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精神院的走廊,細想著韋德的案子,事件發生已經過去半年。


    這次來到精神病院看望韋德,是把檢察院的最終裁定告知他,順便把他妻子的情況也告訴他。


    “檢察院根據人證,物證鑒定,做出不起訴處理,並移交於當地政府進行看管治療,維持治療時間為兩年半,若在期間受看管人員病情複發,將由醫院主治醫師給予評價,進行延長治療時間。”


    “大致就是這些情況,還有兩年你就可以出院了,至於你還要不要照顧她,就由你本人自己決定了。”


    韋德歎息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了,周隊她真的每天都要受這樣的折磨嗎?”


    我說道:“嗯,她已經受到了應有懲罰,對於你或對於她來說,已經不需要再添加任何痛苦和傷害了,你就安心養病吧,你的父母還在等你團聚呢。”


    韋德感激的道:“嗯,謝謝隊長照顧我家人,謝謝你了。”


    我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說道:“不必客氣,我看這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


    我起身作勢要走,病房的房門就被打開了,一名頭發黑白相間的中年男子,看起來也就50多歲,他走進來看了看床榻旁的韋德對他說道說:“韋老弟,誰來看你啊?”


    韋德給這名男子拉來一張椅子,對著他介紹著我道:“是周大哥啊,快坐快坐,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那位幫我的警官。”


    我率先伸出手說道:“你好!我是市裏刑警隊的周毅,很高興認識你。”


    這位周大哥也是熱情的上來和我握手,他突然雙目一凝說道:“你好你好!嗯?咦~?雙線!你居然有雙線,這是為什麽呢?”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周毅措手不及,這位被韋德稱唿為周大哥的男子,死死的抓住周毅,生怕周毅逃跑似的。


    護士和韋德拉開了那名姓周的男子,他顯得很激動,開始手舞足蹈的叫著:“雙線人!為什麽是雙線?”


    我急忙上前安撫他,輕輕拍著他的手說道:“大哥別激動,別激動,我在這呢,我還不會走,來來你先坐下喝口水,我們在聊那個雙線的事情,好嗎?”


    隨著我不停的安撫,這位大哥情緒逐漸冷靜下來,但是他的眼神還是直勾勾的看著我,我被赤裸的凝視看的有點頭皮發麻,就轉頭問韋德:“這位周大哥怎麽了?”


    韋德也疑惑的摸了摸頭說:“平時很正常啊,很少有這種情況,我第一次見他發病還是剛剛認識的時候,那時候說我有三色線。”


    韋德說完之後就轉身對周大哥說:“周博士,你怎麽了,我周隊長怎麽了,他身上有什麽雙線,跟我的不一樣嗎?”


    我帶著疑惑的口吻問韋德:“周博士?為什麽這樣叫他?”


    韋德迴答道:“其實周大哥是市裏ppm科學院的量子物理博士,所以我們一般叫周大哥或者周博士。”


    我小小的驚訝心想:“這不會是讀書讀魔怔了吧,這都博士了,什麽原因能讓他瘋掉。愛情?背叛?”


    周博士控製住了情緒,微笑道看著我說道:“很奇怪我一個讀博士了,還會瘋掉對吧?不是愛情也不是什麽家庭變故,而是我本人出現了幻聽和幻視。”


    我驚訝的看著周博士,這著實讓我想不到的,他居然能猜到我想法。


    被護士給抓住的周博士,此時非常平靜的對著我說道:“你也不要太驚訝,我也隻是猜的,你的想法以及你的職業,你會對我的學位和教育進行分析,然後根據經驗判斷我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所以能瘋癲的情況無非就是情感。”


    周博士拍了拍護士的手:“沒事,放心吧,隻是剛剛見到這位周先生有點激動,現在好了。”


    女護士見他微微笑的說著,情緒也平靜很多,就緩緩放開他小心的說道:“周叔,你可別再亂來了哦,你再亂來我可是要被院長罵呢。”


    周博士衝小護士擺了擺手說道:“放心吧不會的,他罵你,我罵他,去吧,你先去忙其他事,我就待在病房裏哪都不去。”


    看到小護士一步一迴頭,擔心的看著他,周博士又朝護士擺了擺手說道:“走吧,忙去吧,不會有事的。”


    看著護士離開了病房,他轉過頭來對我說道:“周先生,先前冒昧驚擾到您,您能坐近點讓我觀察嗎?”


    我緩緩的拖著凳子做坐到周博士麵前,心中忐忑的說道:“您有什麽盡管說吧,想看什麽,我盡量滿足您。”


    周博士看著我的表現哈哈一笑,開始在我頭上左右恍了一下說道:“這種線是決定你的命運還是你的人生走向呢?韋德的三色線根據他的病情我可以推論出有三個人共用一根線,這應該是代表他的人生,而你這兩條線到底是個什麽鬼,怎麽一根在前,一根在後。”


    周博士看完之後在那自顧自說著。


    我悄悄的往韋德那邊靠了靠說道:“喂,韋德,他平時都這樣神神叨叨的嗎?”


    韋德小聲的說著:“不知道,我聽說院長是他好友,是他自己要求來的住院的,院長讓他在醫院隨意選房間,他就選擇和我住一起,原因是因為看到我的頭上有根線,是三種顏色。”


    周博士突然問我:“周警官,請問你平時有什麽脾氣突然暴躁的嗎?”


    聽了周大哥的疑問我搖了搖頭說道:“我的情緒很穩定,一般很少有大的情緒變化,因為我是幹刑警的。”


    周博士開始摸下巴:“那這兩根線到底代表什麽?它到底是由什麽組成的,我們到底是由數據組成的還是真實的意識被投放在容器裏,太奇怪了。”


    周博士又開始自言自語了我好奇的問他,試圖讓他不要瞎想:“博士為什麽我們數據組成的?我們有感覺怎麽會是數據組成的呢?”


    周博士愣了一下看著我說:“這個問題怎麽說呢,我這樣解釋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如果一個人聾了,那麽他就不會說話,如果他又聾又瞎,那麽他就失去任何可以向外表達的信息能力,這個解釋你明白嗎?”


    我想了想說道:“也就是電腦所說的處理器壞了,無法理解別人說的話,對嗎?”


    周博士想了想說道:“如果用電腦解釋的話,不是處理器壞了,而是接收器壞了,導致處理器無法讀取信息,使播放器和顯示器無法工作。”


    我點了點頭,明白了周博士說的意思,然後說道:“原來如此,那周博士,按照你所說的,我們的身體由數據組成,那運行數據的存儲器是不是存在硬盤裏,而硬盤看成人的靈魂呢?”


    周博士想了想答道:“對的,如果一個人他的感官全部正常,如果沒有硬盤進行存儲,其他軟件無法運行,那麽他這個隻有本能的係統運行,維持身體的運行而已,而這個人不在被稱為人,於野獸無異。”


    聽完周博士的解釋後我說道:“我明白了,這麽說如果記憶是一個人的靈魂,那麽存儲記憶的器官壞了,導致她隻有二十分鍾的記憶,那麽她是不是將一直循環在那個二十分鍾的世界裏。”


    周博士開始思考我說話,開始自言自語的說道:“存儲記憶的海馬體損壞?對哦,如果一個人的記憶隻有二十分鍾,大腦隻會一直讀取硬盤裏僅存的記憶,因為海馬體這個硬盤損壞,那麽她的大腦無法進行存儲記憶,隻能一直讀取著記憶,因為這是人體係統本能的反應。”


    周博士拍手叫好說道:“如果儲存著二十分鍾的記憶還是恐怖的記憶話,那麽將無限折磨下去,但是呢,如果存儲著二十分鍾的記憶是美好的,幸福的,那麽也就是天堂,這就是佛說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嗎?如果每次折磨都是第一次的感覺,沒有累計,沒有疊加,這樣她每一次迴憶都是第一次的,大腦將不會減少激素的排放。”


    周毅在一旁無奈的等著這位周博士自言自語說完,周毅心想道:“好吧,難道他隻要思考就會開始自言自語?”


    雖然周毅腦子這樣想著,但是嘴上卻說:“你說的是不是,隻要能模擬觸覺,視覺,味覺,聽覺,就能製造一個世界?”


    周博士高興的說著:“啊,對對對,然後人們的頭頂是一根天線連接著大腦,每次的行動都會給它信息,他就認為是真實的世界,其實一切都是數據,傳輸給大腦可以處理的數據。”


    “這叫缸中腦。”我隻能心裏默默的說著。


    然後拍拍周博士的手:“周大哥,你看你這不是破解世界的秘密了嗎,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額~我懷疑你把我當傻子。”周博士黑線滿臉。


    周毅哈哈一笑說著:“怎麽可能你聽我狡辯,不是,是解釋,你現在發現了目標或者理論,是不是得做實驗,如果實驗是不是得在外麵,要出外麵咱是不是得好好治病啊?”


    “我明白你關心我,你說的那個是‘缸中腦’的理論,其實那個理論也是有可行性的,隻是現在的技術還不夠。”


    周博士像看傻子一樣看我。


    我尷尬了笑了笑說道:“好吧,原來您知道啊,哈哈哈哈,你看時間也不早了,我得迴去了,有空再來看你。”


    收拾好東西我就站了起來說道:“韋德、周大哥那我先走了,下次有空就來看看你倆,再見了!”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去吧”


    走去大門的方向,走道上密密麻麻的病人在放風,有在打太極,有的在拉小提琴,有的在旋轉手臂,嘴裏大喊:“我是一台電風扇。”


    走著走著遠處一個護士追著一個大約四十歲的病人,那個病人“烏呀呀”左跑右跑,躲避著小護士的追趕。


    小護士則拚命的伸手想抓住他,嘴裏還不停的喊著:“丞相別跑,丞相別跑。”


    看著這位丞相大人在操場來迴來蹦跑,不一會就跑向我這邊來,經過我旁邊的時候看了我一眼,我也轉頭看了看他,他立馬刹住。


    他跑到我麵前撲通一下直接跪下大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突然奇來的下跪給我搞懵了,追過來護士氣喘籲籲的跑到他旁邊,想要拉他起來,可是怎麽拉也拉不起來,無奈的護士隻好求助般的眼神看著我,我立刻心領神會,對著這名病人說道:“愛卿平身。”


    “謝皇上!”病人站了起來,直挺挺的站在我麵前,一句話也不說。


    身旁的護士拉著他,想把他拉迴病房,剛拉動一點點這位丞相大人就吼聲道:“爾等在陛下麵前如此放肆,難道不怕龍顏大怒?還不速速跪下祈求陛下原諒,不然定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一旁的護士被病人用力推開,差點沒摔倒,我立馬上前扶住她。


    小護士投來了感謝的眼神衝我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


    而這位丞相卻直愣愣看著我,仿佛等待我發號施令。


    小護士在我耳邊輕輕的說著:“這位大哥幫幫忙,陪他演完這場古裝戲,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追他了,他太能跑了。”


    望著小護士祈求的眼神,我也屬實無奈,隻好咳嗽了一聲轉頭對這位病人繼續說道:“愛卿勞苦功高,亦因勞而疾,心神有損,望愛卿愛護身心,安心養病,莫讓朕在為卿所擔憂,不然朕也為你心優而疾。”


    這麽病人立馬跪倒就拜:“微臣惶恐,若臣之行徑驚擾了陛下,臣罪該萬死,望陛下保重龍體,切萬不可為臣而憂,臣現在立刻馬上就跟太醫去醫治,醫治好了定再迴朝堂為陛下分憂。”


    我雙手扶起這位病人說道:“愛卿快快平身,朕在朝堂靜候佳音,卿且隨太醫下去用藥吧。”


    他抬頭看了看護士說道:“微臣遵旨。”


    小護士笑眯眯的對我比了耶說:“謝謝大叔!”


    我嘴角抽了抽,我有這麽老嗎,然後歎氣了一聲說道:“不客氣!”


    小護士拉著這位病人邊走邊說道:“丞相大人,走了,再不走一會皇上會不高興了,剛剛你不是領旨了嗎?一會打針和吃藥不能亂動,知道嗎?”


    “本官知道了!本官吃完藥,要吃糖,太醫可知?”那位病人嚴肅的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大人想吃什麽糖?”


    “有沒有棒棒糖?”


    “有~”


    “那呢,還有~”


    “有,有~先吃藥,再打····。”


    這幾年的辦案我也見過幾個奇人,其中不乏患過精神疾病,曾經被一位精神分裂的中年婦女算過命,說我未來有兩子一女,我也隻是笑笑而已,因為我和妻子打算隻要一胎而已。


    我望著遠去的護士和病人,我無奈的搖了搖頭,站在醫院的門口,一腳踏在外麵一腳踏在裏麵,精神病,真就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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