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煜是被人抬迴去的,鳳青梔親自挑的人。


    並不是她心疼周承煜,而是之前她送過周承煜許多好東西,如今翻了臉,自然得要迴來。


    “這紫檀屏風,還有這梨花木椅、鎏金香爐,全搬走!”


    “那幅字畫也是,手腳輕著些……”


    “別忘了小物件兒,筆墨紙硯,隻要是這清單上有的,全部送迴!”


    周承煜趴在床上,冷冷看著人吆喝著搬東西,頓時想起自己母妃被打入冷宮時的情景。


    那時他便暗自發誓,今生無論如何也要坐上那個位子,將所有人踩在腳下!


    他忍辱負重來到南疆,原本靠著自己的學識和容顏,得到聖女青睞,司女愛慕,長老暗中幫扶,一切都順利得很。


    為何隻是給暗衛下了一次藥,便走至如此地步?


    到底是為何?!


    等屋裏被搬得空空蕩蕩,護衛無奈道,“主子,看來咱們是引起聖女的懷疑了,好在沒留下什麽把柄,您還是忍過這兩年,等迴到北周再從長計議吧!”


    從長計議?


    嗬,他哪來的長……


    當年他在父皇麵前立誓,若是五年內不能拿到蠱王和秘術,那便死在南疆,絕不迴去!


    周承煜閉了閉眼,吩咐護衛,“去聯係祝長老,叫他來給我看傷……”


    隻能放手一搏了。


    祝長老曾說過,鳳青梔敢如此囂張,不僅僅因為她是下一任女帝,更是因為南疆的古訓。


    南疆與別國經常改朝換代不同,他們是從很古老的部落演化而來,內部團結且排外嚴重。


    最重要的一點,他們祖先留下的古訓是一定不會違反的。


    譬如,聖女是神明的使者,一旦失去貞潔便被剔除使者之職,隻能另選人做聖女。


    某種意義上來說,聖女比女帝更受人敬仰。


    所以隻要聖女的貞潔還在,長老們便不會也無權過問聖女之事。


    周承煜嘴角顫抖地勾了勾,像是自言自語,“若反過來利用這一點,讓聖女失了貞潔……”


    女帝尚在位且正值盛年,母女倆本就不和,若為了皇位翻臉,也不是沒可能。


    退一萬步說,即便鳳青梔坐上皇位,蠱王也得傳給下一任聖女,祝含桃那邊便是他的機會!


    周承煜前腳請了祝長老,小一後腳就去聖女殿稟報了。


    “因為祝長老曾是武者,屬下們不敢跟太近,便無法探聽他們談話的內容,但由此也可推斷,他們二人早有勾結。”


    小一稟報完便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


    他現在很慌。


    白日看到九淵和殿下同席吃飯時,他還能安慰自己,可能殿下隻是又在玩什麽奇怪的遊戲。


    因為之前在某位男寵那裏,他無意間撞見過一次,殿下與男寵玩夫子和學生的遊戲。


    可現在不一樣了,殿下坐在九淵懷裏,還一會兒摸耳垂,一會兒摸喉結,眼神裏全是柔情……


    怎麽辦,他們排擠九淵的事不會暴露了吧?!


    “殿下……周質子都不在了,還需要演戲嗎?”九淵的身子不比小一的強多少,也僵硬得厲害。


    鳳青梔嗔他一眼,食指戳他腦門,“沒良心!”


    都幫他出氣了,還是像個木頭似的!


    鳳青梔無趣地起身理理裙擺,恢複淡漠的樣子,對小一道,“本宮知曉了,你們繼續盯著,無需做其他,保住自身最重要。”


    “是!”


    小一鬆了口氣。


    看樣子九淵還是同從前一般老實,沒說什麽告狀。


    殿下還關心他們安危來著……


    小一離開後,鳳青梔又去了桌案那邊,提筆寫寫畫畫。


    她用隻有自己看得懂的方式記錄下即將發生的大事,又迴憶一遍夢中的內容,覺得下個月的狩獵節,周承煜可能會有行動。


    若是把握好時機,說不定能牽出祝長老,一擊即潰!


    在這之前有暗衛盯著,母皇也有所警覺,應當無需太擔憂。


    晚膳還未來,她見九淵無聊,便與他搭話。


    “阿淵今年多大了?”


    立在角落的九淵呆了下,迴過神走出幾步,低眉順眼道,“迴殿下,十九。”


    鳳青梔頷首,比她大上一歲,挺好。


    “生辰呢?”


    九淵抿抿唇,“屬下還在繈褓中便被皇上從外頭撿迴來,自此便在疏影閣,生辰不知。”


    鳳青梔詫異挑眉,竟有這事?


    不過這些不重要。


    “那……你在一年中挑一日,當做你的生辰。”


    小十說他們幾個喜歡把玩玉器,若是生辰贈禮,名正言順。


    九淵聽到這話,腦子裏不自覺想到他與殿下在浴殿的那日。


    從那日起,他便宛若新生……


    “六月初九。”


    鳳青梔嘴角一抽,那不是才過沒幾日嘛?!


    難不成她還要等到明年?


    “屬下雖是外族人,但屬下從小在南疆長大,並受恩於皇上,不敢有半分異心!”九淵見她表情不對,連忙表忠心。


    鳳青梔更詫異了。


    按照她和九淵的年紀來看,母皇是懷著她時撿到的九淵,難道母皇竟是跑到異國玩的男人?


    那她豈不是有半分異族的血?


    難怪母皇要撒潑耍賴生下她,如若不然,那群老家夥定然得想法子要母皇落胎……


    如此一來,母皇在她出生便把蠱王塞給她,是在保護她了?


    鳳青梔深思片刻。


    “不管你從哪兒來,如今都是我的人,記住了?”


    她放下筆墨,瀲灩的眸子直視九淵。


    ‘我的人’這幾個字像魔咒般縈繞在九淵心頭。


    暗衛一旦認主,便終生服侍。


    但他總隱隱覺得,殿下說的,和他想的,並不是一層意思……


    “迴答。”


    “是!屬下絕不會忘!”


    “乖。”


    九淵:“……”


    “對了,你的生辰改到六月十九。”鳳青梔繼續提筆寫著什麽,一點沒有要商量的意思。


    九淵愣了愣,那不就是後日?


    那種莫名的期待感又來了,他心中難耐,再次轉身對著柱子。


    鳳青梔:“……”


    這什麽癖好?


    晚膳過後,九淵自覺地要伺候鳳青梔洗漱。


    鳳青梔抬手一攔,神秘地靠近他,九淵幾乎能感受到她的唿吸。


    難……難道殿下又要?


    “今夜咱們出宮去玩!”


    九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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