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著腰側的胸膛動了動,鬱青梔和容淵同時看過去。


    “那是……什麽?”鬱青梔顫聲問道。


    容淵單手抱住她,另一手覆上有奇怪感覺的位置,語氣有些凝滯,“我也不知道……長久以來,還是頭一次。”


    這個地方,是人類心髒的位置,但祂沒有人類的血肉,衣服下是淨化亡靈給祂的能量。


    祂想起很久之前,那個瘋癲小道士說的話。


    唔……可以抽空再去見見他。


    容淵就這麽抱著鬱青梔下山了,盡管她表示自己可以下來走,容淵依舊堅持。


    “剛才那種感覺是抱著梔梔才有的,我想試試會不會再出現,這於我很重要。”祂這麽說。


    鬱青梔沒話了。


    她受容淵照顧,能幫上祂的忙,她是願意的。


    容淵看起來閑庭信步,但跨步之間,周圍的景物會飛速後退,鬱青梔驚訝地四處觀望。


    “如果梔梔對山裏的風景感興趣,下次不趕時間的時候,我可以陪你慢慢走。”


    容淵垂頭,又想到什麽,“人類喜歡的郊遊踏青,好像就是類似的活動。”


    鬱青梔嘴角抽了下,“聽您……你之前說的,你應該很忙才對,真的會有那個時間嗎?”


    詭異橫行的時代,一個淨化詭異的“神”,還需要找她這樣的夥伴,感覺就像加班加點的打工人找外援一樣……


    “時間就像海綿裏的水,隻要願擠,總還是有的。”


    容淵幹巴地笑兩聲,“這是位姓魯的先生說的,我隻是借用。”


    鬱青梔:“……”


    博覽群書的“夙願之神”,失敬失敬。


    心裏默默吐槽,清風撫在臉上,鬱青梔恍然覺得,這個世界……好像也沒那麽糟糕。


    樹林間突然冒出幾個光團,輕飄飄湊過來,在鬱青梔身旁晃來晃去。


    “這是……?”鬱青梔驚訝。


    容淵抬手掬起一個,“梔梔的眼睛是真實之眼,可以洞悉事物本質,你仔細看看。”


    鬱青梔伸手接過,那光團在她手裏蹭了蹭,漸漸變成一個小人的模樣。


    鬱青梔雙眸微睜。


    “無垢之體會吸引一切亡靈,當然,它們帶著不同的目的,純淨的亡靈隻是單純喜歡你,想與你親近,而被汙染的……會想占有,或者玷汙。”


    容淵揮揮手,趕走那幾個光團,“它們屬於純淨的一類,淨化後我會帶它們來這片山林,這裏是它們暫時的容身之所,等時機成熟便可再次進入輪迴。”


    鬱青梔聽懂了。


    她在鬱家時遇到的都是被汙染的,也就是人類口中的“詭異”。


    沒有受汙染的,其實她也見過,放學路上的各個拐角,車禍高發地段,都有它們的身影。


    她記得自己小學門口就有一個,那小孩過馬路出了意外,小孩的母親經常會過去擺上白花,每每哭得泣不成聲時,那個虛無的小小身影就在旁邊。


    那時她還小,對自己能“看到”的奇怪身影總是充滿恐懼,沒人說,也不能說。


    再後來,對上更恐怖的詭異,看到她就叫囂著撲過來的那種,她就能坦然接受那些無害的了……


    “說起來……”


    容淵停下腳步,垂頭看她,“我本不該受你體質的影響,但第一次見到梔梔,也產生了想要親近的衝動。”


    眼洞中的藍光有些悠遠,“明明一千多年前,見到另一位無垢之體時,我並沒有什麽感覺。”


    鬱青梔怔怔望過去。


    這番話,似乎比之前的那句,“希望得到妻子的愛”這種,更為真實一些。


    所以祂才會在夢中一直跟著她,保護她啊……


    鬱青梔說不上什麽感覺。


    有點慶幸,有點不安,還有一絲絲的失落。


    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從前最討厭的這副身體,讓她在這個世界有了“家”……


    容淵與她對視一會兒,繼續往山下走。


    鬱青梔感覺他是有話要說的,但最終什麽也沒說。


    到了山腳大路邊,容淵放下她時,她無意間迴頭看一眼。


    山中的景色竟然像電影一樣,快速變幻一會兒,隨後變成和剛才截然不同的陰森感覺。


    容淵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解釋道,“一種障眼法,避免人類誤闖,打擾亡靈輪迴,但人類總是充滿好奇心,所以我花了些心思。”


    至於什麽心思,祂沒具體說。


    但其實鬱青梔是知道的。


    之前落明山這一塊失蹤了好多人,傳言這裏是最難的副本,被拉進來的人無一生還。


    夢中得知鍾斯逸進了落明山,她才會傾盡兩大家族之力,徹底廢了這個副本。


    現在想想……


    容淵是“夙願之神”,要四處淨化詭異,從某個角度上來說,祂也是在幫助人類,最後卻落得被封印的下場。


    而祂被封印後,那些詭異都消失了……


    它們,真的是消失了?


    鬱青梔心中隱隱有個猜想,但還需要證實,也許,等她幫容淵淨化一次,就能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哦,發現新問題。”容淵一本正經望過來。


    鬱青梔:“?”


    “我們需要坐車去市區,但是……很慚愧,我沒有錢。”容淵眼裏的光團都黯淡了。


    鬱青梔也很慚愧,她也沒錢。


    兩個窮光蛋坐在路邊發呆。


    十幾分鍾後,鬱青梔終於想到個辦法,試探問道,“你的能量……能交換出金子嗎?”


    容淵反應過來,拍手,“梔梔好聰明。”


    下一瞬,他兩手分開,小山似的金燦燦差點閃瞎鬱青梔的眼。


    “太多了!太招搖了!一小塊就可以的!”


    鬱青梔連忙起身,試圖用身形擋住那耀眼的金光,還暗戳戳兩邊掃視,看看有沒有經過的車輛。


    這要被人發現,人家還不當他們是盜墓賊或者銀行劫匪?!


    一聲低笑響起。


    鬱青梔和容淵都愣了愣。


    “我竟然……會真的想笑?”


    容淵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噌噌噌換出三小堆金山。


    鬱青梔大驚失色,不斷揮舞雙手,叫他趕緊收起來。


    但容淵一點不聽,還饒有興致地研究起她的表情。


    鬱青梔也不知哪來的膽子。


    咚——


    一個爆栗敲在祂骷髏頭上。


    容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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