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在家裏待了很長時間,直到快到約定時間了蘭芷才慢慢出門。


    她很惜命,嬴澤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她就乖乖窩在自己房間裏,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臨走的時候,她猶豫一下,還是讓喻帶上自己的那個小靠枕。


    簡簡單單的樣式,沒什麽太特別的,蘭芷隻覺得自己到時候初擁的過程抱著這個會好受一點。


    出門前,蘭芷沒有去告別。


    沒有必要。


    確實沒有必要,因為嬴澤站在二樓目送她離開。


    蝙蝠在夜裏的視力不是很好,不過幸好有迴聲定位,這個特征在血族身上也表現的很明顯。


    蘭芷的身影很快模糊,他就閉上眼睛,感受她的身形遠去,直到窮盡他所有的能力再也感受不到為止。


    就到這裏吧。他們應該也沒有別的可能再見了。


    ——


    蘭芷一路上很順利,但是在即將進入宴會那道大門時被人攔下。


    來者正是戈爾韋。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難道是因為昨晚她在宴會上暴露了自己呈上的聖物是片腳皮而沒有告訴自己而生氣嗎?


    還是因為她說聖物是自己找到的,功勞應該歸屬於自己而生氣?


    就算真的因為這些生氣,他也並不是因為莫名其妙的生氣就會來這裏堵人,然後得罪一個未來權貴的性格。


    他猜想,可能是因為她是自己唯一見到的在血族身邊周旋這麽長時間還好好活著的人類。而這樣的人類對他來說無疑是特別的,他很在意自己在她眼中的形象。


    但是來這裏見她是為什麽呢?


    他有點搞不懂自己。


    蘭芷靠近之後見到戈爾韋帶著人麵無表情地站在大門口,心生警惕:他不會要來報仇吧?因為那片腳皮?但是也是他自己拿走的呀,連該隱也沒有否認那是聖物,他在意什麽?


    但是無論如何這個人的出現對她來說都不算是個好信號。


    她上前,正準備開口虛假吹捧一番,哪知道戈爾韋隻是不屑地看著她,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人類,別因為你的貪婪而丟掉小命,付出巨大的代價。”


    說完就帶著人走了。


    烏烏泱泱的一群,蘭芷:難道他是來提醒我初擁很危險的?他人還怪好的嘞。


    但這不必他說,隻是昨天該隱答應的那樣輕易,她就知道初擁並不是什麽睡一覺起來就變成血族的美事。


    誠然血族始祖的血很珍貴,他不一定舍得浪費在一個死人身上,但是中間讓她吃點苦頭是免不了的。


    她早就做好了準備,推開那扇大門,指尖凝起火焰,照著一路上了祭台。


    死一般的寂靜。


    喻變成人類的材料早就準備好了,被他拿出來擺在一邊:各種石頭,鳥獸毛發還有一些蘭芷沒見過也不認識的材料。


    棺材好好蓋著,她用力去推,但是推不動,想到昨天晚上一群長老在那裏放血,蘭芷一陣頭大:難道自己也要放血才能打開這口棺材嗎?


    這個該隱之前可沒說啊!


    但是這麽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她一狠心一咬牙,從手臂上割開一道口子,一條血線滴滴答答的從她的手臂上蜿蜒至凹槽,微弱的紅光一閃一閃,等填滿整個凹槽時,她連忙把傷口治愈,嚼了兩個補血的紅棗——這東西是血族為了盡可能發揮人類造血功能給人吃的,蘭芷從嬴澤那裏薅了點帶過來,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用場了。


    紅光微弱的一閃一閃,想著即將到來的初擁,現在又流了這麽多血,隻怕是兇多吉少。但是現在血也放了,沒有餘地可以後悔的了,她隻能坐在祭台上,等著棺材蓋子打開,老祖宗跳出來給她初擁。


    喻在她身邊陪著她。


    該隱醒了。


    蘭芷用恭敬但不失快速的話簡要介紹了自己的情況,該隱也爽快點點頭,答應在初擁之前剜了半邊心髒出來給她的小情人——雖然蘭芷沒說,但是他顯然很相信自己的判斷力。


    儀式開始了。


    實際上想的並沒有蘭芷以為的那麽複雜。


    該隱下手快準狠,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先是用指甲劃開胸膛割開半邊心髒,把心掏出來扔給喻之後,又在心髒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在口中逼出三滴血來放進蘭芷的心髒。


    血液凝固了——然後發出熱氣,蘭芷不明白為什麽一個吸血鬼的血能這麽燙。


    ……而且他根本就沒洗手沒消毒這麽直接劃拉開自己的皮肉,難道不會發炎嗎啊啊啊啊!


    不過說實話幸好血族隻吸血不吃人,不然按照他們這個指甲的鋒利程度,切人那不是就像海邊人吃小龍蝦一樣遊刃有餘?


    扯遠了。


    她腦海裏一直有各種各樣的想法。一會兒想到大家說全麻之後自己就會胡言亂語,鬧出很多笑話,但是自己這個“心髒”手術既危險也沒有全麻,雖然這是一個神奇的魔法世界,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自己會因為這種微不足道的細節而死翹翹啊!


    喻沒有浪費那半邊心髒,他知道他和蘭芷都隻有這一次機會。


    有風險但不許失敗。


    材料融合,他吞下那半顆血淋淋的心,也開始了自己的痛苦轉變。


    人想變成鬼,鬼想變成人。


    該隱坐在棺材蓋上,很有興致地看著兩個人的掙紮。


    曆次召喚之中,隻有這次的血他最滿意。甜甜的氣息,細嗅能聞到酒香,慵懶卻不單調,隻是這樣的人就要變成無知無覺的血族了。


    真是可惜。


    他覺得自己要為這份心情做點什麽。


    蘭芷的胸口的肌肉正在重組愈合。


    他再次劃開那片肉,她痛的眉毛抖動一下,壓抑不住痛苦的哼叫。


    他把手指在她的半邊心髒上重重按了一下,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指尖凝著一道咒語。


    “以吾永生 享餘萬分之一,非心生死意而世代綿延。”


    他將自己【不死】的能力分給她萬分之一。


    嚴格來說她也有了【不死】的能力,隻不過在修複沉睡時需要更多時間。


    該隱親自為她選擇了能力。


    就像戈爾韋那樣,她因為受到偏愛而得以生出第二個能力。


    “接下來,就看你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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