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龍飛本來已經丟失的三魂六魄被他這麽一嚇頓時迴歸,混沌的腦子變得清明了起來。


    腦海中浮現兒子那張稚嫩的臉,以及自己被抓捕時他擔憂的眼神。


    頓時趴伏在地上嗚嗚哭泣了起來。


    “嗚嗚...我有罪!我認罪!”


    見他這副樣子,汪忠國頓時鬆了一口氣,等他哭的差不多了,衝拿著筆記本和鋼筆的記錄員招了招手。


    “搭把手!”


    兩人合力將曹龍飛從地上扶起來坐在椅子上。


    汪忠國坐到他對麵,衝記錄員使了個眼色:“先去倒杯熱水來。”


    記錄員點了點頭,出去不過片刻的功夫就用茶缸端來一杯熱水。


    汪忠國接過來遞給曹龍飛,低聲道。


    “喝吧,溫的。”


    曹龍飛看著麵前的熱水,眼眶酸澀脹痛,一眨眼,滾燙的眼淚就滑落到熱水裏。


    雙手接過茶缸,手銬發出刷刷拉拉的聲音。


    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自從被抓捕以後,他就一直被關押在審訊室接受審訊,飽受肉體和精神的折磨,幾乎沒吃飯也沒喝過水。


    全靠一股信念撐著,他深信劉慶國和曹雲霞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他出去。


    沒想到,到頭來,等來的竟然是差點被殺害。


    他深知劉慶國的狠辣,這次殺他不行,一定會有下次,那些人不會讓他活著的。


    就像汪忠國說的,那些人甚至會為了讓他妥協拿兒子的命威脅他。


    汪忠國的眼神慢慢變得堅定起來,細細看去,裏麵有愛、恨、後悔等,種種複雜的情緒強烈交織著。


    他仰頭,咕嘟咕嘟把茶缸裏的水全部喝光,肚子慢慢鼓脹起來。


    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汪忠國,低聲請求道。


    “汪副隊長,我把一切都如實招供,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汪忠國和記錄員對視了一眼,汪忠國沉聲道。


    “你說!”


    曹龍飛眼底閃爍著淚光,哽咽道。


    “我想見見我兒子。他啊總是在他同學麵前炫耀,說我是一名特別厲害的公安,會抓好多壞人...”


    說著說著,他就說不下去了,他辜負了兒子的期盼,做了很多錯事,愧對身上穿的那一身警服、也愧對家人。


    但是他想在死前告訴兒子,讓他以後一定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要像爸爸那樣。


    汪忠國點了點頭,這不是什麽違背原則性的要求。


    “沒問題,隻要你如實招認,我會安排你和家人見一麵的。”


    “謝謝!”


    曹龍飛仰頭看了看天花板,眼睛漸漸變得瘋狂起來,嘴角微微勾起。


    劉慶國,曹雲霞,既然你們想讓我死,那就大家一起死吧!


    他低聲道。


    “五年前我奸汙了李愛玲,她和她家人鬧的厲害,我就拿了兩萬塊錢讓我妹曹雲霞找劉慶國替我去解決...”


    負責記錄的記錄員趕緊伏案疾書,把曹龍飛招認的罪行逐一記錄下來。


    另一間審訊室內。


    林宗超看著站在對麵一臉有恃無恐的李毅,嗤笑一聲。


    “李毅,劉慶國能讓你去殺曹龍飛也一樣能派人來殺你,你現在和曹龍飛一樣,不過是他手中的棄子…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考慮,難道就真的不擔心他會對你家人下手嗎?”


    李毅心裏一咯噔,但麵上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冷聲道。


    “林局長您也別詐我,什麽殺曹龍飛?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審訊曹龍飛審訊的好好的,你們突然把我給抓起來了,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真正暗地裏收曹龍飛好處的是您林局長?您要以這種方式來保他?”


    李毅本以為他這麽一盆子髒水潑下去,林宗超怎麽著也會惱羞成怒。


    卻不想他麵上始終淡淡的,甚至嘴角還噙著一抹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這不禁讓他心裏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反倒是負責記錄的記錄員使勁兒敲了敲桌子。


    “李毅,端正你的態度,你意圖殺害曹龍飛,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辯?”


    李毅冷哼一聲,正要反駁。


    這時,審訊室的大門被人推開,汪忠國拿著一個筆記本大步走來,笑道。


    “林局長,曹龍飛都招了。”


    李毅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這種招數已經使過一次了,還想再用第二次嗎?可惜他不會再上當了!


    為了活著,曹龍飛差點被打死了也沒有招供,怎麽可能現在就招認了?


    這個想法剛從腦海中閃過,就聽汪忠國道。


    “曹龍飛的妹妹曹雲霞是或陽縣食品加工廠的會計,她是劉慶國的情婦,這幾年來,曹龍飛賄賂劉慶國的錢都是曹雲霞從食品加工廠盜竊的來的…”


    “轟”的一下,李毅頓時覺得一道天雷滾滾,轟的他三魂不見七魄,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雙眼大睜,嘴臉慘白,額上的汗如流水般一股股往下流。


    曹龍飛竟然真的招認了!


    他竟然連他妹妹都招出來了!


    他是瘋了嗎?


    “哈哈…好!”


    林宗超一拍桌子,從板凳上站起來,接過汪忠國手中的筆記本,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


    “曹龍飛還有一本記錄收受他人行賄公職人員的名單?嗬嗬…好好好!”


    林宗超連道三聲好,指著汪忠國道。


    “汪副隊長這份名單非常重要,你帶著一隊公安親自去取,切記,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把名單拿迴來!我立刻給上級領導打電話請示抓捕劉慶國!”


    他眼中冷芒一閃而過,聲若洪鍾。


    “這次,勢必要把這一窩蛀蟲給一網打盡!”


    “是!”


    汪忠國挺身敬禮,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林宗超長腿一抬,緊隨其後,剛邁出一步,大腿就被李毅給抱住了。


    低頭看去。


    李毅那張慘白的臉上,唯有眼眶是赤紅的。


    “林局長,我招,我什麽都招,是劉慶國派我來殺曹龍飛的…”


    林宗超一腳將他踹開,衝審訊室門外招了招手。


    “小朱,你負責審訊李毅!”


    丟下這句話,林宗超頭也不迴的大步離開了。


    “是!”


    姓朱的公安對著他的背影敬了個禮,然後大步走進審訊室,接替他的位置繼續審訊李毅。


    這一夜,注定是兵荒馬亂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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