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去教三哥吧,我自己研究一下。”


    說完李泰轉身迴到自己座位上開始埋頭苦幹。


    李恪此時已經興奮地在桌案上等李承乾。


    李承乾走到李恪一旁說道:“把你整理好的拿出來吧。”


    李承乾看著李恪整理好的資料說道:“老爹考校你,你覺得是要做什麽?”


    李恪想了想說道:“考校恪的能力。”


    “哈哈,是考核你的能力,但考校你什麽能力啊?”


    李恪摸了摸頭不好意思說道:“恪不知。”


    “如果老爹把你放在軍部的祭酒,你需要了解什麽?”


    “兵力、糧草、地勢、部署還有對方的。”


    “沒錯,那叫你民以食為天,是讓你做什麽?”


    “布政司,可是跟府中各個例錢有什麽關係?”


    李承乾雙手背在身後,學著前世的領導人那樣開始說教:“民以食為天,既然是為民那要站在誰的角度思考呀?”


    李恪答道:“百姓!”


    “好~既然是為了百姓,那讓百姓最關心的是什麽?”


    李恪低頭沉思,隨後給出答案:“農具,糧食價格、耕牛、還有天災。”


    “對啦,我們把問題細分,農具由哪個管轄?”


    “司農寺。”


    “那農具、耕牛、糧食價格這些問題歸你管嗎?”


    “不歸。”


    “那還剩下什麽?”


    “天災,但是老哥,我又不是神仙我也管不了天災啊!”


    “所以老爹出這道題的目的是什麽?”


    李恪沉思了一下,立馬恍然大悟說道:“父王在考校我的應對災變能力。”


    “說來聽聽。”


    “原來是這樣,王以民為天,是說民是王的根本,保住民才能保住王,而民以食為天,保住糧食才能保住民,如果要順之,就要讓百姓不管在何時都有糧食吃,保住了糧食就等同於保住了王。”


    “哈哈!答得不錯。”


    “那大哥為何還要讓我去調查府中仆役的例錢呢?”


    “以府為國,以父為君,以管為官,以仆為民,若無仆府能否運作?”


    “不能,無人做事。”


    “若無管家呢?”


    “父親無暇顧及他事。”


    “若無君呢?”


    “則無人發放俸祿,府中混亂不堪。”


    “所以你作為布政司最主要的是什麽?”


    “先讓管轄郡縣百姓豐衣足食。”


    “對啦,那府中管事私下亂克扣工錢怎麽辦?”


    “全部革職查辦!”


    “那這工錢是你親自發呀還是父王親自去發呀?”


    “這…”


    “再想想。”


    李恪低頭思考著:“殺一儆百!等招到新人,在秋後算賬。”


    “哈哈!那如果主管的手下的人全是他親戚,那這時候所有管事請辭呢?”


    李恪瞬間亞麻呆住了。


    “怎麽了?被架空了感覺如何?作為一方父母你要做到有備無患,不需要你做到事事清楚,但最關鍵的東西你要抓住。”


    李恪抓了抓腦袋,感覺腦子裏要長東西了。


    “這就迷糊了?現在知道老爹的能力了吧?”


    “知道了,沒想到王府都有這麽多門道,那哥你教教我唄。”


    “府中對內庫是如何分配的?”


    李恪低頭思考著,然後拍手說道:“恪知道了!怪不得大哥要給管家弄主副,還要把管家的記賬權分離出來,然後進賬和入賬又分開,保證了其中一方出錯所有人都有責任。”


    “弊端是什麽?”


    “若是用到郡縣,弊端就是繁瑣還需要招募大量人員。”


    “老爹考核你不是讓你迴答問題。”


    “恪知道了,是讓恪解決問題!”


    “嗯,所以要解決什麽問題?”


    “天災之前的布置,以及天災來的應急,還有就是天災後的重建。”


    李承乾走到李恪身旁,伸手摸了摸李恪的腦袋說道:“孺子可教也!有此悟性,以後定是老爹身旁的大能!”


    “哥你又來了,老是這樣取笑愚弟,恪幾斤幾兩能不自知嗎?與你一比可就是天壤之別。”


    “不一樣,你哥我是天才。”


    “切~不跟你貧嘴了,咱們繼續。”


    李承乾找到沙發躺下說道:“你先寫,寫完給我看,我點評點評,快點哦,還有一個時辰就要用膳了。”


    李麗質跑到李承乾旁邊說道:“哥~你咋又睡了,起來陪麗質玩。”


    “你老哥我忙了一天了,讓我好好躺一會。”


    “不嘛不嘛!陪我玩嘛。”


    “讓玄奘法師陪你玩。”


    “大和尚傻傻的,不好玩。”


    不遠處的玄奘咳嗽了兩聲。


    “咳咳!阿彌陀佛~”


    李承乾轉身直接無視李麗質說道:“半個時辰,時間到了叫我。”


    “臭大哥!哼!”


    李麗質拿起自己繡的小兔子,眼睛咕嚕咕嚕轉了兩圈,然後笑嘻嘻地跑出門外去了。


    “小僧也希望世子指點一二。”


    李承乾轉過背說道:“得了吧玄奘法師,咱就一俗人,胡咧咧了幾句你莫要當真,那些都是我師父說的我就聽了個樂嗬,根本不懂佛家,我眯一會,這年紀小就是容易犯困。”


    “哎~阿彌陀佛,世子就賜一兩句吧。”


    “就一句哦~聽了之後別打擾我哦也別找我求解哦。”


    “善哉善哉!”


    “當你發現你是由無數肉眼看不見的細小生命組成的時候,請問你是誰?”


    “嗯?世子這是什麽問題?”


    背對著玄奘的李承乾把手指向試驗台:“放大鏡在那邊,讓李泰教你。”


    玄奘法師一頭霧水的走向李泰,心中想著:“我是誰?這是什麽問題?”


    玄奘走到李泰身邊雙手合十道:“魏王殿下請幫小僧一個忙?”


    李泰擺弄紙張,用鉛筆和尺子仔細的刻畫,頭也不抬的說道。


    “有事說事。”


    “世子殿下說讓您教我使用放大鏡。”


    李泰停下手中的筆。


    “哦~跟我來。”


    李泰聽聞是他哥讓他來的也不廢話,直接問道:“我哥跟你說了什麽?”


    “說小僧是由無數肉眼看不見的細小生命組成的。”


    李泰指著簡易的顯微鏡說道。


    “眼睛對著看,拿旁邊的那個管子去水缸裏取些水,然後滴在玻璃片上,這個放大鏡隻能放大水裏的浮遊生物而已,更好的放大鏡目前還在做,你將就的看吧。”


    唐玄奘看著這竹筒做的放大鏡一陣迷茫。


    李泰無奈歎了口氣說道:“我隻演示一次。”


    然後走到顯微鏡麵前說道:“眼睛對著這裏看,旁邊的小圓柱是調節上下的,看不清楚你就調一下,下麵有一塊反射陽光的鏡片,調整一下讓它照到底部,這樣你就可以看的更清楚,你最好搞快點,不然天黑了你什麽都看不見。”


    “謝魏王指點。”


    說完,唐玄奘就開始了自己的探索之旅。


    從前世小發明家之書學來的顯微鏡,製作工藝有些簡陋,好在製作玻璃的工匠手藝高超,在製作佛陀頭發時,偶然發現了滴水法製作凸透鏡,解決了李承乾想要小鏡片的煩惱,為此李承乾特意獎勵了他一百貫。


    唐玄奘先是用一旁的紙屑進行觀察,發現新大陸的他立馬跑到屋外的水缸取水,當玄奘看到水滴裏的浮遊生物時口中囔囔念道:“一花一世界,一花一世界…華嚴經為何如此記載?”


    李承乾被人搖晃著。


    “哥!醒醒!半個時辰到了快起來。”


    李承乾挫著眼睛緩緩醒來,伸了個懶腰說道:“吃飯了?”


    “還有半個時辰才用膳。”


    “哦~那我在睡一會,吃飯叫我。”


    說完就要倒頭便睡,但李恪立馬推搡著他說道。


    “大哥別睡了!快起來了,你還沒有給愚弟解惑呢。”


    “我口渴了。”


    李恪聽完立馬屁顛屁顛的跑去給李承乾倒水,此時的李承乾站起身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然後拿起李恪的試題看了看。


    “哥~喝水。”


    李承乾接過李恪遞過來的水目不轉睛盯著紙張說道:“謝了~你這段答的可以,但災後處理這裏有些紕漏。”


    “哪呢?”


    “衛生,大災之後容易發生大疫,預防為主,治療為輔,公共衛生一定要注重,以這道題為舉例,若一人一日排便為半兩,這十萬災民若得到安置之後就是幾萬斤的排泄物,怎麽有條理的安排,既不影響土地和水源,又能保障百姓的身體健康。”


    李恪認真的點頭說道:“恪受教了。”


    “集中處理,登記造冊,分而聚之這裏答的都不錯,能把有技術的工種和普通工種區分開來,妥善安排工作,這一點就答得很好。”


    “嘿嘿,大哥謬讚了。”


    李承乾放下杯子說道:“若賑災發放糧款,你要如何杜絕或者防範官員貪汙的問題你沒能做出來,你寫的上下具細要通過你的審查,十萬災民一天你能問多少個?就算是抽查,每人少拿半文,會有百姓跟你說?每日款項就有五萬文不翼而飛,賑災一月下來就有一百伍拾萬文不翼而飛,若在折損上做手腳你怎麽辦?購糧動手腳你怎麽辦?在發放時找人假裝百姓領取,然後倒賣賑災糧你怎麽辦?”


    李恪懵了:“這…,愚弟著實想不出好的對策。”


    李承乾笑著說道:“貪汙挪用這是千百年的難題,我們要做的是確保百姓的衣食住行。”


    “望大哥不吝賜教。”


    李承乾指著一段說道:“就以這段為例,在原有的基礎上將百姓每日所做的工事記分,以村為單位建立生產隊,將所有工事開誠布公,如開墾一畝記一分、運送多少物資記一分等,每分能換多少工錢,怎麽結算怎麽領取,做到公開、公平、公正。”


    “大哥,若是有人謊報記分,貪多冒領如何應對?”


    “還記得香皂的包裝嗎?”


    “水印?”


    “嗯,用水印票來統計入庫和出庫。”


    李恪則是搖了搖頭說道:“大哥,這樣不行。”


    “怎麽說?”


    “一是成本高了,二是有人在紙票上胡亂寫數額就可以領取災款了,三是村為首還是以鎮為首?以往都是由戶部派人在百姓田野間納稅,雖說慢了些,但有造冊在,按造冊名單進行納糧,名單上還有畫押手印,鎮上內庫的出庫和入庫都有明細,隻是運到國庫的納糧數量對不對就無法保證了,若是我,我就在折損上做手腳,在良田和劣田記錄做手腳,在記錄出入的賬本數額上做手腳,在戶口上做手腳等等。”


    李承乾有點意外,拍了拍李恪的腦袋讚許的說道:“哎呀~不得了不得了,居然會舉一反三,我們家出了倆天才,一是學術妖孽一個是政務天才。”


    李承乾是打心裏認同李恪,他才七歲,七歲即然能想出這麽多道道著實令人羨慕,他李承乾靠著前世的見解和知識才能這樣,但看李恪寫的策論就能知道,李恪的天賦真就在這上麵,但是曆史上的李卻死的很憋屈,八成是政治迫害。


    李恪聽了李承乾的話大感不好意思,於是謙虛地道:“恪在大哥麵前如螢蟲比之皓月,哪敢稱天才。”


    “好了~別謙虛了,大哥說你是你就是,來我們來解題,有問題解決問題,如第一條我們不用全紙全是水印,那是印鈔票才用的。”


    “啥鈔票?”


    “就是可以代替銅錢和銀錢的紙張。”


    “哇哦~對啊,隻要是獨一性就可以拿來做交易錢幣,還是大哥聰明,我怎麽沒想到。”


    “好了,別商業互吹了,我們一張紙隻在一個小位置印上專屬水印,這樣就可以防止別人拿票據亂報。”


    “好!愚弟記一下。”


    李恪邊記邊認真聽。


    “第二,納糧官員不是倆人嗎?我們用活字印刷,因刷大量水印紙張,隻記一月納糧數量,戶部納糧官一張,百姓一張,監糧官一張,隻要一張對不上,就依法論處,記錄的數字必須有大寫數字,這樣就可以斷絕亂塗寫數額的弊端。”


    “何為大寫記數?”


    李承乾指著紙說道:“你寫一個入庫一兩銀子。”


    李恪寫完說道:“然後呢?”


    “一豎著一筆是不是變成了十?”


    李恪點頭道:“是的。”


    李承乾接過李恪筆寫上。


    “拿把一寫成壹呢?”


    李恪恍然大悟:“好!哥你太厲害了。”


    李承乾依次在紙張上寫上,壹、貳、叁、佰、仟、萬等各個字。


    “現在呢?”


    李恪居然開心的蹦起身拍手,然後感覺到自己孟浪,手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看著李承乾,卻發現李承乾舉起雙手朝他眨眼睛。


    李恪學著李承乾樣子,隻發現李承乾用自己的雙掌朝他手掌擊去:“耶!”


    李承乾看著被封建社會壓抑天性的李恪有些感概,未曾啟蒙先呈禮儀的教育一直充斥整個封建社會,高官貴族門用一條條禮教的繩索把普通人和貴族區分開來,在大街上一眼望去,哪些是百姓哪些是官宦貴族一眼就可分清楚,階級的天梯展現的淋漓盡致。


    百姓不會走四方步,不會頭戴巾冠,不能穿什麽顏色衣服,不能佩戴什麽飾品,就如圖該開始的小蘭一般,嘴裏總是在身旁提醒著李承乾,少爺你不能摳鼻子,不能穿拖鞋出門,不能帶頭巾,喝酒要用手擋著,見長輩要作揖叉手禮,你是郡王皇親國戚不是販夫走卒的百姓,等等。


    隨著他們越說李承乾就越頭疼,到後來沒人敢提,更甚後來不管了,李承乾想怎樣就怎樣,見了長輩長輩不管,見了百姓仆人更不敢說,索性直接放棄,反正李承乾在他們眼裏,算是一個很好的主子了。


    李恪看著大哥並不會因為自己雀躍而感到異樣,心中的戒條在李承乾的麵前開始失去了作用。


    “重新寫一份交給父親?”


    李承乾笑了笑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說道:“不想單獨和老爹待久一點?”


    李恪撓了撓頭思考著,不一會就把之前寫的疊好,然後展開新的紙張開始認真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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