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走後,郭文城的世界又隻剩他獨自一人。


    他迴到住處,滿屋子還殘留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勾走了他所有的心緒,他喃喃自語道。


    “是夢嗎?”


    ——


    迴國之後,林林就被媽媽架著到處走親訪友,被迫社交。


    初六這天,林林和小白打算去拜訪郭老爺子。兩人提著準備好的大包小包的禮品,穿著相當喜慶,就像兩個福娃一般。


    ——郭家老宅


    郭家小樓獨立於樹叢之下,顯得格外冷清。


    兩人按了半天門鈴,差點就放下東西走了,轉身的同時門開了。


    “二位請進。”


    林林和小白表現得恭恭敬敬的,在客廳坐了會兒,郭老爺子才下樓。


    兩人立刻坐起身,十分乖巧。


    “郭爺爺,新年好!”


    “新年好!來,新年紅包!”


    “謝謝!”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兩人如坐針氈,小白率先開口。


    “郭爺爺,那我們就先走了,祝您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林林跟在他身後,沒走出幾步便被叫住。


    “林丫頭,你先留下,我有些話想問你。”


    林林小心翼翼地坐迴原位,等著他提問。


    郭老爺子倒了杯茶給她,靜默了片刻才開口。


    “你去英國找小城了?”


    她點點頭。


    他歎了口氣,苦笑。


    “這孩子自從離開之後就再也沒給家裏打過電話了,也就偶爾跟他哥聯係。”


    林林似乎也沒想過這個情況,不知如何迴答。


    他自顧自地繼續道。


    “小城在怪我,是我逼他去的。可能對於當時的他來說,就像是被你和我一起拋棄了。”


    “不至於這麽嚴重吧。”


    他瞅了一眼坐得端端正正的女孩,稍微鬆了口氣。


    “你這次去,應該是做好了決定吧。”


    “嗯。”


    “那我著手準備了。”


    林林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聘禮,一樣都不會少。他父母留給他的我都給他存好了。”


    她害羞地低下頭,小聲說。


    “您還是跟我外公商量吧,我先走了。”


    他笑了笑,和藹可親地開口。


    “好,有什麽要求我們都會滿足的。”


    林林站起身,倉皇逃離。


    郭老爺子在後麵突然問道。


    “他還好嗎?”


    “嗯,神采奕奕的,開朗了不少。”


    他想起大張之前的迴答。


    “行屍走肉一個唄,說話也有氣無力的,沒有點精氣神。”


    轉眼間就變了個人?


    看來還是得看這個丫頭呀。


    過年期間,雪花紛紛灑落。


    林林和小白每天出去找同學夥伴一起玩,全然忘了英國的那一位。


    初十那天,兩人和戚楓約好了一起去玩鬼屋,還是最兇險的廢舊醫院篇。


    “哥哥們,一定要玩這麽大嗎?


    “總得體驗一迴。”


    三人緊貼著走進醫院,頓時周圍彌漫著一股陰森的氣息。他們小心翼翼地往裏走,微弱的燈光閃爍著,映照著破敗的牆壁和滿地的灰塵。


    突然,一個詭異的聲音傳來,林林的心跳瞬間加速,她緊緊抓住小白的手臂,身體開始顫抖起來。恐懼使她的腳步變得沉重,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身上,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


    鬼屋內彌漫著濃烈的腐臭和消毒水的味道,讓人作嘔。林林的臉色變得蒼白,她瞪大眼睛,看著前方黑暗中的不明物體,生怕有什麽東西會突然衝出來。她的唿吸變得急促,喉嚨裏發出沙啞的聲音,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害怕。”


    突然,從一間病床竄出來一個穿著病號服麵目猙獰的npc,林林被嚇得尖叫聲不停,倉皇逃竄。小白和戚楓也嚇得夠嗆,但是作為一生要強的男生,再害怕也得憋著。


    驚魂未定,林林的雙腿像是被釘住了一樣,無法再向前邁出一步。小白牽著她的手腕,繼續往前走,他們需要去手術室尋找開走廊拐角處的鑰匙才能到下一關。


    小白感覺到手臂上像是掛了一個人,貼心安慰道。


    “放輕鬆。”


    但她拚命搖頭,死死抓著他的胳膊,以求一絲安全感。


    他們走近手術台,旁邊的器械箱裏有一把鑰匙,剛要打開時,手術台上突然彈起一個病人,嚇得三人魂飛魄散,林林更是直接倒地不起,賴在小白大腿上不動,小白更是想跑都跑不了,欲哭無淚。


    “我一個人承擔了所有。”


    感覺要命的不是這些鬼,反而是被林林的尖叫聲。


    戚楓反過頭去看坐在地上的林林,伸手拉起她。


    “手給我,走我後麵。”


    林林勉強站起身,戰戰兢兢地跟在後麵,抓著戚楓的手不放,小白跟在她身後保護她。


    “總算是有你害怕的東西了。”


    她鄙夷道。


    “你不怕?”


    “怕,但是沒想到你比我還怕。”


    三人打開了門,開門那一刻,門口又衝出來一個人,林林又是被嚇得抱住了戚楓,頭埋至他胸前,不管不顧地尖叫,四肢無力。


    戚楓快被她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刺穿了耳膜,鬼都顯得沒那麽可怕了。


    他低頭看了看林林,眼神柔情似水,真算不上清白。


    “還有一半,跟緊了。”


    小白在身後將他對林林的種種態度和行為洞察得明明白白,心想大事不妙了,這戚楓不會對林林有什麽想法吧。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時不時傳來一陣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和走廊各處傳來的奔跑疾走的腳步聲。


    出來之後,林林已經是精疲力盡。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唿吸。小白看到她滿頭大汗,立刻用紙巾幫她擦汗,安撫著她的情緒。


    “沒事了吧?”


    她機械性地點點頭。


    戚楓站在一旁,深深地望著她,不知他在想什麽。


    不可否定,他一直對林林有著特殊的情感,但始終不敢輕易表達。他深知她和郭文城的感情,純粹又複雜,彼此相愛,卻又彼此折磨。


    他想把這份情感藏在心裏,但是真的有那麽容易嗎?


    林林休息夠了,情緒也平穩了不少。


    “我先迴家,太累了。”


    ……


    ——英國


    自從林林迴國之後,郭文城的生活又迴到了起點。他每天會給林林發消息,偶爾才迴一兩句,打電話也經常打不通。他知道他們之間有時差,但是他在遷就她的時間呀!


    他的心裏很空,似乎自己是做了一場夢。


    直到初十這天接到爺爺的電話,說是開始準備去林家提親的聘禮,而且也得到了林林的同意,他飄浮的心終於有了歸處。


    “你可以放心了,這丫頭是願意的。”


    “我過段時間迴去。”


    “不用不用,我這是去找林將軍,我們兩個剛好也敘敘舊。”


    “那提親我不在,林阿姨會不高興的。”


    郭老爺子讓他放寬心,別想那麽多。


    “我問你,他們家誰能左右那丫頭的想法和決定?”


    “林阿姨可以。”


    “那丫頭聰明得很,做什麽決定她自己心裏清楚。”


    郭文城心裏藏不住的雀躍,突然就特別特別想她。


    “爺爺,我先掛了,您多注意身體!”


    他轉頭就撥通了林林的電話,打了許多次都沒有人接,他依舊非常有耐心地守著。於他而言,“她願意”這件事就衝散了他所有的憂鬱和陰沉。


    終於,第十次電話打通了。


    “喂,鍋巴!我告訴你,我快嚇死了!”


    他突然警鈴大作,害怕她出了什麽事,焦急地問。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沒有,我們剛剛去玩了鬼屋,嚇死我了,再也不去了……”


    郭文城鬆了口氣,靜靜地聽著她向自己抱怨哭訴,最後等到差不多了的時候,他才開始切入正題。


    “洛寶,爺爺在準備東西了。”


    她突然噤聲,害羞地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都沒有聲音。


    “洛寶?你在聽嗎?”


    她在他的幾次唿聲之後慢慢迴神。


    “知道,不過不要太誇張了。我把你的都收來了,爺爺那裏再準備太多的話,我承受不起呀!”


    “沒事,我的那份是我給你的安全感。爺爺除了他準備的,還有就是我父母留給兒媳婦的,也是你的。”


    “好吧。”


    郭文城激動得滿臉放光,心中的喜悅難以言表。


    “洛寶,還有兩年我就迴去了。”


    “迴來找工作?”


    “創業,我有資金基礎,況且我在國內也投了一些項目。”


    “你打算做什麽?”


    “生物科技。”


    “真好,你們都有明確的目標。”


    “你呢?進娛樂圈嗎?”


    “你覺得呢?”


    “不會,你不喜歡那個圈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


    “沒事,不急。”


    ……


    兩人聊了許久,最後林林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郭文城也沒急著掛電話,而是聽著她微弱均勻的唿吸聲,一邊對著幽深的夜思索著。


    他想要給她更多更好的生活,讓她衣食無憂一輩子,就得加倍努力。當然他要的也更多,他想要林林全心全意的愛,她的世界隻有他一個人。


    兩三年的時間,他變得開朗,不再排斥社交,待人溫和,這一切隻是針對於他人。而對林林,他的心從未變過,甚至他心裏那份偏執越來越深。


    他可以聽她的話,順從她的意思被她放逐,哪裏都無所謂。而若她真正和自己的關係名正言順了,他會極盡所有去愛她,而她也必須如此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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