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瀟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聽月凝姐姐的。”


    聽人勸吃飽飯,李月凝剛準備誇幾句,就見落櫻院門口圍著不少人,似是在等他們。


    江讓慈看到她,這次再也沒有逃避,迎著李月凝的視線走過來,“凝姐兒,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謝拾放開李月凝,“去吧,我先去收拾行李。”


    這些日子,江讓慈的小心翼翼,李月凝都看在眼裏,她沒有感受過父母溫情,


    江讓慈的關愛,有,她就接受,沒有,她也不勉強,


    同謝拾說的,就當個普通朋友處著,隻是這個普通朋友今日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李月凝朝江讓慈道:“神醫跟我來。”


    李月凝往上次同寒王妃葉靈犀談話的涼亭走去,江讓慈跟在後麵,


    塗瀟瀟好奇道:“姐夫,他是誰呀?”


    謝拾,“他是你月凝姐姐的父親,是這神醫穀的主人。”


    說完朝寒王走去,留下一臉震驚的塗瀟瀟,她怎麽也想不到月凝姐姐竟然是神醫穀的人,還是穀主的女兒。


    李月凝帶著江讓慈來到涼亭,南星站在不遠處沒有靠近,給兩人足夠的空間。


    李月凝看江讓慈一直不說話,打破沉默,“神醫,我即將啟程迴金陵,


    過些日子北上,日後可能不會再迴來了,


    神醫,保重!”


    江讓慈眼眶有些熱,頭仰了仰,半晌才道:“凝姐兒,我不是個好父親,


    我也沒資格讓你原諒,


    如今你要走了,我心有不舍,但我也知道留不住你。”


    “神醫穀安逸不適合我,我更喜歡挑戰。”


    神醫穀再好,也隻是我路上臨時停腳的驛站,我終將遠行。


    江讓慈點點頭,他不善言辭,從袖子裏掏出好幾個瓶瓶罐罐放在石桌上,“


    這是我連夜趕製的丹藥,還有些還未成型,


    你帶著,


    江湖兇險,你和...小謝,那孩子是叫小謝吧,


    你和他要好好的,


    別像我和你...你娘一樣。”


    出自神醫穀江江慈之手的東西,都不是凡品,李月凝,“多謝神醫,我收下了,


    我給你的藥丸不要吝嗇,


    隔些日子便吃一顆。”


    李月凝給了江讓慈三顆地脈紫芝,等吃完他這滿頭華發也能恢複如墨了。


    頓了頓,李月凝又道:“神醫正值年歲,何不同木棉夫人培養一下感情,


    有生之年再生個一兒半女,有他們承歡膝下,這神醫穀也熱鬧些。”


    李月凝起初對木棉是有敵意的,以為是她破壞了江讓慈和夢清芷的感情,


    事情漸漸明朗,木棉也是個可憐人,


    李月凝想到江讓慈的孤單,不免提了一嘴,反正他們是夫妻不是嗎。


    江讓慈沒想到李月凝會說這個,搖搖頭,“我這一輩子隻屬意過你娘,


    如今的結局不是我們的本意,可緣分終究到頭了,


    我也了無怨言,凝姐兒,你還小,有些事不是有人替代就能過去的。


    從前我隻恨自己心思狹隘,


    若能給她多些信任和依賴,我們是不是不會走到現在這樣,


    卻忽略了,我們彼此都有脫不開的身份枷鎖,


    就算重來一次,我們還是會這樣,


    隻是....”


    江讓慈看向李月凝,目光慈愛,“隻是我會好好待你。”


    李月凝,“我沒怪過任何人,真的。”


    “你是個好孩子,是我沒有福氣,你介紹給我的那個孩子,醫術天賦很高,


    我想把他留在神醫穀,你怎麽看?”江讓慈問。


    李月凝驚訝,“封乾這麽厲害嗎?”


    江讓慈輕笑,“不錯,比之自小在神醫穀沁淫醫道的弟子稍遜,但他底子紮實,


    有豐富的經驗,這一點比神醫穀的弟子強上不少。”


    “能得神醫誇讚,封乾尾巴要翹上天了吧。”


    兩人說起其他事,尷尬的氛圍倒和諧不少。


    “您是打算收他做關門弟子嗎?”封乾醫術出自自家,不知道封老大夫介不介意他兒子轉拜他人師門?


    江讓慈,“目前還沒有這個打算,


    做我的弟子以後要繼承神醫穀衣缽,


    還需考驗。”


    李月凝點頭,“據我所知,封乾的醫術是祖傳的,


    他爹封老大夫開的有間醫館在金陵聲名遠播,


    且他是獨子。”


    李月凝的意思是封乾有家傳繼承,來神醫穀隻是圓夢,讓江讓慈有個心理準備。


    “有間醫館?他爹可是封有為?”江讓慈思索開口。


    “確實叫封有為,您認識他?”


    “年輕的時候結伴去過南蠻,封有為性情火爆,嘴毒,沒想到他的兒子,性情竟然一點兒都不像他。”


    李月凝道:那是你還不了解封乾。


    “既是故人之後,您就看著辦吧。”李月凝讓江讓慈自行斟酌。


    “嗯。”江讓慈想到寒王在意的那個郎君,“聽說你們要在寒王手下辦事?”


    “是的,聖上下旨讓我們遷徙西北,


    我們提前得到消息,特此來南山邂逅寒王,


    他是日後的封地之主,我們也是提前打算,


    想著日後能在西北順遂一些。”李月凝也沒瞞著,


    “不成想救了他們一命。”


    江讓慈,“這樣打算是沒錯的,那郎君半年內不可動武,


    這一路你和小謝便自行發揮吧。”


    江讓慈想,半年足夠他們在寒王麵前站穩腳跟了吧。


    李月凝笑著道謝,“讓神醫違背原則,可是我的不是。”


    “自古親疏有別,莫說讓我違背原則,


    必要的時候犧牲旁人,我也會做的。”江讓慈說的認真。


    他是神醫不假,若自己的親人和陌生人同時在他麵前,


    他肯定是以自己人為先,去他的道德,他隻願自己在意的人先活著,


    這是這些年血和淚的教訓。


    李月凝驚訝,這是一個濟世為懷的神醫所說的話,“神醫不都是大公無私,救濟蒼生嗎?”


    江讓慈,“年輕時候的我也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可是到最後,我救的蒼生並沒有反哺我,


    我並沒有怨懟他們的想法,隻是若讓我重來一次,


    我一定量力而行,不再逞一時英雄。”


    當年夢清芷跳崖前,他就是為了救人,


    而那人確是害他們分開的罪魁禍首,何等諷刺。


    李月凝覺得這樣的想法也沒有錯,


    反正她是做不到大公無私,拋卻所有隻為不相幹的人,


    她沒有那麽大的胸懷,她所有的籌謀,都是以自己的利益出發,


    如此,她也不會用所謂的道德去綁架別人,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何苦去標榜其他人。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若經他人苦,未必有他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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