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青梔醒來之所以喊周承煜的名字,正是她忍無可忍,想突破禁製在夢裏殺掉他。


    可惜,被某隻狗狗啃醒了。


    好在隻是一場夢。


    壞在……這個夢如今看來,很可能會真的發生!


    “殿下,我……”


    九淵按壓的力度逐漸加重,他已經快到極限了。


    如果殿下一直不給他解毒,他勢必會再次冒犯,不得已,他想問問殿下到底是什麽意思。


    “想說什麽便說,我聽著呢。”鳳青梔略微轉頭,又恢複了趴著的姿勢。


    夢裏的他也是這般,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要,卻在感受到自己殞命時,倒行逆施用了換心蠱。


    受夢境控製,她沒能見到九淵的屍體,但其他暗衛都活著,死的那個隻能是他……


    夢裏的她迴過一次南疆,從聖女殿宮人口中得知,九淵死狀淒慘,七竅流血,滿頭墨發都變成雪白。


    母皇看出他是用了換心蠱,所以將他安葬。


    她想去祭拜一下,又因周承煜吃醋而作罷……


    如今鳳青梔並不著急。


    狗狗乖一點可愛,但太乖,主子便不會注意到它,不是麽?


    “屬下鬥膽,請殿下幫我解毒……”九淵終是開口。


    鳳青梔輕笑一聲,緩緩轉過身,九淵立即閉眼垂首。


    下一瞬,水中的身子再次感受到那柔軟的觸感。


    “殿下,您……!”


    九淵臊得麵紅耳赤,鳳青梔卻壞心眼地移動幾下,“不是你叫我解毒?”


    她這才從正麵看到九淵的長相,五官比方才在他懷裏時更顯俊美,眉宇間自然透露一股桀驁。


    但身後延伸到肩頸上的鞭傷,有點刺眼。


    九淵忍住快溢出的哼聲,雙手緊握成拳,“殿下……可以用蠱王……”


    “我偏不。”


    鳳青梔驕矜抬起下巴,“幫你解毒,已是我紆尊降貴,你還敢提要求?”


    九淵死命咬著下唇,隻當自己是一尊雕像。


    鳳青梔的膝蓋在水中起起伏伏,漾出一圈圈波紋,“誰給你下的藥?”


    九淵在她的作弄下,稍微緩和一些,“周質子……”


    他不擅長辯解,但會說出事實,殿下不信要罰他,他也認。


    然而鳳青梔並未動怒,隻是淡淡道,“他未曾習武,你能叫他暗算了?”


    九淵遲疑一會兒,“殿下有令,聖女殿的人……都要聽周質子的安排,他以您的名義……給屬下送療傷藥,屬下不得不用。”


    得,是她害的。


    鳳青梔懊惱扶額。


    周承煜享有特權,並不是她對周承煜有什麽想法,而是南疆強大卻閉塞,周承煜有一張巧嘴,能繪聲繪色講出外麵的新鮮事物,她一時有些沉迷罷了。


    周承煜的狼子野心在那,九淵對她保護太過,周承煜想要除之而後快也是必然。


    如若周承煜叫九淵來她寢殿,九淵也定是聽從,這才導致他的冒犯之舉……


    鳳青梔輕歎,“以後你隻用聽我一人命令,除了我,連母皇都不可使喚你,懂了?”


    九淵十分震驚,正想詢問,鳳青梔卻不滿意他沒有立即迴答,腳底重重按了一下。


    “唔……是!”


    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整個大殿隻餘下水聲,和九淵偶爾抑製不住的破碎音節。


    許久之後,鳳青梔腳掌感受到異樣,九淵也跟著悶哼出聲。


    鳳青梔催動蠱王解了餘毒,收迴酸了的腿,嬌氣地嘟囔,“累死我了,你自己處理幹淨……”


    她赤身而起,九淵想請罪的話又堵在喉嚨,隻能心裏唾罵自己玷汙了聖女。


    可緩一會兒之後,他突然意識到,殿下今晚好像一直用“我”自稱?


    太多的變故和不確定,讓他無所適從,思慮再三,他抬眸想問。


    但鳳青梔已經穿好衣裳,獨自朝外走去。


    一路的宮人照舊跪伏不起,直到寢殿門口,平日伺候的兩名宮女暮醇和暮醉恭敬行禮。


    暮醇小聲稟報,“殿下,周質子來了,正在殿內等您。”


    她們是看到殿下被九淵抱走的,思量幾迴,覺得殿下可能換了口味,需要稟報一下。


    鳳青梔淡淡嗯了聲,麵不改色進了門。


    周承煜一直沒聽到聖女殿的動靜,這才過來看看。


    殿內隻有床鋪稍顯淩亂,並沒有什麽其他痕跡。


    他不確定事情是否如他預料般發展,便用一貫的溫潤的笑臉迎上來,“殿下,這麽晚,您去哪兒了?我等您好久……”


    鳳青梔目光審視他幾息。


    長相偏陰柔,不喜。


    額發生得太上,不喜。


    身高才比那醉高一頭,不喜。


    身形看起來太清瘦,肯定沒有九淵那樣的腹肌,不喜。


    至於性格……扮豬吃虎,陰險狡詐,利用女子,以貞潔衡量女子,精準戳中她最討厭的那類人。


    嘖,這一樣樣下來,周承煜整個一無是處,所以……夢裏的她到底愛上他哪一點?還為他闖萬毒潭,雙手奉上蠱王和秘術?


    許是她眼中的嫌惡溢出,周承煜忐忑地收起笑臉,“殿下?您為何一直盯著我看?”


    說著,還羞澀地垂下眸子。


    鳳青梔忍住與她氣質不符的白眼,冷聲嗬斥,“擅闖聖女寢殿,還過問本宮的去處,周質子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周承煜一驚,眼底閃過訝異。


    自從他來到南疆,鳳青梔便對他格外照顧,不僅在吃穿住行上優待他,更是時常找他閑話,還容他隨意差遣聖女殿的宮人。


    外頭甚至有傳言,自己會是將來的皇夫……


    可他沒忘記自己來南疆為質的目的,更沒想過闖什麽萬毒潭,一直保持著謙和又包容的態度。


    之前他從沒不請自來,今日這還是第一次,難道這便惹怒了她?


    “殿下恕罪,是臣……僭越了。”周承煜俯身行了個大禮。


    想起九淵受的苦,鳳青梔輕哼一聲,一腳踹在他膝蓋上。


    砰——


    周承煜猝不及防挨了一下,結結實實跪倒在地。


    “請罪也有請罪的規矩,周質子看來還得好生學學,明兒本宮便請個教養嬤嬤去你那兒,你學好規矩再出門,迴吧!”


    周承煜從前是不受寵的皇子,這也造就了他謹慎又敏感的性格。


    此刻被如此對待,他心下不服卻沒多問,忍痛按照禮儀退出去。


    暮醇和暮醉對望一下,上前。


    “殿下,”暮醇比較有眼力勁,試探問道,“以後周質子再有僭越的舉動,奴婢們是否按章程辦事?”


    鳳青梔神色冷淡,“以後他所有特權取消,不準他再靠近聖女殿,教養嬤嬤你親自去挑,務必讓他牢牢記住自己的身份!”


    又想到什麽,她語氣稍緩,“去取些治療外傷的藥來。”


    暮醇頓了下,立馬會意。


    殿下沒有受傷,那傷藥隻能是給昨兒受罰的九淵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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