繼被眾星捧月般圍在一起,此次鬥詩會含金量很高,所有在這涇陽縣,這王繼這迴肯定是名聲大噪。


    王繼眉開眼笑一一迴應。


    “謬讚!謬讚!”


    “本次鬥詩大會,五題魁首愛國題,乃是,張誠,張友器的出征,百日捶打批金裝,提槍直指塞外莊,胡虜帳前烹其肉,坐喝酒血笑美談。共計一十七票奪得愛國詩魁首。”


    眾人拍手叫好,唐人對韃子的恨意,真的是食其肉,飲其血。


    “好!好誌向,張兄好誌向啊!”


    待到眾人奉承之後,王掌櫃繼續道。


    “本次鬥詩大會,五題魁首農題,乃是,周發,周啟文的糧韻,荷鋤踏露迎霞早,背汗黃土念秋遲。待到秋收三糧盡,當知盤中誰人愁,共計二十票奪得農詩魁首。”


    眾人紛紛朝周發拱手施禮,表示尊敬,周發也一一迴敬。


    人群中開始議論起周發。


    “這詩原來是他做的,也難怪,看他身的有力,膚色也非咱們白淨,定然是在農田中幹過,不然也不會寫出如此好的詩,咱們輸的不冤輸的不冤。”


    “若他沒有得罪縣公子,我定然好好結交一番。”


    “哎~我等家世,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一陣寒暄過後,管事拿著喇叭開始念道,這也是大家最關心的一題,因為這是最值得大家關注的一題,都想看看這一題的魁首到底是誰。


    “本次鬥詩大會,五題最後一題,誌向題,乃是,周發,周啟文的攀嶽,天穹雛鷹風飛揚,乳虎嘯林亦未央。風雨儔蹇何懼意,誓攀絕頂攬星光。共計二十九票,奪得誌向題的魁首!”


    廳內廳外一篇嘩然,又是周發,這周發果然是有大才,其詩也共鳴在座的學子,或懷才不遇,或得罪貴人,心中抱負無處可安,所有大家對這首詩的認同感特別足,特別是風雨儔蹇何懼意,誓攀絕頂攬星光,激發了才子們麵對困難的決心。


    “此次鬥詩大會,周啟文周才子以三票魁首奪得金殿閣三日使用權。”


    眾人拍手叫好,紛紛拱手祝賀。


    “周兄詩詞我等服矣,金殿閣實至名歸。”


    “是啊!羨煞我等!恭喜恭喜!”


    周發也拱手道。


    “謝謝諸位賞識,僥幸僥幸!”


    “不必謙虛,你應得的。”


    掌櫃的伸手做出一個請字。


    “周才子,尊駕有請!”


    周發此刻心情澎湃,臉上沒有之前的愁容,拱手朝周圍的學子一一還禮,平複了心情,整理了衣裝,提起衣袍來到王掌櫃麵前說道。


    “掌櫃的,請!”


    眾人目送著周發上了樓,待到周發遠去,才紛紛坐下討論此事。


    周發來到金殿閣門前,閉上眼深唿吸了幾次,整理好自己的狀態,準備迎接傳說中的尊駕。


    掌櫃對著房門敲了敲。


    “尊駕,周發帶到。”


    李承乾抬了抬手,歐陽慧連忙說道。


    “進來吧。”


    王管事推開房門,對著周發道。


    ”周公子,請!尊駕在裏麵恭候多時了。”


    周發施禮道:“有勞王管事了。”


    “無須多禮,為尊駕辦事,某之榮幸。”


    周發踏過門檻,繞過屏風,隻見一位老者和兩位女子恭敬的站在長椅旁,長椅有一人背對著周發,想必這位就是迎春樓所說的尊駕了。


    周發望向老者,老者雙手插袖,身子微微彎曲,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東家歐陽慧,他見過,依舊是那麽嫵媚動人,隻是此時也畢恭畢敬站在一旁。


    周發第一遇到這種情況,心中有些不知所措,而此時的田桑子眯著的眼睛半睜開了,眼球朝他瞥來。


    周發汗毛直立,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從心底油然而生,他是習武之人,手上也曾沾有韃子的血,但眼前的這位老者給他的感覺卻截然不同,蔑視,對生命的那種蔑視,他身上有一股死氣,這種無法用詞語形容,像是殺氣,更像煞氣。


    周發捕捉到了田桑子的微微低頭,急忙抬手施禮道:“小生周發,周啟文給尊駕施禮了。”


    李承乾聞言緩緩地站起身,仰頭伸了一個懶腰,轉過身朝廳內的上座走去,田桑子和歐陽慧緩緩跟在身後,李承乾邊走邊說道。


    “周發是吧。”


    周發聞言,抬頭望去,沒想到是一位英氣逼人的小少年,少年錦衣華服,舉止慵懶,仿佛這裏發生的一切對他而言提不起一點興趣。


    “小生周發,字啟文。”


    李承乾來到首座坐上,脫了鞋,一隻腳踩在椅子上,拿起一旁的糕點咬了一口說道。


    “別客氣,找個地方坐,之後的三日這裏就是你的了。”


    “尊駕麵前,小生不敢。”


    “沒有什麽敢不敢的,你哪裏人士?”


    “迴尊駕,啟文世居幽州涿郡,乃範陽縣人士。”


    “幽州啊,挺好的,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族老遣發來涇陽求學,故拜名師,趕考科舉,以薦朝堂。”


    “這範陽縣不是有盧氏嗎?為何跑如此之遠?”


    “範陽盧氏乃是大族,我等小族他們自然看不上。”


    “那現在呢?有人舉薦嗎?”


    周發苦笑答道。


    “不瞞尊駕,發,因些許俗事得罪了縣令,這涇陽縣被縣令下了通牒,所有城中無人敢薦。”


    李承乾開門見山說道。


    “我想用你,但現在的問題是你怎麽樣才肯真心效忠於我,二選一,給你你想要的,或者讓你服氣。”


    周發低頭想了想,然後堅定抬頭道。


    “讓發徹底服氣。”


    李承乾點了點,穿起鞋子說道。


    “不但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還頗有風骨,你選,文鬥還是武鬥,文鬥你和本少來,


    “武鬥的話。”


    李承乾指著一旁的田桑子說道。


    “諾看到他沒有,你跟他打。”


    周發看向田桑子,隨後咽了咽口水,然後開口道。


    “發選文鬥。”


    李承乾點了點頭說道。


    “行,三局兩勝,若比寫詩,那邊有我寫的五首詩詞,你且去看看,若你寫得比我好,那麽就算你贏,可否?”


    周發拱手施禮道。


    “小生同意。”


    “自己去看吧。”


    李承乾擺了擺手招唿金葵兒說道。


    “金葵兒,給我打一盆熱水來我洗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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