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低聲歎息,頓了頓:“我從頭告訴你吧。七門大賽,雖說對武魂灣、鬥破海這樣的超級勢力,連小打小鬧都算不上,對七門的弟子來說,就是測試自己在七門年青一代排行實力的一大盛會。我自九歲開始,醒魂修行,龍夢則七歲,正常修士,也在這個年齡能修煉。雖說當時不是以三年後的七門大賽為目的,苦修也不可避免。”


    光崖點頭,他自然知道各個門派的修行多苦多累,期間更有明爭暗鬥拉幫結派打壓其他小團體,這些見怪不怪,從中謀取好處是每個門派默許的暗規則,畢竟,實力為尊,其餘都是空談!


    “我爹的真傳弟子周玉嵐師姐,我姐再三請求,見我算是勤奮好學,她才願意指導我功法。我專心修行,認真聽取教誨,周師姐甚是滿意。慢慢地,境界高了,很多道理多次思考後仍不能領悟的,會虛心向她求教。”光崖皺眉,禍怕是從此開始。


    “說來也可笑,不談我年紀小,周師姐與我年歲相差不少,而且她一心修行,根本不可能往男女之情上想。但龍夢見不得其餘女子接近我,就算師姐也不行!起初,我以為隻是沒有和她一起玩,單純賭氣,現在想來是我太年輕了,不明白是女人的嫉妒。”說到此處,何西苦澀笑了笑,光崖看得出,他隱隱有些後悔。


    “她幾乎每半月要來看我一次,每次高興而來,都失望而歸,我沒空陪她。幾乎一同開始修煉,但她天賦卓越,連門派王級功法,轉眼能領會其中奧妙。而我卻冥思苦想,始終難領會其中含義,何談快速修行。世人常言:宰相肚裏能撐船,我便沒有這樣的氣度!”說到此,他看向光崖。


    “一時賭氣要超過她,非但不理她,還頻頻向周師姐請教,久而久之,對我有幽怨,也是正常的。為了隨時能請教周師姐,幹脆搬到她常在的園林。想來,龍夢是從那時變了,最終一口氣爆發,全部宣泄出來...”迴憶起來,何西手不時顫抖,連倪鬥筆都屏住唿吸,大氣都不敢出。


    他出乎人意,自嘲笑了笑:“龍夢知曉我修為遠不及她,我又看不透她的境界。短短五年,已到了本命境的三魂六魄,隨時可能突破,而我卻困於兩魂五魄遲遲難以領悟。那時我十四歲,龍夢十二歲,對周師姐心有不滿,也不怪她,到底是我冷落她,她很清楚,最終找我比試。”


    “心有不甘乃常事,五年之久,龍夢姑娘確實忍受太多了!”光崖看向何西搖頭歎息。


    他點頭,語氣也冷了幾分:“口頭說試試這些年我在絕顏四美最溫和的大師姐身上學到什麽!實際上,便想我輸,指出周師姐教導無方,勸我離開,和她一同修行。”


    光崖想來,玉衡門,飛龍門...修行之法應該各不相同。


    何西接道:“說來慚愧,玉衡門的功法以壓製為主,和傳說中天生魂的特殊之處——領域壓製,有不謀而合。而飛龍門是七門出了名以爆發為主,可說,兩者本身旗鼓相當,甚至壓製一方修煉心境更多,更沉穩,還占據優勢。龍夢的天賦至少天才級別,怎能不知,卻根本不在意世間的五行四象。提出比試條件:若我輸了,以後她來教我,離開周師姐。她輸了,任憑處置,甚至退婚也行...”


    “大哥應了比試!還...輸了...”光崖直接道。


    何西緩緩點頭,歎息道:“人不輕狂妄少年。真是屁話!可惜,我真被說中了。自尊心的作祟,想全力以赴獲勝!何況,一直不清楚她實力,也沒見她多刻苦修行,輸贏勝負自然是未知之數!”


    光崖問道:“結果,境界不敵,想必...一塌塗地。”


    何西憤怒道:“如果境界不敵,我無話可說,縱然是傳說中的妖孽之才,至高天賦。真拳實掌對決,境界相差甚遠,也早就定好勝負。她正是知道,才刻意壓製境界到了兩魂四魄。盡管我心中疑惑,知曉龍夢不可能修行比我慢,卻顧不得多想。”


    “如此,還...輸了?”光崖驚訝道。


    “她對魂魄之力的運用根本不是我能比的,慘敗...短短十數招就敗下陣來。甚至還沒有碰到她,玉衡功法一開始就沒能壓住。我失望,不是因為輸了比試,而是被她說中,白費了周師姐多年的教誨!”


    “是我也會不甘!”光崖同意接道。


    “她不止沒有責怪我,還將此次對戰作參考,找出很多平時不得見的短處,讓我針對修行。為了應承諾,周師姐也不再教我,但礙於習慣,我忍不住向她請教,並未理會龍夢!”


    光崖想起在蒼天門的過往,沒有一個師兄真的向著自己,或多因為師傅、師叔的命令,隻有瑤雪姐姐才時時想到自己,自然而然造就的心性,他誰也不信,於是接道:


    “那...龍姑娘算不得過分,她也不希望自己從小認定、喜歡的男子常伴其他女子左右,何況還是同門最美的大師姐,懷疑也是應該的。”光崖直接點出。


    “沒錯,這事起因是我欠缺思考,鑄下大錯。之後,龍夢見我非但沒離開周師姐,更不理她,聽說氣急敗壞。於是給我下了套,相約兩年後,再比一場,賭注一件事,贏得人能命令對方做一件事,在道德倫理之內。這個約定由全園優秀師兄弟作見證。她用激將法,不多時,我大怒就答應了。終日顧不得吃喝苦修,發誓一定要贏迴來,證明我可以...”何西頓了頓,光崖見他沒說完,沒著急問,靜靜等候。


    失神一瞬,又沉聲:“相約之日,根本算不上對決,隻是單方麵秒殺,沒走出十招我就敗在龍夢手上!而且她依舊壓製到兩魂四魄,我到了三魂三魄居然不敵!”


    “原來龍師姐這麽厲害啊!”倪鬥筆讚歎道。


    何西無奈笑了笑:“她告訴我兩年前就完全掌握了我的功法和應對手段,不必提升境界,隻要熟悉,根據我的個性,揣摩變化之道,便能輕易破解。然後,然後,她要求,要求我...”


    他遲遲說不出來,光崖想必是極難之事,低聲猜道:“不會叫你自...宮吧?我聽說‘最毒婦人心’沒錯,不至於斷情吧!”


    何西神色慘淡,嚴肅道:“不是...她讓我,這輩子除了我娘和她以外,不能隨意見任何一個女子,更不得有任何的接觸!倘若違背誓言,立馬入贅飛龍門,她會好好管教!”他深吸口氣,才緩緩道,“更直接限製我的一切,我娘,我姐也無可奈何,‘男人的尊嚴自己保住!’父親單單甩下這話就不聞不問!畢竟當著所有優秀弟子定下的賭約,五雷轟頂都不得有違!”慢慢落音,可想而知,自此之後何西過著如何痛苦的日子,自然無心修煉,不怪為何二十有二,才剛剛突破到超脫境。


    光崖打了個冷顫,同情道:“看來,大哥不願、不敢見她,是日積月累慢慢堆積的恐懼。”


    “唉!其實沒師兄說得那麽嚴重,龍師姐對他很好,大家有目共睹,除了貼得緊了點,其他人可羨慕有這樣的媳婦了!”倪鬥筆插話。


    何西怒道:“羨慕?站著說話,你屁股不疼了?”直接狠狠踢向他屁股,倪海碧跳開閃躲。


    何西像霜打的茄子陰沉道:“後來變本加厲,也不修煉了,每天到玉衡門纏著我,一舉一動都要了若指掌,我入廁,要等我出來,我姐托師妹送本經書,虎視眈眈,嚇跑別人。每日出門必須她陪著,夜裏同房不同床也必須呆在一起。我也記不清有幾年了,活在她掌控的日子裏,也想過上吊自盡,都沒機會...”


    光崖愣了愣,說不出話來,看來這位龍夢姑娘恐怖如斯...


    “父母也不管,而且我娘已經把她當成未來媳婦!你說說,我像親生的嗎!”何西癲狂道。


    光崖連連搖頭,何西悲哀中夾著怒吼,他湊近小聲問道:“該不會是...龍夢小姐長得...甚是古靈精怪,大哥你才?”光崖索性用形容性格的詞來比喻,古靈精怪長什麽樣,還真沒人見過。何西沒迴答,緩緩抬起頭看向光崖,想了想,才慢慢形容:


    “不,在七門都算美的,在外人麵前裝模作樣挺像大家閨秀...”


    說話間,光崖直愣愣看到不遠處的身影,似笑非笑問道:“大哥,你說說龍姑娘平時做什麽打扮?”


    “除了喜穿白衣,還帶了個...”何西見光崖神色怪異,不禁緩和情緒問道:“你怎麽了?”


    “以我猜測...龍夢姑娘是不是喜歡身著白色輕紗、頭戴碧綠飛龍釵發飾!”


    何西似乎迴憶起來,悲哀搖頭迴道:“那是年少無知我送給她的,她高興說,死也會一直帶著。”


    光崖神色尷尬接道:“除此之外呢?”


    “她平時喜歡梳理頭發,也不盤卷,自然披下。”


    “是不是悠長光亮的青絲無拘無束,隨風飄揚。”何西點頭,“有傾國傾城的絕顏,靈氣逼人的雙眸目光如炬,小挺的鼻子十分可愛?”


    何西驚訝的看著光崖,似乎看怪物一般,驚訝道:“不會吧,你難道見過?說得八九不離十,在你眼前般。”


    “嗬嗬...是不是笑起來還會露出兩顆潔白的虎牙,薄薄的雙唇一般人看來十分誘人!雙手喜歡背在身後,看到你露出微笑,輕佻邁著步伐,緩緩走來啊?”光崖時不時看看何西,苦笑說道。


    何西再笨也不會反應不過來,後背惡寒直襲,心裏“咚咚咚”直跳,知道那個“日思夜想”都害怕的惡魔正微笑走來。完了,這下完了!自己擅自逃走一事,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怎麽辦?何西心亂如麻,神色慌張不安,平時的機智也不翼而飛,下意識想從另外一邊逃跑。


    他低頭邁步,剛剛踏出大門,就看見一個極美的女子微笑盯著他,甜美有朝氣的笑迷倒過往的路人,光崖覺得是不同於瑤雪溫柔的笑,更有另一種溫馨。


    而在何西眼中,似乎看見惡魔陰笑伸來了魔抓,驚恐摔倒在地,龍夢連忙上前扶住了他,溫柔道:“西哥哥,怎麽了?是不是許久不見,現在看到我太高興了!”美麗的臉龐不難看出有一絲激動。


    光崖見她輕言輕語,宛如等候如意郎君歸來的柔情女子,對何西剛剛的描述產生懷疑。


    起先以為是龍夢自身容貌不符何西心意,他同意婚事或許隻是為了兩門聯合,但現在看來,甚至美貌不輸瑤雪姐姐,走出去,絕對是何西配不上她。雙目有神,一個活潑又有朝氣的大美人。一顰一笑都讓人精神抖擻,不論行為舉止或言行,都教養十足,實在找不出有什麽缺點。


    不禁笑道:好你個何西,說嫂嫂不是,也不帶如此汙蔑,要顯擺,也不用拐彎抹角,太不把我當兄弟了。


    此刻,何西呆若木雞,驚恐的表情似乎告訴光崖再多的淚已流盡,再多的痛也習以為常。他吞吞吐吐開口:“你...你...怎麽在...這,你不準備七門大賽?”看見何西驚恐的神色,龍夢一陣輕笑,眨著媚眼,貝齒之下的舌頭俏皮地吐露出來,害羞輕笑:“人家一直找不到西哥哥,很孤獨,所以先來了。”


    光崖見狀感歎,實在是!你看你,這麽好的女子,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還裝模作樣,一副受委屈的小妾見正妻,大哥,真的過分了哈!


    光崖不懂何西的心,仿佛受到戰王境高手重擊一般,一瞬停了下來,此話迴響在他腦裏:“因為孤獨,所以就來了...就來了...”腦中浮現龍夢冷笑著的恐怖之色,露出了晶瑩貝齒冰冷道:“一段時間沒看住你,居然敢跑!是不是太久沒讓你活筋舒骨,忘了蝕骨銷魂的感覺?今天抓個現形,還想跑?嗬嗬,哈哈哈...”


    他神色恐懼,但人在驚恐萬狀時必生勇,何西沒有放棄,顫抖暗道:我,我已經不是以前的何西了,經曆過生死之戰,和天生魂拜了把子,不能輕易低頭!挺住,何西,你可以的!你行的!


    正要開口,隻見龍夢抬起纖細玉臂,見狀,以為她要出手,何西立馬怕地閉上雙眼...


    幾個唿吸,並沒聽到清脆聲響,反而感到龍夢纖細的藕臂蹭過他的頸子,何西緊閉雙眼,心裏驚慌:難道要掐死我!


    接踵而至是緊緊的擁抱!緊接著是額頭靠到他肩上,傳來一陣哭腔和絲絲責怪。龍夢哽咽道:“聽最後幸存的師兄說,有神秘人追殺你,還顧得上什麽比賽,何叔派出十數個師兄也找不到你蹤影,還以為你...若是死了,我怎麽辦...剛剛聽唐師兄說你在萬千坊。也沒多想就衝來,見到你,也不知道說什麽。夢兒,好想你...”說完,她抽泣起來。


    光崖見狀,神色喜悅,一陣感動,感歎道:這麽好的女子,不要說打著燈籠,就算你左手抓日,右手持月,也休想照出來...倘若見到瑤雪,她會不會也一樣,緊緊抱住,不願鬆開。


    見狀,龍夢不願鬆手,似乎何西怕再次消失,就算不是永遠,但隻有短短一分一秒的緊擁,才是真實的幸福。


    至於何西怎麽想的,光崖就不明白。我看你怕是當年修煉走火入魔燒壞腦子,這麽好的姑娘你都能冤枉。


    一旁的倪鬥筆不懂裝懂點頭,神色感動,仿佛終於完美結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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